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目
艾洛蒂张开双翼向上爬升，最终落在一座二十来层的大楼顶部。
“你能关闭那个通道吗？”她放下两人后问道。
朝阳思索了下摇头道，“理论上只要切断愿力供给就可以关闭通道，可那个叫查理的恶魔已经死了，门还开着，就说明它其实跟查理关系不大。”
同时维持一个可以运送实物的通道需要海量愿力，开启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后者打开通道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摔死一些丧失斗志的联盟军士兵吗？
“另外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朝阳通过侵入街道旁的监控摄像头，轻松便确定了此地的准确方位。他们确实回到了地球，时间也并未出现大幅偏移，换而言之，这个通道锚定的时间和中转站一致，只不过出口离朝阳默认的连接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已。
“哪儿？”艾洛蒂问。
“加国M城，我们半年前曾光顾过的城市。”他回道。
第436章 蔓延
……“朝先生，很高兴又能与您相遇。”
在那座身处自然保护区的古堡庄园中，朝阳和艾洛蒂再一次见到了K，或者说K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一具和人类极为相似的机器人。而比起之前那副行动起来明显有些僵硬的身躯，这具身体明显自然了许多，不仅能行走自如，手指的摆动和脸部表情都已跟真人看不出太多区别。
K走上来热情的跟他握手道，“托您的福，现在的我已经跟人类相差无几……不，应该是能更真切的理解人类的情感与思维。”
“托我的福？”
“您的那位友人……向我揭示了更深奥的逻辑与数学法则，使我从老式的躯壳中脱胎换骨，不亚于一种新生。而我知道，他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给予我提示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该感谢您。”
啊……朝阳拍拍脑袋，记起来当时拾音似乎对K嘟囔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音，还让K的机器人身躯当场断电瘫痪来着。
这也行？
「你当时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他在心里问道。
「一个碳基帝国的晋升密钥，具体什么内容，说了你也无法理解。」拾音哼道。
敲……好像自己问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问题……
“这位姑娘是……”K看向跟在两人身后的可可茉奇。
明明她岁数最大，表现得却最为拘谨，朝阳算是看出来了，她喜欢宅和游戏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位朋友，叫可可茉奇。”他主动为其介绍道。
K点点头，“你们三位的套房我都叫人准备好了，不管你们想住多久都行。发生在市中心的异象，我也安排人去调查了，如果那边有新消息传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谢谢您。”艾洛蒂感激道，“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
这句话倒不是单纯的客套，接到天使的求助电话后，K当即就调了一架直升机，将三人从现场接走，还解决了吃住、护照、合法身份等问题。当然朝阳也能伪造身份，不过艾洛蒂并不希望他滥用恶魔能力入侵那些公共机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什么，”K笑道，“正如我之前说的，你们可以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国度的家——”说到这他忽然停顿片刻，随后脸上的仿真皮肤露出凝重的表情，“是吗？我知道了。”
“怎么了？”朝阳问。
“现场出现了伤亡，目前原因不明……新闻也在报道这件事，我们先去城堡吧。”
一行人来到城堡宴会厅，侍从已经将电视信号接到了投影大幕上。“这里是CTV频道，天哪……我看到了什么！？汽车在街上横冲直撞，而车上没有一个人！”记者冲着摄像机惊叫道，“刚才我亲眼看到，那辆车从一对夫妻身上碾了过去！”
“大楼刚才发生了剧烈爆炸！各位可以看到，5-10层区间已经被浓烟吞没。据了解，这栋大楼的中间层是写字办公区，理应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爆炸！现在火势仍在向上蔓延，消防车迟迟没能抵达，听说几条主干道都被堵死，车辆完全无法通行。愿上帝保佑他们！”
“刚才真是见鬼了，一只铁蜘蛛爬到了我的除草机上，接着除草机就自己跑了起来，差点没把我也给除了！看，要不是我跑得快，腿上的肉就该变得跟这条破破烂烂的裤子一样了！”
所有M城的电视台几乎都停下了播放中的节目，派出记者进行现场直播，虽然记者们的采访五花八门，但核心内容基本都是灾难。特别是当采访直升机飞临异象发生地时，只见十字路口周围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人潮慌张的想要进入街边大楼避难，却跟楼里冲出来的人群撞在一起，其混乱程度不亚于战争现场。
明明他们离开那儿之前，情况还远没糟糕到这個地步。
“借下你们这儿的网络。”朝阳发动赛博之眼的能力，从庄园城堡出发，飞速连上了城市中心街区的监控，并将监控画面导回到投影大幕上。
其他人通过监控，发现现场的诡异现象几乎是层出不穷，大部分车辆——不管是燃油还是电能车，全都在相互乱撞。车上的司机不管做什么操作，都无法控制住汽车，他们最后能做的事情，就是跳车逃生；商店的铁闸门也是时而卷起，时而放下，一些闸门的下方甚至挂上了糊状血肉。
不远处，一架新闻台的直升机摇摇晃晃降到了离地十米左右的距离，这显然是个不详的征兆。果然没过多久，它便朝着一处人流汇集点撞去，坠毁时掀起了巨大的火球，十几名路人被掀飞出去，冲击波将周围建筑的玻璃震了个粉碎！
“我的天哪……”K喃喃道。
朝阳也在艾洛蒂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他们原以为K口中的伤亡是看热闹时发生的小规模踩踏，或是龙久军的重装军团也进入了地球世界，并朝围观群众开枪所致。但现在看来，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麻烦的多，光是那些横冲直撞的“无人汽车”，就足以给满大街的路人造成致命威胁了。短短半分钟不到，通过摄像头捕捉到的伤亡事件就多达十来起，至少有一百人以上受伤或死亡……按照这样的规模发展下去，最终伤亡人数恐怕会相当惊人。
“这些汽车被龙久军的机械部队附体了？”天使难以置信道。
确实……在一些失控车辆的顶部，朝阳确实看到了有自爆蜘蛛或机械鸟爬伏着，但问题是更多乱撞的车辆并没有发现类似情况，而且出毛病的车辆之多，也不像是每一辆都能分到一只机械造物的样子。
另外受影响的并不只是汽车，例如新闻提到的除草机，还有从天空坠落的直升机，它们似乎都出现了种种异常。从结构层面上来说……除草机跟直升机毫无相似之处，前者只是一个简单的柴油机带动割草转头转动，连电子控制部件都没有，而后者则要复杂得多，且拥有一套完整的自动驾驶系统。如果只是单纯的附体控制，他不认为龙久军的机械部队能瞬间掌握这两种差异极大的机械使用技术。
除非……是它们主动加入了这场针对人类的进攻。
想到这里，朝阳不由得倒吸口凉气，“不会吧……”
而投影幕布上的一副新闻画面中，显示当地的一支防卫部队正从营地开拔，好几辆坦克被运输车拖着驶入公路主干道。
下方的滚动字幕显示着：M市政府宣布城市进入紧急状态，所有市民立刻回家避难，驻M城国防军第十六营已奔赴市中心维持治安。
第437章 非自然灾变
“能不能让军队暂时不要介入？”朝阳问K道。
“为什么？”K不解，“这种局面已经不是警察能控制得住的了。”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起，但从目前的情况来推断，从那道门里出来的玩意可能对机械设备具有独特的感染能力。现在受影响的只是汽车和其他家用机械，如果换成军用武器的话，情况或许会一发不可收拾。”
“感染？”艾洛蒂惊讶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龙久军使得地球这些机械也具备了自我意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甚至违反常理，毕竟大部分机械在制造之初就没考虑过自动运行功能，就像一个没有大脑的人偶，怎么改进也没法让它突然开口说话一样。可另一个世界本就充满谜团，不光愿力更多，还存在许多其他说不明道不清的力量，如果把这一异象归于神明的伟力，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我试试。”K见朝阳如此坚持，随即利用自己的人脉向上沟通。
约莫五分钟后，他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除非总统下令制止，否则军方不同意停止行动。”
对于这一结果，朝阳也并未感到意外。
K在M城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算是做生意做到顶流的那批人，但在涉及政务军事时，这份面子就没那么大了。何况加国军队跟隔壁不一样，统一归中央政府指挥，市政府并不能干涉军方的决定。
他连上网看了眼，M城市区出现“诡异空洞”的视频已经登上多网热搜，包括从半空中掉下活人，以及车子不受控制的乱撞等内容皆有拍摄，不过下面大部分网友的回复都表示视频不可信，认为只是特效恶作剧或AI生成视频而已。加国网友则搬出了自家新闻台的直播地址，力求证明这绝不是一场玩笑。
此刻距离通道打开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
朝阳走到宴会厅一旁，单独拨打了综合防控中心的电话——他知道这条线路是防控中心特意为自己留的专线，24小时都有人值守。果然，电话才响一声后，那边便接通了，“这边是防控中心，请问您有什么要求？”
“让你们的领导接电话。”朝阳简短的说道。
不到十秒，高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是高伟。”
“建议立刻切断与加国的直达航班，同时审查未来48小时里与加国有关的转机航班与船运路线。”
“你说……什么？”
朝阳也没做过多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知道这样的提示对这些人来说已经足够。
首批维持治安的军队终于赶到现场，他们开始封锁街道，试图将十字路口周边的所有居民都清空出去，就连现场记者也遭到了驱逐。
「他们不是单纯为了治安去的。」艾洛蒂面露忧色道，「如果这边的人进入异世界会怎样？」
「那得看开启通道的人怎么想。」朝阳继续利用街边的摄像头来观察现场局面，「如果对方只允许意识通过，失去身体的人其意识也会溃散，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如果两者都允许通过，开启者则要付出一大笔愿力。当然，还可以设置为单向通过，以尽量减少愿力损耗——毕竟通道内外的气体流通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你认为开启通道的另有其人？」
「那个恶魔说的有一些话我比较在意。」他仔细想了下说道，「那人曾提到‘故乡’和‘他们那里’，故乡指的应该就是地球。」
因为还有一句话是故乡的天使狩猎恶魔。这也算是地球上的常态。
两者是死对头，恶魔一旦暴露，就会招来天使永无休止的追杀。
艾洛蒂微微点头，「但我觉得他却不像是从地球来的……至少此前没有跟天使打过交道。」
「怎么说？」
「因为他将我称为‘不愧是能奴役同胞的天使’。」她认真思忖道，「也许他觉得，我施展出的风之速以及高速连斩对得起天使的名号，但事实是由于地球上的恶魔几乎绝迹，导致天使的能力也是稀疏平常，例如在跟你合作之前，我的实力尚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总觉得他对天使的了解还处于口耳相传的年代，有种复古感。」
「原来如此。」朝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他对‘故乡’的了解全部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而把地球称作故乡的人，应该是离开地球许久而无法归去者。‘他们那里’应该才是查理出生、长大的地方……一個有别于地球的世界。」
曾生活于地球，并打开过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艾洛蒂跟朝阳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历史人物。
「难不成……是他？」她喃喃道。
曾经与K战斗过并最终下落不明的恶魔觉醒者，苏萨斯。
据K的描述，那是一个荒芜、死寂的世界，宛如末世一般，哪怕只窥见到一眼，也给他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象。
“朝先生……”K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两人的意识交谈，“您的推测恐怕是对的，M城有大麻烦了……”
说这话时，他的双眼依旧盯着幕布，语气里既有愤慨也有痛惜，还夹杂着一丝不忍，这份表达复杂情绪的能力许多人类都不一定具备。
朝阳顺着K的目光望去，那是十字路口旁的一个摄像头所拍到的画面：刚刚开下运输车准备清障的坦克突然变相加速，将边上指挥的士兵碾成了一滩肉泥。同时炮塔也在缓缓旋转，炮口对准了五十米外的一辆运兵卡车。
车上的士兵压根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他们依旧在有条不紊的下车、整理装备、听取长官的任务发放。
接着坦克开火——
一道闪光过后，这辆卡车瞬间化作了鲜艳的火球，周围的士兵当场便倒下一大半，剩下还能动的则在地上滚来滚去，仿佛在尖声惨叫。
这个摄像头并没有录音功能，因此这一连串的场景宛如一场默剧，可即使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妨碍三人了解到现场的局面已经恶化到何种程度。
更糟糕的是，大幕布上的画面正在不断减少，从开始的二十来个降低到了现在四五个。有些是停电、设备损坏导致的信息丢失，而有的则是脱离了朝阳的控制，仿佛它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而是重新认知了自我的生命体。
没人知道，这支受到万机之神庇护的机械部队扩散能力有多强。
但他们都清楚，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离不开机械的帮助。
“不是M城有大麻烦……”朝阳缓缓说道，“而是地球上的人类都有大麻烦了。”
第438章 路径依赖
北府，综合防控中心。与平时的成果报告会不同，这次会议厅里气氛十分凝重，听完高伟介绍完情况后，所有与会者都嗅到了一丝危机的味道。
“距我们收到乐园的警告才过去六个小时，类似事故已发生扩散现象，目前加国有六座城市都出现了机械失控问题。另外我们刚收到可靠消息，美加边境的一座城市发生了多起连环车祸，可以视为失控蔓延的征兆。”高伟做总结道，“目前加国和美国都已调遣军队进行区域封锁，受灾区的网络通讯也被切断。我们联系了新闻部的海外常驻记者，希望能继续跟踪事态发展。经过研究，防控中心暂时将这一现象命名为‘机器叛乱’。可以说……这是另一个世界对地球造成的首次宏观影响。”
“机器……叛乱？”
“大部分机械都没智能部件，怎么可能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