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警事 第1227章

作者:卓牧闲

  外轮船长指控,想赖也赖不掉。

  金文普意识到东窗事发了,害怕的魂不守舍,哭丧着说:“黄警官,我错了,那两千美元我没花也没存银行,就在家里,我可以退给他们。”

  这个案子本就不复杂,之前束手无策主要是联系不上外轮船长。

  老黄越想越高兴,掏出分局配发的小灵通一边给韩渝发短信,一边憋着笑道:“那两千美元肯定是要退给人家的,但首先要做的是把事情说清楚。你也别着急,事情既然是你做的就要面对,好好回忆下,5月14号下午上船之后打着海事的幌子跟船长要钱的经过……”

  与此同时,韩渝和大师兄、“一点红”正在水上缉私科会议室陪刘书记打升级,刘瑜三人坚决不承认索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一边打牌一边等老黄和小鱼那边的消息。

  韩渝打牌的技术不怎么也就算了,手气还特别烂。

  好不容易摸了一把好牌,正想着这把肯定能“上台”,手机突然传来短信提示音。

  他放下牌拿手机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许明远跟他是对家,下意识问:“咸鱼,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黄所和小鱼那边有进展?”

  “查清楚了,果然是船代干的!”韩渝把手机递给刘书记,笑道:“船代对招摇撞骗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老黄和小鱼正在趁热打铁的审,等审完了就带他回家起赃。”

  刘书记不敢相信案子破的如此顺利,将信将疑地问:“那两千美元在船代家里?”

  “老黄在短信里说得很清楚,他很忙,没顾上花也没顾上存银行。”

  “太好了,韩渝同志,你们这次真帮了我们大忙,我要赶紧向上级汇报。”

  “刘瑜他们呢?”韩渝提醒道。

  “哦,差点忘了。”刘书记连忙转身道:“老杨,你和小孙赶紧去将军楼,该怎么跟同志们说不用我教吧。”

  “明白!”

  确认这件事与海事无关,杨处一样高兴,立马起身往外走。

  被软禁在将军楼的那三位都是学姐的同事,韩渝觉得要给人家一个说法,不禁起身道:“杨处,等等,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

  跟双规似的被关在南通预备役团营区,刘瑜委屈到极点,晚饭一口都没吃。他躺在床上正浑浑噩噩,外面传来敲门声。

  “看押”他的预备役团战士打开门,杨处和韩渝走了进来。

  “韩局,你打算亲自审?”刘瑜坐起来问。

  “刘科,让你受惊了。”韩渝回头看了看正在组织语言的杨处,笑道:“事情查清楚了,是船代打着你们的幌子干的,你们是清白的。走,我请你们吃夜宵!”

  面对秉公执法差点蒙受不白之冤的刘瑜,杨处很尴尬,走上来紧握着刘瑜的手,很认真很诚恳地说:“刘瑜同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理解我们。今天的调查看似让你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证明了你们都是恪尽职守的好同志。”

  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很难吗?

  韩渝腹诽了杨处一句,笑看着刘瑜道:“刘科,我刚给向柠打过电话,她说川府老陈营业到凌晨两点,她先过去点菜,还把小龚过年时给我送的两瓶好酒带过去了。”

  “南通水师提督”和“罚款小能手”可不是一两点抠门,平时很少请人吃饭。刘瑜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很清楚人家是真有诚意,感动的泪流满面。

  俞立达和荣志安确认调查结束了一样激动,接过之前被杨处“保管”的手机忙不迭给家属打电话报平安。

  晚上的夜宵吃得格外香,酒也喝得前所未有的尽兴。

  韩向柠以老同事身份安抚好他们三位,借口去洗手间来到川府后面的楼道拨通了局长的电话。

  “楚局,该做的思想工作我都做了,刘瑜他们都很理解,还说要加强对船代的管理,甚至建议我家咸鱼深挖细查,搞清楚那个金文普和别的船代之前有没有打着我们海事的幌子招摇撞骗。”

  “是应该好好查查,他们收钱,让我们背锅,必须给他们点教训!”楚旭峰终于松下口气,想想又说道:“向柠,晚上吃了多少钱你让饭店开张发票。”

  韩向柠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饭钱好解决,饭店可以开发票,酒钱不太好办,酒是我从家里带的。”

  “那就请饭店帮你开张收据。”

  “行。”

第1231章 不划算啊!

  事情查清楚了,刘书记、杨处等人一大早就乘车返回南京,海事的案子也随之变成了长航分局的案子。

  金文普涉嫌招摇撞骗,数额不算大,但影响恶劣,够得上追究刑事责任。

  老黄和小鱼睡得很晚,起得却很早,一上班就把人、案件材料和连夜去嫌疑人家起获的赃款移交给了刑侦支队。

  韩渝这几天有点累,睡了个懒觉,中午10点半才赶到分局。

  没想到前脚刚迈进办公室,刑侦支队长柳贵祥后脚便跟了过来,一见着他就诉起苦。韩渝搞清楚情况,意识到稀里糊涂接了个烫手山芋,正想着怎么解决,桌上的保密电话响了。

  柳贵祥知道什么是保密纪律,借口有事走出了办公室。

  韩渝接通电话,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竟是长航公安局的前局长,现在的交通部公安局副局长亲自打来的。

  “丁局,什么指示?”

  “指示没有,只有表扬!”

  韩渝当年主动代表长航公安局加入火灾事故调查组,后来又代表长航公安加入南通市局的纵火案专案组,帮长航公安局化被动为主动的事,丁局直至今日仍记忆犹新。

  没想到时隔几年,韩渝又一连放了两颗卫星。

  丁局很高兴,热情洋溢地说:“咸鱼,船代打着海事幌子招摇撞骗的案子,你们行动迅速,干得很漂亮!海事局领导一大早就亲自给我打电话表示感谢,分管海事的部领导刚才也亲自打电话表扬我们,说我们港航公安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

  “丁局,这算不上什么大案,案情并不算复杂,没想到惊动了这么多领导。”

  “在我们看来这算不上大案,但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直接关系着中国海事的声誉和国际形象。”

  丁局笑了笑,接着道:“但抓获嫌疑人只是开始,接下来要深挖细查,要搞清楚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案件。再就是你们要抓紧时间,抽调精兵强将,把这起诈骗案办成铁案,部领导已经作出了批示,要求对嫌疑人从重从严查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韩渝头大了,苦笑道:“丁局,我也想把那个姓金的送上法庭,可现在的问题是证据不足。别说把他送上法庭,估计连批捕都很难。”

  “人赃俱获,怎么就证据不足了?”

  “他是对招摇撞骗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我们也确实从他家起获了那两千美元,但只要是案件必须有受害者。如果没有外轮船长的证词,我们内部的预审这一关都过不去,更别说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丁局真没想到这一茬,下意识问:“那怎么办?”

  韩渝道:“我昨天跟江南海事局的刘书记沟通过,他说船东不愿意跟他们多说,船长完全联系不上。打个比方,这就相当于一个杀人犯,杀了一个人,他自个儿承认了,甚至有作案使用的凶器。可被害人是外国人,并且我们找不到被害人的尸体,你让法院判嫌疑人死刑,哪个法官敢作出死刑判决?

  丁局,我能理解海事局领导的心情,但不能因此知法犯法。要不这样,我先把他送进看守所关几天,给他点教训,然后罚点款让他滚蛋。同时,请海事部门给船代圈发个通告,把他打入黑名单,让他今后干不成代理,就算想干也没船代公司敢用他。”

  “不行!”

  “丁局,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咸鱼,我知道基层工作不好干,但不能因此姑息养奸。”

  “现在的问题是证据不足,可以说这是一起涉外案件,想补充侦查都很难!”

  “我知道补充侦查有很多困难,但我坚信天下无难事就怕有心人!船东又不是联系不上,你们完全可以打电话、发邮件,做做船东的思想工作,做通之后再请船东做那个船长的思想工作。”

  让我去做外国船东和外国船长的思想工作,有没有搞错?

  韩渝被搞得哭笑不得,无奈地问:“然后呢?”

  “然后去取证啊,不就是一份笔录的事嘛,如果检察院和法院那边需要,你到时候可以请外国船长通过网络远程视频出庭作证。”

  “涉案金额总共才两千美元,将来还要退还给人家。可去国外取证的车旅费估计要上万美元,丁局,这笔帐怎么算怎么都不划算啊!”

  “侦办断臂案你们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

  “丁局,这没可比性,人命关天,那是命案,就算上级没要求命案必破,只要我们有条件都要砸锅卖铁破案。”

  “你是说人的生命是无价的,不能算经济账。”

  “是啊。”

  “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中国海事的声誉乃至我们中国政府的对外形象也是无价的,办理这起招摇撞骗案跟侦办命案一样不能算经济账。”

  丁局生怕韩渝不理解,想想又耐心地解释道:“国家海事局正在草拟回函,最迟今天下午下班前,会给巴哈马政府和巴哈马船东协会一个回复。但这件事不是给人家一份回函就能结束的,我们说是代理干的与海事无关,人家不一定会相信。”

  韩渝搞清楚了领导的意图,低声问:“说是谁干的,就要把谁送上法庭,必须有一个处理结果,才能取信于人?”

  “是啊,不然人家肯定会以为我们是随便找个人背锅,总之,这件事必须有一个结果,也只有把那个姓金的代理绳之以法,才能真正挽回已造成的恶劣影响。”

  “船东和船长的思想工作我们可以通过国际长途和电子邮件去做,可出国取证对我们来说不太现实,我们哪有这经费!”

  “你们没有,海事局有啊!他们有的是经费,而且愿意出这钱。”

  “真的?”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南通海事局的负责人,甚至可以打电话问江南海事局的负责人,他们要是不愿意承担办案经费,我帮你去找国家海事局,让国家海事局出钱!”

  姓金的把南通海事局搞得焦头烂额,差点让局长丢乌纱帽,甚至差点让三个安检人员蒙受不白之冤,仔细想想海事局还真愿意花钱出口气。毕竟正如丁局所说,人家有的是钱,新办公大楼在图纸上都那么壮观。

  韩渝觉得丁局的话有道理,想想又问道:“经费虽然能解决,但办案人员呢?别说我们分局没精通外语的民警,就是整个长航系统都找不出几个能侦办这种涉外案件的人。”

  丁局不假思索地说:“你不就是嘛!”

  “我现在是局长!”

  “局长就不能办案了?咸鱼啊咸鱼,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官僚主义?”

  “丁局,我不是官僚主义,我是担心影响分局工作。”

  丁局很清楚这对南通分局是一个挑战,笑道:“咸鱼,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把那个姓金的嫌疑人绳之以法既是你们的职责也是上级交办的政治任务!别说你这个分局局长,如果上级需要我办案,我一样要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办。”

  只是个招摇撞骗的小案,至于搞这么夸张吗?

  要说骗子,国外一样有,有些国家的港口官员甚至明目张胆索贿,为了面子花那么多外汇出国取证,韩渝打心眼里觉得不划算,沉默了片刻说:“既然是取证,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一样,至少需要两个民警。我勉强能胜任,但想再找一个很难。”

  长航公安局不是海事局,真没这方面的人才。

  事实上不只是长航公安局,连上海海事公安局都同样如此。

  不过这在丁局看来算不上什么事,不禁笑道:“你能胜任就行了,至于需要两个民警,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听不懂,跟对方无法沟通,这些都没关系,到时候让他坐在你身边装装样子,取证时最好拍个视频,到时候跟检察院和法院就好交代了。”

  领导都说到这份上了,韩渝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道:“好吧,我试试,但我不敢保证能做通船东和船长的思想工作。尤其船东,人家在乎的不是这两千美元,只在乎海事局滞留他们的船让他们少赚了多少钱。”

  “少赚了多少?”丁局好奇地问。

  韩渝盘算了下,笑道:“滞留了九天,至少少赚一百万美元。”

  “这么多!”

  “那条船吨位不小,说他们少赚一百万美元已经很保守了。”

  “总会有办法的,咸鱼,我相信你的能力。”

  不给部下点压力,永远不知道部下的潜力。丁局不认为韩渝搞不定,挂断电话走到对面敲开局长办公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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