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可敌国 第24章

作者:三戒大师

  “譬,譬、譬……”就连迟钝的秦王也明白过来,故意大声道。

  ‘噗’,晋王果然第三次排气。

  “哈哈哈哈!”这下皇子们彻底笑疯了,燕王更是乐得使劲拍桌子。

  “安静安静!”刘基使劲拍着戒尺,怒不可遏道:“不准笑,也不准放屁!”

  ‘噗’,第四次……晋王终于顶不住了,起身朝先生草草一揖,掩面而逃。

  出门前,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该死的老四。

  “秦王也出去,背过了再进来。”刘基黑着脸,不想再看藏狐一眼。“下一个。”

  老二乖乖出去,朱棣便拿着书上前,施了一礼。

  刘基冷冷打量一眼燕王殿下。他已经猜到,刚才晋王八成是被燕王整蛊了。

  “先生,该从第三行背了。”朱棣提醒一句,便要开始背。

  “从这一页开始背。”刘基却随手往前翻了几十页。

  “啊,这谁背的过?”朱棣登时傻眼了,他都是临时抱佛脚,应付完检查就忘掉,从来不往脑子记的。

  “温故知新的道理都不懂吗?出去!”刘基一指门外,把这个始作俑者也撵了出去。

  ……

  秦王殿下正站在门外,有一搭没一搭背书,却见燕王也出来了。

  “四,四弟,你咋也出来了?”

  “怕二哥孤单,陪你呀。”朱棣嘿嘿笑道。

  “好,好兄弟。”秦王登时把书本抛到九霄云外,激动的问道:“刚,刚才,老三是不是吃了大,大哥给的点心……”

  “是我拿来的,跟大哥没关系。”朱棣笑道。

  “啊?你,你不是说?”

  “我说‘大哥人虽没来,却给你们带来了点心’。”朱棣一摊手,理所当然道:“大哥人都没来,怎么给你们带点心?肯定是我带的呀?”

  “啊,哦……”朱樉听糊涂了,只好装着明白人似的笑道:“你好坏,不过俺喜欢!”

  他这几个月在外头,隔三差五让老三耍一场,这下终于有人替自己报仇了。爽!

  ……

  教室内,好学生吴王顺利的背完书,下一个该楚王了。

  朱桢起身走到讲桌前,手里却没拿书。

  “怎么,又没背书?”刘基一阵无语,这么聪明的个孩子,怎么就不肯好好念书呢?

  看在叆叇镜的份上,他有心放水,可已经把老二老四撵出去了,一碗水总得端平。

  “背是背了,可俺想给两个哥哥说几句公道话。”朱桢仰着小脸,认真的跟刘基对视道:

  “俺俩哥哥老是因为学习挨罚。可先生想过没有,你们教的,本就是些没用的东西!”

  “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刘基却断然道:“更不能这样说你兄弟!”

  “俺,俺不是那个意思……”楚王殿下登时语塞,俺是要批判‘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啊!

  可他斗嘴皮子,哪能斗得过刘伯温,被劈头盖脸狠狠教训了一顿。堂堂皇帝的儿子,竟然觉得圣贤书无用,传出去这还了得?

  训完后,刘先生第三次指向门口道:“出去罚站!”

  朱桢郁闷的作了个揖。

  起身时,两人脑袋交错,刘先生听他耳语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的一部分……’刘伯温先是一愣,旋即才想起这小子之前许下的,要救自己一命的承诺。

  他不禁哑然失笑,难道楚王殿下的法子,就是由他把自己活活气死?

  还真是,只要把我气死,胡惟庸就捞不着下手了……

  ……

  大本堂外,两位哥哥热烈欢迎六弟加入他们光荣的行列。

  好吧,也不算多光荣……

  朱棣侧侧身,空出墙角道:“老六,来这儿站,这里避风。”

  “嗯,哥哥们给你挡风。”二哥拎小鸡似的,把朱桢拉到墙角。

  他和朱棣则站在朱桢身前。两人人高马大,肩宽腰阔,倒真似那挡风的墙。

  然后两人对朱桢刚才的表现赞不绝口,觉得他真是吾辈中人。

  “尤其是那段话,说到哥哥心坎儿上来了。”朱棣激动的搂着他道:“我们这些藩王,将来是要为父皇和皇兄镇守四方的。你说读那些破书有什么用?既学不来治国的法子,也学不来怎么带兵打仗!我看就是编出来,耍着傻子玩的。”

  “就,就是,越读越傻!”朱樉深以为然的直点头。“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瞧不起俺,俺还瞧不起他们呢!”

  “没错!”朱桢也使劲点头,然后脱口道: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第三十四章 亲兄弟结拜——亲上加亲

  “卧槽,痛快!”朱棣闻言大呼过瘾。“老六,会说话以后就多说点!”

  “啥,啥你再说一遍?”二哥虽然没大听明白,却也激动了。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朱棣一字不差的复述起来,记性其实一点不差。

  朱樉也想起来了,使劲拍着朱棣的肩膀,大声道:“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你们他妈的滚远点!”学堂内,响起刘先生忍无可忍的咆哮声:

  “再敢喧哗,老夫就让你们瞧瞧,我的戒尺能不能管得着!”

  “去你妈的……”

  听着刘先生连珠炮似的祖安声,兄弟俩赶紧拉着老六乖乖滚远,心里却无比痛快。

  结果一整天,两人都处在激动甚至亢奋的状态。

  感觉就像搬掉了,压在心口好长时间的大石,呼吸前所未有的顺畅!

  就像挖开了一直埋住头顶的淤泥,整个世界都清亮起来了!

  这让朱桢不得不感慨,老汪的毒鸡汤就是好使。

  哦,此老汪非彼老汪。不是汪德发,而是汪曾祺啊……

  ……

  好容易捱到放学,喝毒鸡汤上头的两个哥哥,非要拉着老六去结拜……

  “可我们已经是亲兄弟了,有必要再斩鸡头、烧黄纸,当结拜兄弟吗?”朱桢很难理解两位哥哥的脑回路。

  “亲,亲上加亲嘛。”二哥憨笑道。

  “咱们亲兄弟是没错,可也没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吧?”朱棣一脸‘你咋又笨了’的表情道:

  “咱们把这些补上,不就比亲兄弟还亲了?”

  “对对,亲亲兄弟。”二哥使劲点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行。”朱桢噘嘴道:“可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不亏大了?”

  “呃,也是。”朱棣点点头道:“那就去了这条。”

  “那还成……”朱桢便从善如流了。

  三个准备结义的亲兄弟,刚要勾肩搭背离开文华门。

  “给我站住!”却听身后响起一声怒喝。

  “完蛋……”朱棣登时泄了气。“咱们只能改日了。”

  ……

  文华殿中,太子冷着脸,扫视一圈这几个不省心的货。

  “跪下!”

  三人赶紧乖乖跪地。

  “你俩跪什么?”太子看看朱樉和朱桢。

  “哦,原,原来没我们事儿……”朱樉和朱桢刚要爬起来。

  “你们不是要有难同当吗?那就一起跪着吧。”却听太子话锋一转。

  两人又垂头丧气,重新跪好。

  “说说吧,怎么回事?”太子冷眼看着朱棣:“你是不是给老三下毒了?”

  “老,老三就爱告密!”朱樉愤愤道。

  “你闭嘴!”朱标瞪一眼朱樉,朱樉缩缩脖子,老实噤声。

  “你说话!”

  “俺木有!”朱棣一挺脖子,大声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俺朱棣要是毒害兄弟,就叫俺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安生……”

  “别胡说!”朱标气得指了指朱棣:“还不快呸两声。”

  “俺不呸,俺就是这样的汉子!”朱棣却犟道。

  “跟谁学的?一身草莽气。”朱标无语摇头,这才想起正事儿。

  “那老三怎么说,吃了你给他的点心,就不停的出虚恭?”朱标强忍着笑。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出虚恭?’朱桢不禁感叹,文化人就是讲究,放屁都说得这么文雅。

  “更可恶的是,你还谎点心是我送他的!”朱标最生气的其实在这里,这不是平白污人清白吗?

  “我没有啊!”朱棣马上又拿出那套说辞。可这小把戏哄得了二哥,哄不了大哥。

  “少来这套文字游戏!”朱标一挥袖子,拆穿他道:“你就是故意想让他,误以为点心是我送的,他才会放心的吃下去!”

  “随大哥怎么想,反正俺是不认的。”朱棣振振有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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