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警事 第1075章

作者:卓牧闲

  法制科的法制民警都是法学院毕业的,用得着我们安排检察官去讲吗?

  范检意识到南通水师提督很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动声色问:“只是法制培训?”

  “法制培训是一方面,我们还想利用春节放假前的这几天,请你们检察院反贪局来给我们讲讲廉政。

  快过年了,有人会送礼,有人会请吃饭。考虑到队伍的廉政建设,我们分局党委认为有必要给全体民警敲敲警钟。”

  “韩局,反贪局是办案单位,让反贪局安排人去讲合适吗?再说你们分局又不是没纪委,让纪委的同志讲讲就可以了。”

  “范检,你们检察院也有预防职务犯罪的职能。你们反贪局一年立案查处那么多职务犯罪人员,请你们来讲才能起到警示作用。”

  我们真要是安排人去你们分局讲,你到时候肯定会跟我们的人探讨张强贪污、挪用公款案!

  这明摆着是个圈套。

  范检可不会傻到自取其辱,看着刚走进来的检察长,一脸为难地说:“韩局,照理说我们应该支持你们分局的工作,只是年底了,我们单位各项工作比较多。过完年就要开两会,光草拟提交人大审议的工作报告都忙不过,我们现在确实抽不出人。”

  “来一两个检察官就够了。”

  “几个业务科室要办的案子堆积如山,现在又跟以前不一样,所有案子都要在规定期限内办结。比如你们分局刚移送过来的01.01案,如果在规定期限内没提起公诉,就意味着嫌疑人要被超期羁押,上级会追究责任的。”

  “一个人都抽不出来?”

  “真抽不出来,韩局,要不等过完年再说?”

  “好吧,我打电话问问崇港区检察院能不能帮这个忙。”

  韩渝挂断电话。

  范检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如释重负。

  “老范,怎么回事,咸鱼是不是找你麻烦了?”白检坐下问。

  “不是找我的麻烦,而是找我们的麻烦。”范检简单汇报了下事情经过,忍不住看了看反贪局办公室方向,苦着脸道:“老钱这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他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咸鱼。现在好了,被咸鱼盯上,咸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钱在长州工作时,咸鱼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白检顿了顿,接着道:“他当年办的那个案子确实有瑕疵,但他那会儿也是身不由己。”

  “现在说身不由己谁信啊?”

  “现在说这些没用,咸鱼如果再找你,你就跟他摊牌,终审判决是中院作出的,让他去找中院。”

  咸鱼又不是没找过。

  前几天市里召开政法工作会议,按惯例通知长航分局出席。

  韩渝代表长航分局去的,在各区县政法委书记发完言之后,竟举手请求发言。政法委领导意识到他想跟韩向柠一样开炮,不但没让他发言,甚至请参加会议的市公安局领导找借口把他拉出会场。

  昨天,南通中院领导按惯例去慰问共建单位武警南通消防支队。

  韩渝不请自到,当着那么多消防官兵的面跟中院领导“探讨”张强贪污、挪用公款案,把中院领导搞得很尴尬。

  范检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再这么下去两院的领导都不敢出门了,忍不住问:“白检,咸鱼正在‘围追堵截’我们,刚才还想‘引蛇出洞’,这些事市委知道吗?”

  “知道,不然政法委昨天能喊我去开会?”白检点上烟,苦笑道:“刘书记问我和姜院长到底怎么回事,请陈市长去做咸鱼的工作。陈市长虽然嘴上答应了,但能看出他是在看我们的笑话,十有八九不会真去做咸鱼的思想工作。”

  “这些事陆书记知道吗?”

  “应该知道,不过陆书记很可能要调走。”

  “陆书记要调哪儿去?”

  “这是小道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毕竟陆书记在南通干了快十年。”

  “陆书记真要是高升也好,陆书记真要是能调走,咸鱼肯定不敢像现在这么嚣张。”

  “不要太乐观,要知道器重咸鱼的可不只是陆书记。”白检一连深吸了几口烟,无奈地说:“几位常委中,光明面上的就有两位肯定会给咸鱼撑腰。”

  “秦市长和王司令员?”

  “一个是咸鱼和韩向柠的媒人,一个是咸鱼在民兵预备役系统的顶头上司,他们只会帮咸鱼,不会帮别人。”白检掐灭烟头,接着道:“再说咸鱼是什么人,他去过人民大会堂,见过中央领导,据说光认识的将军就不下二十位!”

  范检愁眉苦脸地问:“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至于老钱,让他自求多福吧。”

  “可这么下去会影响我们的工作!”

  “顾不上那么多了,终审判决都下来了,我们不可能去抗诉。”

第1046章 “法不责众”

  小申的工作调动办的很顺利,只是没调到启东法院,而是调到了启东检察院司法警察大队。

  小伙子虽然是启东人,但没在启东党政部门干过。

  小鱼觉得要“扶上马送一程”,赶到城区先找到二师兄方志强,请二师兄帮着把启东公安局前副局长、现在的启东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吴仁广请出来吃饭。

  快过年了,聚会特别多。

  吴仁广晚上本来有安排,见徐三野的徒弟来了,干脆让方志强把小鱼和小申带到一个民警家属开的饭店,跟当年通过自学考试拿到本科文凭,先是从公安局调到检察院,后来又从检察院调到法院的一个老部下一起吃饭。

  “小鱼,我跟你师父什么关系?你找我直接打电话就是了,用得着先去找志强吗?”

  “是啊。”启东法院的女法官卢慧萍忍不住笑道:“小鱼,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你师父是我们的老领导,我调到检察院前去过你们沿江派出所,你和咸鱼那会儿还是个孩子!”

  “卢姐,你去过我们沿江派出所?”小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们打击倒卖船票的黄牛,倒卖船票的黄牛中有好几个女的,我跟张兰一起去的,全公安局的女警都去了,想起来吗?”

  “有点印象,那次好像是去了好几个姐姐。”小鱼嘿嘿一笑,眉飞色舞地说:“吴检那次也去了,那次我们抓了好多黄牛,是吴检用绳子帮着把那些黄牛绑成一串游街的。”

  “什么我绑的,是你师父让绑的好不好?”想起以前的事,吴仁广不禁笑道:“嫌疑人一样有人权,绑成一串游街是对人权的不尊重,这种事也就你师父干得出来!”

  “不能绑,不能游街?”

  “不能。”

  “好吧,我真不知道。”

  小鱼回头看看别提多拘束的申有文,连忙说起正事:“吴叔,小申是我们启东预备役营的预任战士,98年去湖北抗洪抢险立过三等功。长州刚开始只去了一台叉车和一个叉车司机,后来想蹭我们的成绩,就把小申挖过去安排到长州法院做法警……”

  吴仁广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拍拍申有文的肩膀哈哈笑道:“调回来好,长州法院一塌糊涂,在那儿干没前途。明天上班我跟政治处说一下,让政治处把你安排到我们反贪局,以后跟我干!”

  “谢谢吴检。”

  “别谢了,坐下,又不是外人。”

  聊到长州法院,想到卢姐也是法官,小鱼好奇地问:“卢姐,长州的张强贪污、挪用公款案,你知不知道?”

  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卢法官无奈地说:“听说过,知道一点。”

  “张强是承包过长州组织部的电教中心,但95年就跟电教中心脱离了。他的公司变成了个人开的公司,用现在的话叫民营企业,你是法官,你精通法律,你说民营企业的老板会贪污自个儿钱、会挪用自个儿的钱吗?”

  “小鱼,那个案子比较复杂,我们不能以现在的看法去看待,当时有当时的背景。”

  “什么背景?”

  小鱼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你遇上小鱼会很尴尬。吴仁广很同情老部下,禁不住笑了。

  卢法官确实很尴尬,犹豫了一下说:“当时有很多机关单位办企业,有的是出资,有的是以固定资产入股,也有挂靠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究竟怎么回事现在谁说的清。”

  见小鱼又要开口,卢法官接着道:“而且,就算那个张强当年真跟长州组织部电教中心脱离了,他那个公司之前经营的那么好,脱离之后也经营的不错,其中有没有利用长州市委组织部的资源,只要利用了就说不清了。”

  “这我知道,他肯定没利用,反而是长州市委组织部利用了他的资源。”

  “他能有什么资源?”

  “人家是从外贸公司跳出来的,人家有好多同学在上海的大外贸公司干!组织部除了考察提拔干部还有什么,后来请张强去合办的公司也是做外贸的,那些外贸订单都是张强自个儿去跑的,组织部坐在家里分钱什么都没干,只是把电教中心借给张强做办公室。”

  “如果这么说的话,他还真没利用组织部的资源。”

  “那这个案子是不是判错了,张强是不是被冤枉的?”

  “小鱼,你说的是刑事案件,我是民庭法官,我没审理过刑事案件。”卢法官不敢再跟小鱼探讨了,想想又说道:“这么说吧,我主要负责审理离婚、邻里纠纷和一些标的不大的经济纠纷,你刚才说的那个案子我真不是很懂。”

  “卢姐,你是法官,你不可能不懂!”

  我是懂,可我不能说,不然传到上级耳里就麻烦了。

  卢大姐被搞得焦头烂额,连忙道:“术业有专攻,比如我们法院有刑庭也有民庭,民庭也要细分,有专人负责审理民事的疑难案件,有专人负责办理知识产权案件,现在上级对环保重视,又安排人专攻环保方面的法律法规,专门审理与环保相关的案件。

  你是水警,应该没少跟南通海事法庭打交道。海事纠纷不但涉及到国内的法律法规,也涉及到我们中国加入的一系列国际公约。隔行如隔山,我连英语都不会,你说海事纠纷我懂吗?”

  就在卢大姐被小鱼搞得差点下不了台的时候,今晚值班的韩渝正在办公室接南通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罗红新的电话。

  “咸鱼,你能不能跟你家韩市长说说,让她别再为难老包!”

  “哪个老包?”

  “长州法院的院长包源远,刚从我们开发区法院调过去的。”罗红新很同情老包同志的遭遇,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道:“他是被稀里糊涂调过去的,如果早知道那是个泥坑,他打死也不会往里跳,更不会傻乎乎的往你家韩市长枪口上撞。”

  韩渝乐了,忍俊不禁地问:“柠柠到底怎么他了?”

  “他刚走马上任,既要慰问从法院退休的老同志,更要去几个基层法庭调研。昨天下午,他去临江法庭调研,被你家韩市长逮了个正着。”

  “然后呢?”

  “当着那么多部下的面,被你家韩市长上了一课。咸鱼,老包跟那个姓陈的不一样,老包人不错,作风也很正派,不然也不会熬到五十一岁才提副处。冤有头债有主,你让你家韩市长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要找就去找那个姓陈的!”

  “可他现在是长州法院的院长,遇到事柠柠不找他找谁?”

  “你让你家韩市长让人家过个安生年好不好,给我个面子,就当我求你。”

  “关键是长州法院的一审和二审判决确实存在问题!他是院长,应该有院长的担当,既然知道之前的判决有问题,该纠正就要纠正啊!”

  “中院的终审判决都下来了,只有省高院和最高院才能重审。他一个县级市法院的院长没资格提出重审,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吸取教训,让当年参与审理的人员深刻反思。”

  现任不认前任的帐,再加上中院已经做出了终审裁定,这锅甩的漂亮啊。

  韩渝沉默了片刻,不动声色问:“罗主任,这么说柠柠只能去南京,去找省高院。”

  “找谁都行,就是别再为难老包了。老包身体不好,高血压、冠心病,你们就当可怜可怜他。”

  ……

  韩渝跟老罗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放下电话才发现方国亚居然来了。

  “罗红新帮人家求情了?”

  “嗯。”

  “韩局,那些人明知道之前的判决有问题,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改?”方国亚坐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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