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中剑士
显然，蒋济反应并不慢，但或许有些太迟了。
在他反应过来的同时，马谡已经带着全部的选锋士两千人，悄咪咪绕过了洛阳，径直奔向洛阳东面。
在哪里，有一个当地大族建立的庄园家堡。这个家堡是马谡三年前洛阳上访的时候看上的，三年过去了果然还在原地。
唯一不同的便是，之前这里是司徒高柔家的产业，而现在变成曹魏的国有财产了。城头上的守军从豪族私兵，变成了曹魏的士卒。
这里刚好位于虎牢关到洛阳的驰道旁边，而且依山傍水，是个很好的据点，马谡这一次的目标就是这里。
他要以此为据点，成为钉在曹魏命脉上的一根钉子。让所有洛阳前线的魏军失血而亡，最终自己主动撤退。
两千精兵趁着夜色摸到了这个家堡附近，并用短弩点掉了坞堡上的魏军士兵。随后先锋士卒嘴咬刀刃，徒手拉上了近六米的坞堡，迅速控制了城头。
短短半个时辰，这么一个豪族坞堡就被迅速占据了。在控制坞堡之后，马谡立刻马不停蹄的分兵开始就地毁坏旁边的驰道。不仅要破坏其中的车辙，马谡还顺手建造了不少鹿角放置在各处，主打的就是一手恶心你。
因为洛阳的交通马谡三年前就探察完了，从虎牢关到洛阳只有这一条完好的驰道。其他的道路都是小路，在太平年间还好，现在一旦爆发战乱，也就这么一条驰道能够维持的住大军所需了。
所以只要马谡钉在这里，曹魏的后勤就绝不可能顺畅的了。
只不过，虽然马谡动作快，但蒋济反应速度也不慢。在马谡攻取坞堡之后没多久，曹魏的围剿大军就已经抵达了。
蒋济亲率两万魏军迅速驰援而来，并将坞堡围的水泄不通。为此马谡只能先撤入内部，优先自保为先。
两千打两万，虽然不是不能打，但没必要。反正只要长期钉在这里，你前线兵力越多压力反而会越大。
蒋济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在看到马谡占据此地之后，脸色和吃了奥利给一样难看。
“马谡啊马谡，你可真会抓战机！”蒋济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打算亲自提枪上马真站马谡。
但那是不可能的，马谡这两年虽然气力有所下降，但也不是他一个文官比得了的。
毕竟，文官与文官之间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
“司马，攻城吗？”旁边的部将此刻询问道，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紧张。
“对方就一千来人，占据的也就一个小坞堡而已。我们不如直接强攻……”
“强攻个屁！你见过马谡有输过一场守城战吗？咱们有王凌在汝南的兵力多吗？”蒋济翻了翻白眼，还算挺理智的，直接摆摆手道。
“强攻肯定是没戏了，马谡敢守在这里，必然有坚守的准备。”
“相比于跟着马谡的节奏走，我们还是更应该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
“没错。”蒋济此时看起来已经完全冷静了，拿出地图沉吟了一番道。
“马谡既然选择坚守，就代表他的部曲并不擅长机动作战。也就是说他对我们的后勤骚扰仅限于这个坞堡附近……”
“传我命令，征发附近的所有屯田民，直接再修一条临时驰道，直接绕过这个坞堡就行了！”
不就是钉子吗，我打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既然我没能力把你这颗钉子给拔了，那我干脆把是命脉给变一下不就行了。
虽然驰道造价很高，长距离的修不起，但是修一段短距离的驰道绕过马谡所在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不过，旁边的部将却迟疑了一下，对此表现的有些犹豫。
“将军，司州的屯田客多为军屯，而他们唯一的徭役就是兵役，我们没有征发他们的……”
“国家存亡之际，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吗？”蒋济勃然大怒，直接看向有咆哮道。
“现在没权力也得征发，不然大魏亡了，他们就只能当流民了！”
第584章 关东民心
“不对劲！很不对劲！”马谡站在坞堡的城头，望着外面包围他的魏军，眉头紧锁。
“什么情况？蒋济都不担心自己的后勤被切断吗？怎么派了这么点人把这里围起来就走了？”
已经十天了，马谡发现除了第一日蒋济露面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而包围他的魏军也从一开始的慌乱中稳定下来，现在甚至都悠闲起来了。
这让马谡警惕了起来，眼下这种情况除了蒋济摆烂之外，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蒋济已经有应对策略了！
虽然不知道蒋济打的是什么注意，但可以确定他绝对有应对之法了。马谡精心挑选的这个钉子位置，怕是要失效了。
“真是后悔没带自己的旧部了，带着这帮选锋士，机动性还是太差了。”马谡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此感到有些头疼。
选锋策提出之后，马谡就在长安进行了精锐培训。成就是有的，手头上这两千人各个都是百战老兵，而且都是优秀的基层军官。
真要是散出去，他们其中很多人甚至可以直接当曲长。
但这么一个六边形战士组成的队伍，却有一個致命的问题。因为他们是纯步卒，所以机动性相比于马谡的陇武义从还是差很多。
这也就导致了，马谡现在带着他们行动缓慢，再无昔日来去如风的感觉。
这让马谡很不爽，这种无力感他已经很久没给感觉到了。
“不行！还是得出去看看，不然一直在这里干坐着，迟早得被蒋济算计死。”马谡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番，还是决定得动起来。
但一旦要动起来，就意味着要冒着全军覆灭的风险作战。马谡还不想自己手头这两千训练三年的精锐损失殆尽，于是很干脆的做出了分兵的打算。
他分出了一千精锐原地留守，尽可能的拖住魏军。不过他们只需要据守半个月，若是半个月之后马谡并没有如期归来，那么他们可以自行突围西归。
安排完这一切后，马谡亲率剩余的一千部曲在一个没有太阳的晚上，率先发起了突围。
包围马谡的魏军有约两万人，将小小的坞堡包围的水泄不通。只不过兵员素质属实感人，根本拦不住突围的汉军。
趁着夜色，马谡率众顺利突围，在半个时辰就打穿了魏军的营垒。在一路顺畅的杀出包围时，马谡都感觉有些奇怪了，
“伪魏的士卒战力怎么断崖式下跌？这还是几年前跟我在关中鏖战的兵马吗？”马谡有些疑惑的瞅了瞅魏军混乱的营垒，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打毌丘俭统辖的中央军时，因为他带的也是弱旅，所以还没感觉出来。现在带着选锋营出动，不对劲的感觉迅速就察觉出来了。
这压根不像职业部曲，反倒是有点像一群屯田兵，战力也就比当初毌丘俭在南阳带的部曲略高一点。
“怪不得士载和伯约进展会这么顺利呢，原来魏军自己拉胯了。”马谡突然想明白了，不由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
“曹睿怕是真的没兵可用了，是个能打仗的就送上战场了。就这种战力的部曲，纵使再来百万又能如何呢？”
发现了这个问题，马谡反而更加放开了。甚至走出二十多里后，马谡还觉得不尽兴，掉头又冲杀了一个来回。
在顺利突围之后，马谡索性也不躲了。直接带着部曲一千人大摇大摆的顺着洛阳驰道一路向东，打算看看蒋济在搞什么飞机。很快，他就发现问题了，走出二十多里，马谡就望见了一大批民夫模样的精壮，在一伙魏军士卒的看管下正在修着什么。
看这模样，马谡估摸着蒋济一直不管他的底气大概就来源于此了。
“诸将听令，随我前去一探究竟！”马谡眯了眯眼睛，迅速下令道。
一千汉军精锐迅速排列阵型，在马谡的带领之下直扑魏军而去。
这一伙魏军很显然也不是什么精锐，在看到马谡的大旗之后顿时如鸟兽散了。
留下的民夫发现是蜀军来了之后也是大为惶恐，纷纷扔下工具试图逃跑。在慌乱之中很多民夫甚至被推倒在地，一度出现自相踩踏的情况。
等马谡冲到之后，魏军的士卒早就跑远了，反倒得马谡来救一下受伤的民夫。
“老乡，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嘞？”
马谡看到这帮民夫看向他惶恐的模样，有些疑惑啥情况。不过他灵机一动，迅速拿出前世学过的河南方言试图与他们聊一聊。
见这位汉将军突然说出了有些生硬的河南话，几个民夫有些意外。不过这几句熟悉的方言倒是安抚了他们一下，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有人向马谡解释起来。
“军爷，我们是当地的军屯户，给大……给那伪魏屯田干活的。前几天有人来征我们来修路，说什么蜀军来了，我们要成为流民了……”
听到民夫的解释之后，马谡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他倒不是因为蒋济的新算计而愤怒，而是发现大汉在关东的名声既然如此差。
因为古代交通不便，信息流通并不好，所以大汉在关中的德政这边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年一直在曹魏的宣传下，大部分屯田户和百姓都以为汉军来了会抢走他们的土地，把他们变成流民赶走。
“艹！怪不得自打过了关东我就感觉手感不对了，看样子民心问题得提上日程了。”马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再度开口安抚了一番这帮屯田客。
同时，马谡还从几个屯田客口中得知，不少在洛阳军屯的屯田兵都被征召过来了，总人数得有数万。
他们按理说都不应该有徭役，蒋济也不应该征发他们的。但是因为马谡的缘故，他们都被强征上来干活开路了。
这种事情实际上在曹魏已经很普遍了，尤其是屯田户，被欺负的很惨。其中很多屯田民一度需要缴纳七成的收入的同时，还得给负担朝廷沉重的徭役。
在听到屯田民的抱怨之后，马谡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种制度要是放在季汉，大概提出的人已经被诸葛亮给砍了吧。
当然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
曹魏对黔首压迫就如此大了，那他们得把季汉抹黑成啥样，才能让黔首感觉眼下的压迫还可以接受呢？
第585章 收编屯田兵
在几个屯田户解释下，马谡也大体明白啥情况了。
蒋济这个老匹夫不敢去跟他硬碰硬，于是干脆把修一条新的驰道来恶心他。这一变故让马谡有些无语，不过却必须承认这个办法确实很棘手。
马谡手上的部曲基本全是步卒，根本无法像昔日那样往来机动。如果马谡想切断对方一条命脉，就只能和钉子一样钉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但问题是，洛阳尹是曹魏的主场。他们在司州的官僚系统依然在运转着，不断抽调司州人力来修建新的道路。
正因为如此，马谡必须想别的办法，不然切断魏军的后勤粮道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姜还是老的辣啊，蒋济你心可真黑。”马谡摇了摇头，有些头疼的自言自语道。
眼下最关键是问题就是，司州的人力依然在被曹魏所利用。除非马谡有能力迅速破坏司州的所有屯田庄园，不然他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给蒋济输血。
但很显然，马谡没有这個能力，机动性的缺失让马谡截断粮道都极其困难。
就在马谡头疼的时候，几个屯田户小心翼翼的向马谡请辞。
“汉将军，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如果我们不回去，按照魏律是要祸及家人的……”领头的一个屯田户颤颤巍巍的说道，不断观察马谡的神情，生怕惹怒了这位汉将军。
“保甲法吗……都说汉律比魏律严苛，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呢。”马谡翻了翻白眼，显然知道屯田户说的是什么意思。
保甲法是秦朝创立的，一般适用于战时，其主要的职能就是限制农户的活动范围。任何农户如果逃走了，一整个甲的农户全都得遭殃。
堂堂昔日的帝国心脏，洛阳旁边的屯田户都得用保甲法来约束，这曹魏在基层得多么不受待见……
“你们回去吧，祸不及家人。”马谡摇摇头，挥手打算打发掉几个屯田户，“这曹魏真是疯了，对军屯都限制如此严厉……等会？军屯！”
马谡突然动作停顿住了，他猛然之间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对啊，既然曹魏在司州基本全是军屯，而且如此不得人心。那要是自己运营得当，岂不是可以将这一股屯田兵力量迅速收编？要知道，马谡带的可是选锋营！他们虽然机动性较差，但基本全能当基层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