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牧闲
祁绍平猝不及防,被高跟鞋踢了个正着,脸被踢破了,脸上顿时都是血。
“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踢疼了,还是压抑的太久,祁绍平捂着脸咆哮道:“什么我背叛你,你把我当过老公吗,你在外人面前给我面子吗?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有孩子,我早跟你离婚了!”
“你个畜生,你在外面搞女人,你还有理了?”
“我不是搞女人,我们是谈恋爱!我就喜欢卢学芹,她也喜欢我!”
“你凭什么让人家喜欢你?你如果不做公司副总,人家能喜欢你?”
“什么副总,我早不想做了!”
祁绍平换成左手捂着脸,用沾满鲜血的右手指着她咆哮道:“小芹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什么副总,她只在乎我。余美珍,反正不过了,我可以告诉你,人家只是喜欢我,不图别的,从来没跟我要过一分钱,也没花过我一分钱。”
余美珍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用杀人般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
祁绍平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难受,走过去用沾满血的手,颤抖着拿起卢学芹的照片,蹲下身看着照片痛哭起来。
“她不在乎我有没有钱,甚至没想过让我跟你离婚,她是真喜欢我,喜欢的让我心疼。我问她究竟图什么呀,她说什么都不图,只要能看到我,只要我能不能抽点时间陪陪她,只要我心里喜欢她就行。”
泪水和伤口涌出的鲜血夹杂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脸,不断往地板上滴。
韩渝缓过神,低声问:“可她怀孕了。”
“我知道,她也知道。”
“如果她没遇害,等孩子生下来不能没爸爸。”
“她说没关系,她说她养得起。”
“畜生,我怎么会瞎了眼嫁给你!”
“什么嫁给我,是让我倒插门的好不好?”祁绍平怒了,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美珍,我爱过你,就因为爱你才答应倒插门的。可你爸你妈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我爸我妈的?这些年你帮我说过一句话吗?”
原来他是个上门女婿!
能想象到他在这个有钱的家庭没什么地位,过得并不幸福。
同样是倒插门,韩渝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但岳父岳母和学姐人好,对自己好,对自己家的人也好。
第1030章 “红颜知己”
今晚是带护士来采集血样的,正好可以请护士来帮祁绍平处理脸上的伤口。
余美珍被带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让葛晓倩和吴丹陪着,防止她一个想不开干傻事。荣书记没想到常林服饰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经韩渝同意赶紧给远在上海的董事长打电话。
韩渝则一边看着护士给祁绍平处理伤口,一边问起他与卢学芹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刚开口,陈明敲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
“韩局,常林公司的司机颜卫军看到被害人照片,提供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韩渝回头看了一眼仍看着卢学芹尸体照片痛哭的祁绍平,带上门站在走廊里问。
陈明很清楚不能让祁绍平听到,低声汇报:“颜卫军说见过卢学芹遇害时穿的外套。”
“见过?”
“他说那件外套好像是一个客户寄给公司的,他帮着从门卫那儿送到打样室,后来才知道客户想让厂里加工同样款式的外套,又帮着把那件外套从打样室送到了副总办公室。”
“送到祁绍平办公室?”韩渝追问道。
“嗯,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是开什么车的司机?”
“他们厂就两个司机,他既开小车也开厂里的箱式货车。”
“知道了,别让那个颜卫军走。”
“是。”
……
回到接待室,祁绍平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韩渝感谢完护士,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问:“祁绍平,你们厂那么多女工,你是怎么认识卢学芹,又是怎么跟卢学芹好上的?”
祁绍平抬头道:“不是我们厂,是她家的厂!”
看来他对他老丈人家怨念很深,韩渝愣了愣,提醒道:“说重点。”
“我开始不认识她,就像您刚才说的,厂里女工多,她根本不起眼。我有时候住在厂里,有时候回家。有一次晚上住在厂里,早上要去南通接一个客户,见她一大早背着包往汽车站走,小颜说她好像是厂里的员工,我就让小颜停车问她那么早去哪儿。”
祁绍平深吸口气,哽咽着说:“她说去南通,正好顺路,我就让她上车。她有点不好意思,上车之后低着头一声不吭。服装厂跟别的厂不一样,服装厂女工多,不管大姑娘还是小媳妇,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玩笑都敢开。
她跟别人不一样,不怎么说话,特别害羞。她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很耐看,反正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她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就给了她一张名片,顺便把让小颜把呼机号给了她,让她以后再去南通,先问问厂里有没有顺风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8月份,8月初。”
从时间上看,他们应该是卢学芹第一次去南通找管朝红玩时认识的。
韩渝看了一眼刚闻讯而至的李光荣和蒋有为,一边记录一边问:“后来呢?”
“我跟余美珍是亲戚介绍认识的,刚开始感觉她挺好,结了婚才知道她跟她妈一样蛮不讲理,不管有事没事都喜欢胡搅蛮缠。好的时候好的不行,不好的时候就破口大骂,反正这些年我过得是苦不堪言。”
祁绍平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接着道:“我看见她就烦,她看到我也烦,这两年我能住厂里就住厂里。有一天晚上,我去车间转了转,正好遇上小芹上夜班。厂里没夜宵,员工都是从家带饭或带零食过来,夜里肚子饿了吃点。
我见别人都在吃夜宵,就她一个人在干活,就问她怎么不吃夜宵,不吃夜宵肚子饿不饿。她说准备了饭,只是忘了带。我办公室里有零食,就等她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悄悄塞给了她。”
韩渝追问道:“再后来呢?”
“后来她给我打电话,问厂里有没有车去南通。那天其实没车去南通,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脑海里都是她,就找了个借口跟余美珍说去南通有事,去加油站前面的路上接上小芹,悄悄开车送她去的南通。”
“你开车送她去的,没让司机开车?”
“嗯。”
“继续。”
“她那天是上完夜班回宿舍换上衣服去南通的,上了一夜班,很累很困,上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到了南通,我不知道具体去哪儿,又不想吵醒她,想让她多睡会儿,就把车停在路边等。”
祁绍平感觉跟卢学芹相处的这几个月,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几个月,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她一直睡到下午两点,醒来之后见我坐在车里等了她大半天,很不好意思,非要请我吃饭。
我们就在路边找了个小饭店,边吃边聊。我喜欢跟她在一起,吃完饭不想就这么回来,就提议去看电影。她犹豫了一下,说好啊,我们就一起去了。
结果在市区转了一圈,几个电影院下午都不放电影,最后找到一家录像厅,一起看录像。有好多谈恋爱的情侣在看,人家都靠在一起,我想跟人家一样搂着她看,可又不敢。
她可能是不是看出了我有贼心没贼胆,可能那会儿对我也有点好感,就靠在我肩上,依偎在我怀里。我就这么轻轻抱着她,一连看了两场,一直看到天黑才带她一起回来的。”
“只是看录像?”韩渝低声问。
“那天只看了两场录像,没做别的。从录像厅出来,我突然有些害怕,毕竟我是有家庭的人。没想到她什么要求都没提,反而闻闻我身上,让我打开车窗通风,说不能让余美珍闻到我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祁绍平擦了一把泪水,悲痛欲绝地说:“快到长江时,她让我停车,开顶灯,找我身上有没有她的头发。确认没有之后,她说她就从那儿下车,一个人走回去,还说谢谢我,陪了她一整天。”
韩渝点点头,追问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她装作不认识我,像是什么都发生过。她没再给我打过电话,我忍不住,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她,就趁别人不注意,悄悄问她什么时候去南通。”
祁绍平从蒋有为手中接过烟,点上一连抽了好几口,接着道:“她没说什么时候去,反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去,我说随时都可以。她说好,然后……然后只要有时间,我就悄悄开车带她出去。”
“带她去哪儿?”
“去过两次南通,去过几次兴泰,兴泰离长江近,又属于另一个地级市,熟人不太可能去那儿,不用担心被熟人遇上。”
“出去做什么?”韩渝追问道。
祁绍平沉默了片刻,带着几分尴尬地说:“亲热呗,还能做什么。现在想想真对不起小芹,我们虽然出去过那么多次,可每次都是开个房间躲在宾馆,没带她出去玩过,也没给她买过什么东西,连房费、过路过桥费和吃饭的钱有时候都是她付的。”
韩渝低声问:“她没给你提过任何要求?”
“没有,真没有。我跟她说过,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不跟余美珍离婚,等离了婚就娶她。”
“她怎么说?”
“她说离婚哪有这么容易,说我跟余美珍都有孩子了,还说我能有今天不容易,没必要因为她变得一无所有。我说这对她不公平,不能让她受这委屈。她说她不委屈,只要我心里喜欢她,有时间陪陪她就行。”
这样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韩渝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也遇上一个这样的红颜知己,自己能不能把持的住。
李光荣和蒋有为别提多意外,不敢相信卢学芹竟是这样的女子。
“韩局长,小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杀她?说起来怪我,如果我早下决心,早点跟余美珍摊牌,小芹肯定不会出这样的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韩局长,你要帮小芹做主啊!”
“别激动,先说正事。”
韩渝缓过神,紧盯着他问:“卢学芹曾出国打过工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她出国打工赚了三十多万。”
“那些钱呢?”
“钱怎么了?韩局长,我们这几个月虽然花了点钱,但花的不多,我没跟她要过钱,也不可能跟她要钱!”
“你跟她好的事,有没有别人知道?”
“没有,我们都很注意,她比我更谨慎,我们每次分别她都要检查我,生怕余美珍找我麻烦。”
“这件衣裳是怎么回事?”韩渝指着沾满血迹的照片问。
祁绍平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说:“一个客户寄给我看看的,想让厂里帮他加工。加工费没谈妥,厂里也不缺订单,这事就没谈成,连样都没给客户打。我见这外套看着还行,余美珍管钱又不知道这事,就把外套送给了小芹。”
“在她遇害前,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
“没有。”
“这几天,你去过哪里?”韩渝从蒋有为手里接过卢学芹去中行皋如支行的取款记录,指着上面用圆珠笔圈的日期问。
“小芹取钱做什么,还取那么多!”祁绍平大吃一惊。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韩局长,我能不能上楼看看台历,每天忙什么,我都记在台历上。”
“我上楼帮你拿。”蒋有为立马站起身,快步走出接待室。
……
事实证明,祁绍平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陪卢学芹去如皋取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