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牧闲
担心公公婆婆的身体,非让去体检。
今天下午做常规检查,晚上住在市区,明天一早不吃早饭,继续去人民医院检查。
韩宁目送走韩向柠,陪着老爸老妈走出邮电局,感叹道:“等三儿和柠柠结了婚、有了孩子,到时候就可以调回市区,不用再跟现在这样一个呆在白龙港,一个呆在营船港。”
老韩跑了大半辈子船,就希望孩子们能上岸,禁不住问:“徐所长不在了,水上分局的局长也换了,三儿还能调到水上分局吗?”
“不是调到水上分局,是调到我们局里。”
“调到你们局里,跟你做同事!”
“我们张局跟徐所一样是看着三儿长大的,对三儿很关心。我们政委、政治处主任和治安科、刑侦科、政保科的领导也都很喜欢三儿。而且我们局里中层干部的年龄偏大,现在上级要求干部年轻化,所以三儿只要调过来,肯定比呆在启东公安局有前途。”
“可你们现在的待遇没以前好。”
“我们现在是不如以前,但再不好也比启东公安局强。”
韩宁想想又笑道:“再说三儿有引水员证,他兼职引水是市里特批的,可以名正言顺赚外快,不像江昆在外面干点私活跟做贼似的要偷偷摸摸。”
儿子开船还开出息了,居然考到了引水员证。
老韩咧嘴笑问道:“兼职引水,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这要看引航里程和次数,少的一个月六七百,多的一个月一千多。而且他懂水上消防,经常去给人家讲课,讲课也有讲课费,他这半年兼职的钱比工资多。”
“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月能拿一千多!”
“他现在是小财主,工资和兼职收入加起来是我的几倍。前几天局里动员我们提升学历,张局在会上还把三儿作为刻苦学习的典型讲,说学习是有用的,不学习没出息,只能拿基本工资。”
“那你也要学。”
“我基础不好,让我怎么学?参加不了自学考试,只能参加函授。”
罗延凤笑道:“函授也行,有学历才能进步么。”
韩宁回头看看身后,搂着老妈的胳膊笑道:“我跟三儿不一样,我在单位有点像地方公安局转正的合同制民警。而且我又是个女的,升职这种事跟我没关系。”
儿子是凭本事考上中专的,一毕业就是国家干部。
女儿原来是船民,后来通过招工进的港务局海员俱乐部,属于工人身份,再后来调到南通港公安局提干。
像她这种“半路出家”的干部,确实没法儿跟三儿那样的干部比。
不过这事给老韩提了个醒,急切地问:“宁宁,你们分局属于事业单位,三儿是正式干部,他如果调到你们分局,他还是正式干部吗?”
“只要在我们局里他就是干部,工资待遇不比呆在启东公安局差。除非将来再调动,才会涉及到是事业单位还是国家机关的干部。而且这些只针对我们这些普通民警,如果三儿将来能提副处、做上副局长,成了领导干部,就不存在这些事了。”
“这倒是,只要做上领导,管他什么单位呢,听说陵北化纤厂的厂长都做上了副乡长。”老韩点点头。
罗延凤不禁笑道:“你想得真远,三儿才二十二,等他做上领导我们可能都不在了。”
……
韩向柠匆匆赶到局里,找了个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才知道今天的开得是局领导班子成员的任免会议。
长江港监局的领导来了,市交通局的领导列席会议。
宣布免去钱副局长的职务,任命局办主任朱春苗为副局长!
钱副局长年龄到站了肯定退居二线,韩向柠跟同事们一样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朱大姐居然能高升,而之前呼声很高的一个科长竟没能当上副局长。
开会完,等局领导送走大领导,韩向柠悄悄溜进办公室,带上门窃笑道:“朱姐,恭喜恭喜。”
老钱只是退居二线,并没有调走,不好把人家赶出办公室。
朱大姐作为前办公室主任,要把位置让给新主任,打算先搬到四楼的一间空着的办公室办公。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苦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其实我不想做这个副局长。”
别人说这话韩向柠肯定不信,但朱大姐说这话韩向柠深信不疑。
因为朱大姐的爱人就是领导干部,她也做领导就顾不了家。何况她跟李科长做了那么多年同事,她做上副局长李科长一定不会高兴。
韩向柠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朱大姐轻叹口气,又无奈地说:“上级之所以让我做这个副局长,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考虑到班子成员里要有一个女同志。”
“朱姐,我不太明白。”
“现在上级不但要求干部年轻化,也要求有条件的单位党委班子成员中至少要有一个女同志,这样才能体现男女平等。”
“没条件的单位呢。”
“没条件没办法,但地方上不存在没条件的情况,现在每个区县都有女的副区长或副县长,南通市里也有女的副市长。”
“这是好事啊,我们女的怎么就不能做领导!”
“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真不适合做副局长,可上级非要我做。”
想到任命都已经宣布了,这个副局长不做也要做,朱春苗不禁笑道:“柠柠,徐三野以前经常说要把你家咸鱼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要让咸鱼接他的班。我没他那么大本事,培养不了你,但我可以给你探探路,好好干,将来你也可以做副局长。”
韩向柠噗嗤笑道:“我才不想做副局长呢,三儿做个中队长都那么累,不但干活累心也累,整天想着去哪儿找钱修船,都快得魔怔了。”
朱春苗不但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也是两个孩子的媒人,对韩渝一直很关注,知道韩渝“继承”了徐三野的那两条船,也继承了沉甸甸的责任。
她很想帮韩渝解决修船的问题,但之前只是办公室主任,人微言轻,说不上话,使不上劲儿。
现在做上了副局长,她觉得可以做点什么了,看着韩向柠似笑非笑地说:“让他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船到桥头自然直,修船的经费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启东公安局没钱,水上分局也没钱,听说连市局都没钱。他修船要几十万,那么多钱怎么解决。”
“相信我,肯定能解决。”
“朱姐,你是说我们局里出钱?”
“我们肯定不可能出钱给启东公安局修船,这事别说汤局做不到,就是冯局没调走一样做不到,毕竟我们有我们的财务管理规定,但我们可以把趸船和001买下来。”
“我们买?”韩向柠惊问道。
朱春苗点点头,微笑着解释道:“相比启东公安局、长航分局和水上分局,我们更需要趸船和执法救援船,并且在经费上我们比他们宽裕,就算现在不买接下来也要投资建造。”
江上的那么多执法单位,港监局最有钱。
税制改革导致地方财政没钱,但对港监局的影响并不大。
之所以不再给水上分局赞助经费,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财务管理制度越来越完善,动不动就审计。
别的不说,就现在的交管中心大楼和办公大楼,堪称南通的地标。
岸上的办公条件搞好了,自然要考虑改善水上执法条件,建造趸船、采购执法船艇再正常不过。
韩向柠反应过来,笑问道:“朱姐,如果把趸船和001买过来,三儿、小鱼和朱叔他们怎么办?”
“他们可以调到长航分局。”
朱春苗笑了笑,接着道:“徐三野和你家三儿能让我们在趸船上办公,我们一样可以让三儿他们在趸船上办公办案,在001的使用上同样如此,唯一的变化就是趸船顶上的牌子,我们的牌子要做大点,至少要跟三儿他们的牌子一样大,不然没法儿跟上级交代。”
这绝对是个解决办法。
韩向柠欣喜地问:“汤局能同意吗?”
朱春苗胸有成竹地说:“你家三儿之前不是给我们局里打过一份申请经费的报告么,汤局很重视,拿到党委会上研究过,当时就探讨过这个方案。后来张均彦想空手套白狼,跟市里要钱,用市里的钱跟启东公安局买。
他们跟启东公安局虽然不一个系统,但都是公安。我们不好跟他争,并且他真要是能办成我们乐见其成,事情就这么搁置了。我回头找个机会跟汤局汇报下,看能不能尽快促成。”
第267章 “求人不如求己”
夜深人静,一辆面包警车停在四厂镇变电所后面的小路上。
这条小路紧挨着河边,河边是一片坟地。
附近村民家有人去世都会安葬在这里,不止一个村民说在河边见过鬼,大白天都没什么人敢来,更不用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罗文江停好摩托车,拉开门钻进警车,抓紧时间汇报情况。
“黄跃平听说冯必果是被顾大头送走的,气得暴跳如雷,把顾大头骂了一顿。要不是朱连贵拉着,甚至要打顾大头。”
“他对顾大头没起疑心吧?”
“没有,冯必果为什么要跑,顾大头不知情。”
罗文江回头看看身后,接着道:“这两天他们在疯狂地找人,黄跃平早上没找到顾大头,居然让马哥开车送他去了趟东灶,找一个外号‘刘四’的家伙,两个人鬼鬼祟祟谈了一个多小时。”
韩渝低声问:“刘四的情况有没有搞清楚?”
罗文江记性很好,都不用看笔记本,不假思索地说:“下午刚查清楚,许队说‘刘四’六年前因为打架斗殴被处理过,去年刚结婚,妻子是个外地的女人,长得挺漂亮,两个人在东灶乡开了个理发店。”
“刘四愿不愿意帮忙?”
“如果刘四答应帮忙,他们就不用满世界找人了。”
罗文江从韩渝手中接过梨子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朱连贵下午去了一趟市区,用得是顾大头的车,找一个名叫朱逢春的家伙。这个朱逢春原来是四厂职工,后来因为在四厂码头欺行霸市被捕,今年二月份刚刑满释放,在南通开了一个桌球室。”
韩渝沉吟道:“我没见过这个朱逢春,但看过他的材料,中队的前科人员相册里有他的照片,他当年就是被我师父和我大师兄抓的。”
四厂就这么大,四厂公安科那帮保安找的痞子混混被刑侦四中队和曾经的沿江派出所处理过很正常。
罗文江笑了笑,接着道:“我下午跟的是周建民,从四厂一直跟到崇明岛,他找的那个人我不认识,只能按你说的请隆永派出所的柳所帮忙。柳所一个小时前打电话说,周建民找的那个家伙也是四厂人……”
四个对石胜勇怀恨在心的保安都很忙,要不是顾大头想立功赎罪,光靠水警四中队的四个兄弟真盯不过来。
韩渝想了想,追问道:“他们这会儿在做什么。”
“在前街的‘四方食府’跟李世昌喝酒。”
“哪个李世昌?”
“四厂派出所的李世昌,就是跟石胜勇一起刚抓捕逃犯回来的那个干警。”
四厂派出所都把四厂公安科连根拔起了,甚至在调查时没少折腾那帮保安,照理说应该横眉冷对,没想到他们居然私下里一起喝酒。
韩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紧锁着眉头问:“谁请的客?”
“黄跃平。”
“都有哪些人?”
“除了他们四个只有李世昌和顾大头。”
“石所呢?”
“把逃犯送到看守所就直接回家了,今天没来四厂。”
以前觉得做侦查员破大案很刺激,跟踪监视了几天才知道搞侦查并不容易。
这几天是风里来雨里去,吃不好睡不好,时刻要保持警惕,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