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戒大师
“譬,譬、譬……”就连迟钝的秦王也明白过来,故意大声道。
‘噗’,晋王果然第三次排气。
“哈哈哈哈!”这下皇子们彻底笑疯了,燕王更是乐得使劲拍桌子。
“安静安静!”刘基使劲拍着戒尺,怒不可遏道:“不准笑,也不准放屁!”
‘噗’,第四次……晋王终于顶不住了,起身朝先生草草一揖,掩面而逃。
出门前,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该死的老四。
“秦王也出去,背过了再进来。”刘基黑着脸,不想再看藏狐一眼。“下一个。”
老二乖乖出去,朱棣便拿着书上前,施了一礼。
刘基冷冷打量一眼燕王殿下。他已经猜到,刚才晋王八成是被燕王整蛊了。
“先生,该从第三行背了。”朱棣提醒一句,便要开始背。
“从这一页开始背。”刘基却随手往前翻了几十页。
“啊,这谁背的过?”朱棣登时傻眼了,他都是临时抱佛脚,应付完检查就忘掉,从来不往脑子记的。
“温故知新的道理都不懂吗?出去!”刘基一指门外,把这个始作俑者也撵了出去。
……
秦王殿下正站在门外,有一搭没一搭背书,却见燕王也出来了。
“四,四弟,你咋也出来了?”
“怕二哥孤单,陪你呀。”朱棣嘿嘿笑道。
“好,好兄弟。”秦王登时把书本抛到九霄云外,激动的问道:“刚,刚才,老三是不是吃了大,大哥给的点心……”
“是我拿来的,跟大哥没关系。”朱棣笑道。
“啊?你,你不是说?”
“我说‘大哥人虽没来,却给你们带来了点心’。”朱棣一摊手,理所当然道:“大哥人都没来,怎么给你们带点心?肯定是我带的呀?”
“啊,哦……”朱樉听糊涂了,只好装着明白人似的笑道:“你好坏,不过俺喜欢!”
他这几个月在外头,隔三差五让老三耍一场,这下终于有人替自己报仇了。爽!
……
教室内,好学生吴王顺利的背完书,下一个该楚王了。
朱桢起身走到讲桌前,手里却没拿书。
“怎么,又没背书?”刘基一阵无语,这么聪明的个孩子,怎么就不肯好好念书呢?
看在叆叇镜的份上,他有心放水,可已经把老二老四撵出去了,一碗水总得端平。
“背是背了,可俺想给两个哥哥说几句公道话。”朱桢仰着小脸,认真的跟刘基对视道:
“俺俩哥哥老是因为学习挨罚。可先生想过没有,你们教的,本就是些没用的东西!”
“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刘基却断然道:“更不能这样说你兄弟!”
“俺,俺不是那个意思……”楚王殿下登时语塞,俺是要批判‘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啊!
可他斗嘴皮子,哪能斗得过刘伯温,被劈头盖脸狠狠教训了一顿。堂堂皇帝的儿子,竟然觉得圣贤书无用,传出去这还了得?
训完后,刘先生第三次指向门口道:“出去罚站!”
朱桢郁闷的作了个揖。
起身时,两人脑袋交错,刘先生听他耳语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的一部分……’刘伯温先是一愣,旋即才想起这小子之前许下的,要救自己一命的承诺。
他不禁哑然失笑,难道楚王殿下的法子,就是由他把自己活活气死?
还真是,只要把我气死,胡惟庸就捞不着下手了……
……
大本堂外,两位哥哥热烈欢迎六弟加入他们光荣的行列。
好吧,也不算多光荣……
朱棣侧侧身,空出墙角道:“老六,来这儿站,这里避风。”
“嗯,哥哥们给你挡风。”二哥拎小鸡似的,把朱桢拉到墙角。
他和朱棣则站在朱桢身前。两人人高马大,肩宽腰阔,倒真似那挡风的墙。
然后两人对朱桢刚才的表现赞不绝口,觉得他真是吾辈中人。
“尤其是那段话,说到哥哥心坎儿上来了。”朱棣激动的搂着他道:“我们这些藩王,将来是要为父皇和皇兄镇守四方的。你说读那些破书有什么用?既学不来治国的法子,也学不来怎么带兵打仗!我看就是编出来,耍着傻子玩的。”
“就,就是,越读越傻!”朱樉深以为然的直点头。“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瞧不起俺,俺还瞧不起他们呢!”
“没错!”朱桢也使劲点头,然后脱口道: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第三十四章 亲兄弟结拜——亲上加亲
“卧槽,痛快!”朱棣闻言大呼过瘾。“老六,会说话以后就多说点!”
“啥,啥你再说一遍?”二哥虽然没大听明白,却也激动了。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朱棣一字不差的复述起来,记性其实一点不差。
朱樉也想起来了,使劲拍着朱棣的肩膀,大声道:“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你们他妈的滚远点!”学堂内,响起刘先生忍无可忍的咆哮声:
“再敢喧哗,老夫就让你们瞧瞧,我的戒尺能不能管得着!”
“去你妈的……”
听着刘先生连珠炮似的祖安声,兄弟俩赶紧拉着老六乖乖滚远,心里却无比痛快。
结果一整天,两人都处在激动甚至亢奋的状态。
感觉就像搬掉了,压在心口好长时间的大石,呼吸前所未有的顺畅!
就像挖开了一直埋住头顶的淤泥,整个世界都清亮起来了!
这让朱桢不得不感慨,老汪的毒鸡汤就是好使。
哦,此老汪非彼老汪。不是汪德发,而是汪曾祺啊……
……
好容易捱到放学,喝毒鸡汤上头的两个哥哥,非要拉着老六去结拜……
“可我们已经是亲兄弟了,有必要再斩鸡头、烧黄纸,当结拜兄弟吗?”朱桢很难理解两位哥哥的脑回路。
“亲,亲上加亲嘛。”二哥憨笑道。
“咱们亲兄弟是没错,可也没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吧?”朱棣一脸‘你咋又笨了’的表情道:
“咱们把这些补上,不就比亲兄弟还亲了?”
“对对,亲亲兄弟。”二哥使劲点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行。”朱桢噘嘴道:“可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不亏大了?”
“呃,也是。”朱棣点点头道:“那就去了这条。”
“那还成……”朱桢便从善如流了。
三个准备结义的亲兄弟,刚要勾肩搭背离开文华门。
“给我站住!”却听身后响起一声怒喝。
“完蛋……”朱棣登时泄了气。“咱们只能改日了。”
……
文华殿中,太子冷着脸,扫视一圈这几个不省心的货。
“跪下!”
三人赶紧乖乖跪地。
“你俩跪什么?”太子看看朱樉和朱桢。
“哦,原,原来没我们事儿……”朱樉和朱桢刚要爬起来。
“你们不是要有难同当吗?那就一起跪着吧。”却听太子话锋一转。
两人又垂头丧气,重新跪好。
“说说吧,怎么回事?”太子冷眼看着朱棣:“你是不是给老三下毒了?”
“老,老三就爱告密!”朱樉愤愤道。
“你闭嘴!”朱标瞪一眼朱樉,朱樉缩缩脖子,老实噤声。
“你说话!”
“俺木有!”朱棣一挺脖子,大声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俺朱棣要是毒害兄弟,就叫俺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安生……”
“别胡说!”朱标气得指了指朱棣:“还不快呸两声。”
“俺不呸,俺就是这样的汉子!”朱棣却犟道。
“跟谁学的?一身草莽气。”朱标无语摇头,这才想起正事儿。
“那老三怎么说,吃了你给他的点心,就不停的出虚恭?”朱标强忍着笑。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出虚恭?’朱桢不禁感叹,文化人就是讲究,放屁都说得这么文雅。
“更可恶的是,你还谎点心是我送他的!”朱标最生气的其实在这里,这不是平白污人清白吗?
“我没有啊!”朱棣马上又拿出那套说辞。可这小把戏哄得了二哥,哄不了大哥。
“少来这套文字游戏!”朱标一挥袖子,拆穿他道:“你就是故意想让他,误以为点心是我送的,他才会放心的吃下去!”
“随大哥怎么想,反正俺是不认的。”朱棣振振有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