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警事 第1304章

作者:卓牧闲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上海是个大舞台,看着长大的孩子能调上海去工作,王文宏、李教、老章和老丁都很高兴,甚至打算等韩渝站稳脚跟去上海玩玩,反正他们不是已退休就是已退居二线,有的是时间。

  “老帅”却很惋惜,觉得上级把韩渝调上海去是大材小用。

  韩渝调走了,吴国群兼长航南通分局局长,盛宝成担任分局政委。为贯彻上级关于领导干部年轻化的要求,上级让柳贵祥进入了分局党委班子,现在是副局长兼刑侦支队长。

  韩渝走之前请了老领导、老前辈,柳贵祥一样是张均彦、周洪乃至“老帅”看着成长的晚辈,今晚也摆了一桌。

  晚辈们都出息了,张均彦、周洪和蒋晓军发自肺腑的高兴。几杯酒下肚,“老帅”竟又忍不住吐槽起上级把韩渝调去上海工作的决定。

  “韦支,咸鱼调上海去挺好的。”王文宏消息最灵通,放下筷子笑道:“以前他是分局局长,现在是公安局长。以前遇到什么事要向武汉请示汇报,现在有什么事直接向交通部公安局请示汇报,这是如假包换的高升!”

  “你说的这些我懂。”

  “既然懂,你怎么还不满意?”

  “我是说他现在的工作性质,把他调上海去做这个公安局长,跟把他调到上海去养老差不多,一点挑战性也没有。他今年才多大,年轻干部需要锻炼,不应该安排这种岗位。”

  李教不解地问:“咸鱼调过去很清闲?”

  “看看他们海事公安局的职责就知道了。”

  “去哪儿看?”

  “咸鱼是你和徐三野一手培养的干部,你对他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老帅反问了一句,带着几分不屑地解释道:“他们的工作职责看上去不少,加起来有七八条,但没几条有挑战性的。”

  “韦支,跟我们说说,哪十条?”老章好奇地问。

  “一是服务海事中心工作,积极配合航政、航标、测量等部门开展水上安全监管。”老帅夹了一颗花生米,如数家珍地说:“二是负责查处对上海海事局辖区内的水上肇事逃逸、盗窃破坏通航安全保障设施、扰乱水上航行秩序、伪造海事公文、印章、证书和其他与海事有关的刑事案件。”

  管辖罪名有点少,仔细想想能管的案子都没地方公安的基层派出所多。

  老李和老章正若有所思,老帅接着道:“三是负责上海海事局内的安全保卫,负责去上海海事局的大领导和主要外宾的安全警卫,同时负责大领导和主要外宾游览黄浦江的安全警卫工作。”

  负责安保,虽然能见着大领导,但确实没什么挑战性。

  “老帅”做了那么多年南通公安刑侦系统的“扛把子”,老李和老章很清楚在“老帅”看来只有刑警才算警察,他们二人正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老帅”又笑道:“还要负责上海海事局的内部消防监督管理,负责办公楼里的明火作业管理和建筑工程、装饰装修等审核验收,指导海事局属各单位做好消防安全工作,你们说说,这是正经公安应该干的事吗?”

  “韦支,这些工作派出所也管。只是……只不过咸鱼在这方面的辖区小了点,只管海事局内部的消防。”

  王文宏话音刚落,周洪便好奇地问:“除了这些,咸鱼还要管什么?”

  “管理上海海事局的集体户口,监督管理海事局内部依法管制、剥夺政治权利、缓刑、假释和监外执行的犯罪分子和被监视居住、取保侯审的犯罪嫌疑人。你们说搞不搞笑,真要是有这样的人早被开除了,哪用得着监管?”

  这一条是挺搞笑的。

  周洪忍俊不禁地问:“还有吗?”

  “再就是负责海事局内部的民兵预备役工作。”老帅轻叹口气,惋惜地说:“别看管辖海域很长很大,但据我所知,那些航标都在近海,并且大多设置在离港口不远的海域。让咸鱼去盯着那些航标,你们说是不是大材小用?”

  老领导、老前辈们对长江很熟悉,对大海不太了解。

  柳贵祥觉得有必要说几句公道话,连忙解释道:“韦支,那些航标只是在地图上看着离港口不远,事实上很远。而且,航标对航运而言很重要,可说是船舶的眼睛。航标一旦被破坏,很容易引发海上交通安全事故。一旦发生事故,损失很可能是上亿。”

  “我知道航标对航运而言很重要,但有必要让咸鱼去管这些吗?”

  “破坏航标的案件很难侦破,连蹲守都没那么容易。要不然上海海事公安局辖区发生的那么多起破坏航标案件,也不可能到现在都没破获。”

  “这么说咸鱼是临危受命,去指挥侦破破坏航标案的?”

  “可以这么说,接下来要成立好多派出所,哪儿有航标处,海事公安局就要在哪儿设派出所。”

  “这跟铁路公安的护路民警有什么两样?”

  “工作性质还真差不多,不过我们本来就是行业公安。”

  “是啊韦支,你是地方公安,我们是行业公安,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张均彦哈哈笑道。

  真是当局者迷!

  老帅猛然意识到自己对咸鱼的要求有点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

  正如老家的老前辈和老同事所说,已正式上任三天的韩渝,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如何“杀一儆百”,狠狠打击破坏航标的违法犯罪行为。

  可局里只有二十一个民警,并且大多民警要服务海事中心工作,要做各海事处执法的坚强后盾。长江南通段每天航经的大小船舶多,长江上海段和黄浦江上每天航经的大小船舶更多,现在的几个派出所的民警一个都走不开。

  招新人,培训新人,都需要时间。

  手下暂时无人可用,韩渝只能跟相关单位求援。

  前天上午去拜访了上海港公安局,下午去拜访长航上海分局。昨天上午去拜访了上海海警支队,下午去拜访上海区渔政局。

  今天又跑了一天,并且是坐船出去了,去拜访在长江口疏浚航道的施工单位,请人家帮着留意。

  回到家已是晚上7点半。

  菡菡作业终于做完了,正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向主任见女婿回来了,连忙去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

  韩工则一边陪菡菡看电视,一边好奇地问:“三儿,明天去哪儿?”

  “明天去海关缉私局,后天去海监支队。”韩渝洗完手,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碗筷苦笑道:“局里人太少,只能请相关单位帮着协助。”

  “你刚上任,按惯例不是应该去几个科室和派出所调研吗?”

  “总共就几间办公室,至于派出所,跟我们以前警务室差不多,平均下来一个派出所不到三个在编民警,有什么好调研的。”

  “那就赶紧招人。”

  “有些事快不起来,再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余主任做水上分局局长的那会儿,只要有经费就可以招兵买马,合同制民警想招多少就招多少。现在是逢进必考,要严格按照公务员录用程序来。”

  菡菡忍不住问:“爸,你们单位有执法艇吗?”

  “没有。”

  “你现在是海事公安局长,没船怎么去海上执法?”

  “我们可以用海事局的执法艇,你爸我现在缺的不是船而是人。”

  “找何爷爷,何爷爷单位有好多警察!”

  “人家有人家的本职工作,可以帮一次忙,但不可能放下本职工作不做,天天帮我们单位的忙。”

  韩渝不想在家里谈工作,三口两口吃完饭,坐到女儿身边笑道:“今天表现不错,今后就应该这样,早点把作业做完,就可以早点玩。不能总是拖拖拉拉,再说拖来拖去又拖不过去,反正是要做的。”

  菡菡嘀咕道:“我知道。”

  “说起来什么都知道,关键是要兑现。”

  “爸,我好不容易看会儿电视,你能不能别这样!”

  白天东奔西跑,回到家韩渝就想跟女儿说说话,可女儿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跟他说话。

  韩渝有些失落,沉默了片刻,讨好似的聊起女儿感兴趣的话题:“菡菡,世博会什么时候招志愿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报名?”

  “世博会招志愿者早着呢,奥运会马上招志愿者。”

  “奥运会不是在北京开吗?”

  “是在北京开,但在上海有分赛场。”

  韩渝真不知道这些,好奇地问:“什么项目的比赛放在上海?”

  “足球小组赛。”菡菡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搂着他的胳膊,兴高采烈地说:“我和我们班的邹娴一起报名的,人家让我们等通知。”

  “等什么通知?”

  “面试啊,有好多人报名,不是报了名人家就会要的。”

  “你有希望选上吗?”

  “不知道。”菡菡仰着头,满是期待地说:“爸,我想学西班牙语,只要会说几句,到时候我就可以告诉面试老师,我懂英语、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

  “西班牙语虽然不是小语种,但会的人不多,去哪儿学?”

  “有培训班,不信你问外公!”

  韩工不假思索地说:“别看我,这事跟我说没用,跟你爸说也没用,你得跟你妈说。”

  “爸!”菡菡摇晃着韩渝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我就想做志愿者,我只学几句日常用语,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我有钱,只是都被我妈拿走了。”

  学学外语挺好,总比整天想着上网强。

  韩渝权衡了一番,笑道:“我帮你劝劝你妈,但不敢保证能成功。”

  “爸,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你妈要是能同意,你到时候要好好学,不能真只会几句日常用语。”

  “我知道!爸,我发现我不是不聪明,我其实是有天赋的,我的语言天赋特别好,只要你让我去学,我保证认真学。”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自己最清楚。

  她想做志愿者,并非出于公益心,只是觉得好玩,甚至觉得能参加大型活动很有成就感。之所以喜欢学外语,完全是为了能成为奥运会乃至世博会的志愿者。

  不管怎么说,愿意学总比不想学好。

  韩渝干脆掏出手机,当着她女儿面拨通学姐电话,东拉西扯聊了近二十分钟内,确认学姐今晚心情不错,才婉转地提及女儿想学西班牙语的事。

  “她都没去过西班牙,以后也不太可能去,学西班牙语有什么用?”

  “艺多不压身,多会一门语言,将来就能多一种选择。”

  韩向柠也不想打击女儿的学习积极性,沉吟道:“要不学日语吧,学日语比学西班牙语有用。国内有好多日资企业,真要是能学会,将来能去日资企业工作。”

  女儿刚才说得很清楚,学点西班牙语,就可以跟人家显摆也会葡萄牙语。她现在需要的是数量,而不是质量。

  韩渝看着一个劲儿使眼色的女儿,笑道:“现在学日语的人太多,多了就不值钱。”

  韩向柠觉得学弟的话有一定道理,沉默了片刻问:“报西班牙语班要多少钱?”

  韩工坐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连忙举手比划起来。

  韩渝搞清楚情况,连忙道:“三千六。”

  “三千六一年?”

  “不是一年,是一学期。”

  “这么贵!”

  “柠柠,我们在菡菡的教育上算省的了,人家又是送孩子去学钢琴,又是送孩子去学画画的,一年下来要上万。”

  学艺术是真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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