作者:卓牧闲
“早就听人家说过,没想到是真的。”
想到只要做上地级市公安局的一把手,用不了多久就会提副厅,韦支不禁笑道:“鱼局高升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会写文章,有基层工作经验,在省厅做过好几年副总队长,又年轻,而且在槐阴做了好几年正处级副局长,熟悉情况,不提拔他提拔谁!”
鱼局高升,韩渝打心眼里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说:“鱼局不算年轻,他今年五十了。”
“在他那层面他很年轻,就是在县一级公安局,五十岁担任一把手也是比较年轻的。”
韦支点上支烟,又调侃道:“当然不能跟你比,你二十三岁就做上了副支队长,他二十三岁大学都没毕业。我更没法儿跟你比,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只是个侦查员。”
“韦支,我是行业公安,跟企业内保差不多,我这个副支队长有名无实,手下只有两个民警。如果横向比对,只相当于地方公安的治安中队长,连派出所长都不如。”
“就算在行业公安,提副科一样不容易。”
“但也不是很难,柳贵祥你很熟,他就比我大五岁,今年二十八,不一样提副支队长了么,而且是刑侦支队长的副支队长!”
长航分局刑侦科人很少,包括科长在内以前只有三个侦查员。
现在改设支队,要考虑到既然是刑侦支队不能没有懂刑侦的支队领导,柳贵祥那小子就这么很幸运地成了副支队长。
再加上眼前这位更年轻的,真正体现了干部年轻化。
好多市局民警不但很羡慕而且很妒忌,以至于一提到长航分局就是“假公安”,或者是企业内保。
韦支很清楚徐三野生前是怎么帮韩渝规划的,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可能有那么点有名无实,等将来有机会调回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副支队长。”
“我是水上消防支队的副支队长,市局的消防支队是公安现役,我又不是当兵的,别说我没想过调回来,就算想调我也没地方调。”
“只要想调,总会有办法安排的。”
“韦支,你真会开玩笑,像我这样的,能当治安支队或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吗?”
地方公安跟行业公安不一样,人多位置少,讲究的是论资排辈。
像韩渝这么年轻的干警,真要是调回来肯定当不上副支队长,最多担任大队长,并且只能担任水上治安支队的大队长,其它支队想都不用想。
韦支正不知道怎么往下说,韩渝突然想起件事:“韦支,我有一条组织偷渡的线索,你们感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
“你们支队有没有管辖权?”
“在岸上我们有管辖权,但想办成铁案最好抓现行。偷渡人员如果上了飞机或者坐船出了海,我们就要跟边检边防联合侦办。”
“那你们有没有经费?”
“咸鱼,你是不是怀疑我们支队的能力?”
“没有,主要是我掌握的这条线索比较特殊。”
韩渝不敢再跟南通公安刑侦系统的扛把子故弄玄虚,连忙把掌握的情况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下。
韦支愣了愣,苦笑着问:“唯一能联系上的人在日本?”
“嗯。”
“真正的线索只有一个银行卡号?”
“差不多。”
“国内的同伙在哪儿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组织偷渡的也不知道,甚至连我们有没有管辖权都不知道,这没法儿查。”
“韦支,这么说你们也不感兴趣?”
“主要是风险太大,市局经费有多紧张你是知道的,那可是十万块钱,我就算打申请局领导也不会批。”
“可以先查查银行账户。”
“咸鱼,这事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查询银行转账汇款记录要有手续。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凭现在掌握的线索根本立不了案,上级会给我们出具查询手续吗?”
韦支磕磕烟灰,接着道:“而且都不知道那个账户是在哪个银行开立的,如果是外地的银行更麻烦,毕竟涉及到车旅费。再就是从你刚才说的情况上看,躲在国外的那个蛇头很狡猾,我估计他根本不担心我们从银行这条线查。”
韩渝下意识问:“不担心?”
“不信你过几天再打个国际长途,看看他会给你个什么账号,是不是跟之前给你分局刑侦支队的不一样。”
“他有很多账户?”
“经济犯罪的家伙我见多了,尤其这种涉及境外的,银行账户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收款工具。你这边刚打款,照他说的打个电话,他立马联系国内的同伙找个联网的银行把钱取走,前后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取到钱之后这个账户就不会再用了,而且账户很可能都不是用他自己名字开设的。”
生怕小伙子不相信,韦支补充道:“大银行全国联网,大银行为了跟国际接轨也为了方便储户,现在到处安装自动取款机。方便是方便了,但对我们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想追踪赃款流向很难。”
韩渝点点头:“我们可以监视十家八家银行,但不可能监视全国的银行。”
“所以说风险太大,谁敢拿十万块钱冒险。”
“看来只有上报。”
“上报吧,不过我估计上报也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
“就算一级一级上报到公安部,但公安部又不是外交部,难不成还能跟日本警方联合侦办?”
韦支反问了一句,继续分析道:“那个家伙躲在日本,并且组织国内人员源源不断往日本偷渡,他肯定害怕被日本警方打击。你掌握的电话号码十有八九不是用他自己名字办的,反正日本警方想抓到他一样不容易。”
只有出过国的人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往发达国家偷渡,也只有出过国的人才知道偷渡有多么危险。
有遇到海难葬身鱼腹的,有挤在集装箱里被活活闷死的。
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会死好多人,看西方国家的那些关于偷渡的新闻报道就知道有多触目惊心。
就算运气好能够安全抵达目的地,一旦被人家抓到,国际影响也很恶劣。
韩渝很清楚那些偷渡的人不是叛国,只是怀揣着“淘金梦”想去外国赚钱,并且赚到的钱大多会汇回国内,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创汇。
可出国打工的渠道有很多,真没必要冒这个险。
更可怕的是有一些害群之马在国外搞黑帮,把偷渡过去的人控制住,强迫那些做淘金梦的人给他们做牛做马。
不知道没办法,知道了不能不管。
离开市局驱车赶回白龙港送红蛋的路上,韩渝暗暗下定决心,就算十万块钱打水漂,哪怕给兄弟省市同行做嫁衣,也要顺藤摸瓜查查怎么回事!
至于这十万块钱从哪儿来,完全可以多找几家合作,在分摊成本的同时也分担风险。
真要是能查实肯定有缴获罚没,这就相当于风险投资,至少老家公安局的周局肯定有这个魄力。
想到这些,韩渝立马掏出手机,拨打起周局的电话。
第368章 人各有志
由于是顺产,韩向柠两天就出院了。
没去生活了好多年的家,而是直接回白龙港,连小菡菡的洗三酒都是在白龙港摆的。
韩工和向帆非常舍不得,但想到他俩都要上班,让女儿在市区坐月子也只有早晚能看看小孙女。与其让女婿来回跑,不如成全女儿。
韩工又刚考到了摩托车驾驶证,原本打算买辆摩托车回老家方便点,现在女儿要坐月子,短时间内开了不小轻骑,正好可以开女儿的小轻骑去白龙港看小孙女。
最高兴的当属罗延凤。
亲家再好也是亲家,在亲家的家里照顾儿媳妇和小孙女,哪有在白龙港方便。
老爸老妈没反对,韩向柠也很高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把白龙港当成了自己的家,感觉只有回到白龙港心里才踏实。
洗三酒在白龙港客运码头食堂摆的,比在市区摆酒省了一半钱。
前来喝洗三酒的亲朋好友送了好多月子礼,猪大腿、肚肺、腰子、猪蹄加起来有两三百斤,能吃到过年,馓子、芝麻脆饼、红糖和饼干等副食品也有很多,她随之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痛苦”生活。
鲫鱼汤、猪蹄汤、肚肺汤、老母鸡汤……各种汤轮番上阵,不想喝也要喝,用婆婆的话说不喝没奶水,菡菡就要饿肚子。
白天光顾着喝汤,根本吃不下饭。
夜里如果饿了,不是泡馓子就是泡脆饼,要么泡饼干。
之前不怎么喜欢喝的豆浆,现在竟成了最清淡最可口的东西。
韩向柠扎着头巾,盘坐在床上,喝了一小碗豆浆,用几乎哀求地语气说:“妈,我想吃油条。”
“油炸的东西不要吃,你又不是没看见油条是怎么炸出来的。那一锅油不知道用了多少天,都已经黑了,不卫生。”罗延凤收拾起碗筷,又转身看向正在摇床里呼呼大睡的小孙女。
韩向柠嘀咕道:“馓子也是油炸的,炸馓子的油也不是很卫生。”
“馓子我都是泡过两次再给你吃的。”
“我说上面怎么没什么油呢,原来被你过了一次水!”
“过一次水卫生。”
“有这个必要吗?”
“你妈让这么泡的,我当然要听你妈的。”
老妈虽然不在白龙港,但老妈的“指示”却被婆婆不折不扣执行。
再加上婆婆的那一套坐月子的注意事项,韩向柠竟有些后悔非要回白龙港,因为这日子真没法儿往下过了。
想出去透透气,不可以,万一被风吹着会留下病根儿。
想看会儿电视,不可以,看了对眼睛不好。
想把扎在额头上的布带摘掉,一样不可以,摘掉会留下头痛的病根。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正百无聊赖,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柠柠姐,柠柠姐,我回来了!”
“柠柠姐,我侄女呢,小菡菡呢?”
“玉珍,小鱼!”
韩向柠欣喜地坐起身,等婆婆打开门,掀开帘子,赫然发现真是小鱼和玉珍,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提了好多东西。
玉珍放下月子礼,嘻嘻笑道:“柠柠姐,我先看看菡菡。”
“刚睡着,她夜里不好好睡觉,咿咿呀呀的要跟我说话,要我陪她玩。白天没精神,吃饱了就睡。”女儿很可爱,韩向柠极具成就感。
小鱼把东西交给韩妈,好奇地问:“柠柠姐,菡菡生下来时几斤?”
“六斤三两。”
“真好玩,她的手在动!”
“好玩你们赶紧结婚,也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