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可敌国 第425章

作者:三戒大师

  “哈哈,老五说的没错。”太子赞许笑笑道:“在反对改革的人眼中,他们爷俩是坏人,我这个反对派当然就是好人。所有反对派自然而然就会聚集到我这边,而不会另立山头。”

  “而且我是储君,未来的皇帝。我来当这个反对派头子,反对派难免就会幻想,现在虽然难受,但来日方长。忍一忍,日后就舒服了。人只要有了希望,哪怕只是奢望,就不会走极端,就可防可控。父皇的改革大业,阻力就会小很多。”

  “再说,我还能得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太子把最后一颗弹珠归入对角,惬意的呷一口茶道:“我赢了。”

  “我去……”老五老六听得瞠目结舌,平日里总说这个腹黑,那个腹黑,大哥这才是真腹黑啊!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父皇要干的事儿,大哥一样没拦下。却依然还是朝野唯一的希望,所有人心中最理想的未来君主。

  那些把大哥当救世主的,属于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了……

  跟大哥一比,老六这种脏心烂肺的,都成纯洁的小白兔了。

  老六忽然想到那句话,黑粉头子其实就是最大的粉头。大哥没经过饭圈,却无师自通了属于是。

  “哈哈,知道大哥是自己人,现在彻底放心了吧?”太子和煦笑道。若不是为了让弟弟们彻底打消疑虑,他是断不会如此剖明心迹的。

  “五哥放心,大哥当然是自己人了。”老六一脸安心的笑道:“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的。”

  “我一个大夫,有啥不放心的。”老五笑道:“我是替你操心罢了。你要输了。”

  他的棋子也基本到家,而老六还早呢。

  ……

  这时,里间传来太子妃那响亮的嗓门:“三位殿下,来来来。”

  “哦哦,来啦。”老六便丢下弹珠,二哈似的跑进去。“大嫂有何吩咐?”

  “这家伙,又耍赖皮。”太子哈哈大笑的拉着老五起来,走进内寝。

  便见张寻真把他家老三抱在怀里,又听太子妃笑问道:“让小三儿认寻真妹子做干娘如何?”

  “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太子不假思索道:“没有张真人,这世上哪还有小三儿?”

  老六是越听越觉得怪怪的,咋感觉自己的绿茶仙子,成了小三儿之母了?

  合着张寻真是第一个小三儿,没有她就没有小三儿?那不能够啊,小周后头一个就不答应。

  不过,他也没法挑理。因为老朱家的子孙,都是在满月的时候,才由朱老板亲自赐名的。只有朱雄英是一下来就有名儿的……

  虽然这娃娃跟雄英同父同母,但显然还配不上这待遇。所以目前还处于无名氏状态。

  而皇子皇孙都没小名儿的,所以这个阶段都以排行称呼。可叫老三的话,总感觉是在叫某晋王,所以太子就管第三个儿子,叫‘小三儿’了……

  这很合理。

  “当家的同意了,那就说定了,等小三儿满月时,就正式认干娘!”太子妃可不知道,小三儿在未来还有别的含义,兴高采烈道:“老人都说‘双爹双娘,福大命大,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他干娘一定能保小三儿无病无灾到九十九的。”

  “不对啊,大嫂。”这时周王妃笑道:“你刚说的可是‘双爹双娘’,现在是单爹双娘,你还得给小三儿再找个干爹。”

  “噗……”老六险些就绷不住了。好家伙,这下味儿更正了。

  “那可难办了。”太子妃叹气道:“他干娘可是黄花闺女,哪能乱凑对呢?”

  “是啊。”周王妃便笑眯眯的看着老六道:“不过要是六叔的话,就不算乱了吧?”

  “还不乱啊?”老六没好气道:“我是他六爹,咋又成干爹了呢?咋还越来越外了?”

  “这有啥啊?你还是既是雄英的叔父,又是雄英的师父呢。”太子妃却笑道。

  “我,你……”老六居然无言以对,只给大嫂点赞。

  “他干娘,你没意见吧?”太子妃又象征性的征求张寻真的意见。

  “贫道无所谓。”张寻真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道:“娘娘怎么说怎么来。”

  “那就这么定了,老六给小三儿当干爹,寻真妹子给小三儿当干娘!”太子妃愉快的拍板道。

  “得……”老六哭笑不得,没想到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虽说‘给小三儿当干爹’,是自己的前世梦想之一。但这种形式的美梦成真,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

  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年代,爹娘可不是随便认的。

  确定了对象后,是要正经举行仪式的,还要写‘承继帖’,点上香烛,禀明祖宗神明的。

  当然干爹干娘也得备着长命锁、项圈之类的认亲礼,然后用带来的碗筷喂食孩子,表示从此对孩子有了养育的责任。

  从此后两家结为干亲,逢年过节、干爹干妈三节两寿或其他人情世事,孩子都要送礼拜望。直至养老送终,如同亲生的。

  再说,也还得先禀明父皇母后,所以今天只是确定了关系而已,不用举行什么仪式。

  但张寻真多会啊?虽然一进门,就给小三儿送了礼。这会儿她又从袖中摸出一根五珠五彩绳,系在婴儿的嫩藕似的脚腕子上,说是可以辟邪。

  倒显得老六不做人了。他便索性不做人到底道:

  “我是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你看大嫂床上贴的催生符都画错了,不还是母子平安?”

第七三三章 有鬼

  听了老六的话,太子瞳孔缩了一缩。

  催生符是催促孕妇赶紧生产的一种符箓。所谓‘画符催生’,跟海马、马衔铁一样,都是属于求助神秘力量,帮孕妇生产的物件。据说有避免难产的神效。

  在这个女人生孩子如过鬼门关的年代,哪怕是皇家也虔诚的求来这催生符,贴于产房,以求生产顺利。

  可这玩意儿要是画错了,肯定没法起到应有的作用,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

  那就不得不问问,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了?

  ……

  太子妃却对六叔的弦外之音毫无所觉道:“不会吧,这可是吕妹妹亲自去正一观求的天师符……”

  却见众人都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她不禁讪讪问道:“咋?”

  “大嫂,寻真寻真妹子可是正一观张大真人的嫡亲妹子,这符到底保不保真,你问问她就是,何必自己瞎猜?”周王妃苦笑道。

  “是啊。”常氏不好意思的笑笑,赶忙问张寻真道:“妹子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家画的符?”

  张寻真便认真答道:

  “回娘娘,我正一道的催生符,是以黄纸调朱砂,用净笔写一‘车’字。在车四周,环写‘马’字,须写满一圈,且须端楷,大小则不拘。”

  “马字如果是单数,必生男,成双则女也。然写时亦不能自主,或有意单写,竟不周,不能减去;有意双写,竟已周,不能增入。”她一边用青葱般的手指比划着,一边解释道:

  “但这道符,上头留了好大一个口子,这叫‘不周’,属于故意没画完的,怎么可能灵光?”

  “有没有可能,是画符的道长不小心画错了?”太子缓缓问道。

  “不可能。”张寻真却坚定摇头道:

  “我正一道画的是先天符。先天符运力一笔而成,即所谓‘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所以若这符是我正一道的道长所画,他想画错都不可能。”

  “那这是……”众人不解问道:“怎么回事呢?”

  “应该是外行人照着原本的催生符临摹的。”张寻真淡淡道:“所以没有任何效果。”

  “怪不得一点用没有……”太子妃恍然,又不好意思道:“我还骂你们是江湖骗子呢,真是对不住……”

  “无妨,被骂骂掉不了二两肉。”张寻真大度的笑道:“没帮上娘娘的忙,难道不该骂?”

  “跟你们没关系的,都是吕……”太子妃说着一愣怔,问太子:“说起来吕妃怎么一直没露面?快把她叫来问问明白。”

  虽然只有正妃是嫡妻,但太子侧妃跟皇帝的妃子一样,都经过册封、能穿霞帔的超品贵人。

  地位还在官员的一品诰命夫人之上,所以跟臣子的妾室完全是两个概念。因此在太子妃不方便的时候,侧妃完全可以替她招呼宾客,而不会被视为非分逾越之举。

  太子妃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线条也确实够粗的。

  “哦,忘了跟你说了,她老毛病又犯了。”好在太子很细,不动声色便遮掩过去。

  “这样啊。”太子妃便信以为真道:“哎,吕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那就别让她过来了。”

  “嗯,回头我会问她的。”太子点点头。

  旁人却不像太子妃这样粗线条,就连老五两口子,都意识到有问题了。

  于是都识趣的起身告辞。

  太子神态自若的将四人送到宫门口,还热情的邀张寻真常来。

  金辂缓缓驶离春和宫,老六和张寻真还看到,太子站在台阶上朝他们招手呢。

  “你这次倒是满载而归啊。”老六一边挥手回应着大哥,一边轻声道。

  “那是,有了太子太子妃做靠山,看哪个不开眼的小贼还敢欺负贫道?”张寻真便得意道:“等我干儿长大了,还能帮我揍他。”

  “胡说,那也是我干儿,他还能揍他干爹不成?”老六拖长腔道。

  “我可没指名道姓,”张寻真便开心的咯咯笑道:“看来殿下也知道,自己做的好事。”

  “说得好像我多过分似的。”老六心说,不就拉拉小手、亲亲小脸么?本王多规矩啊?

  他刚想动手动脚,给她来点更过分的。忽然想到张寻真执意要回龙虎山,便哼一声问道:

  “不过,你个当道士的,怎么对深宅大院的那套这么熟悉?”

  “道士怎么了?我们正一道又不禁嫁娶。”张寻真淡淡道:“一千多年来的天师都姓张,不娶老婆怎么生出下一代来的?

  “论起家门恩怨,只有曲阜的孔家能一较高下了。虽然这没什么好夸耀的。”

  “那你确实经验丰富。”老六信服的点点头,便问道:“请教真人,我这么提醒我大哥,足够了吧?”

  “足够了。”张寻真也点下头道:“其实你这跟明说,没啥区别了,都不能算暗示了。”

  “我就不喜欢暗示,万一对方会错意怎么办?万一对方没明白我的意思怎么办?”老六闷声道:“信息传递的第一要务,是准确,明白么?”

  “我不明白……”张寻真却幽幽道:“为什么你不跟我这样呢?”

  “我乐意。”老六嘿嘿一笑,有问道:“那你判断,我大哥会怎样?”

  “贫道怎么能妄自揣测太子殿下?”张寻真便轻声道:“但今天吕妃一直没露面,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但愿如此吧。”老六为大哥这一家子操碎了心。

  ……

  春和宫。

  送走了客人后,太子转回宫中,没再去找常氏,却也没去找吕氏,而是径直来到一个守卫森严的小院中。

  “太子爷。”守门的侍卫推开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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