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满小意777
是五成的可能性取得一个完全的胜利，还是十成的可能性取得一个惨烈的胜利，这一刻，抉择落到了七老头上。
“去支援唐小子吧。”孟小董率先开口，“这种关系到最终成败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她经历过那个最残酷的年代，非常明白很多时候驭鬼者们不是不想救人，而是被迫要做出抉择去救更多的人，就算是以他们七老小队的实力，也经历过无数次生离死别，甚至是对眼前求救之人弃之不顾转而去关押厉鬼，并非是铁石心肠，而是不关押厉鬼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正因为经历过，所以在这种时候才能狠得下心，现在做出牺牲固然十分巨大，但若是因此而错过了那转瞬即逝的机会，才真叫愚蠢。
“我也赞成支援那边。”罗千缓缓地开口了，“当初纵使我们七人联手，也仅仅只能暂时压制灵异时代，现在这很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不光是拯救我们这边，更是要将两个位面彻底分开，实在不是富人之仁的时候。”
两人都这么表态了，张洞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怎么想？”
“我……”按理说，以罗文松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乎什么牺牲，代价的，然而这个瞬间，他却犹豫了。
“老罗？”孟小董有些惊异地看向对方，“这可不像你啊。”
在她看来，这种时候罗文松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才对。
“老罗”这个词似乎是勾起了罗文松的回忆，他面色变幻不定，最终叹了口气，“人老了，心智也不像之前那么坚决，我居然想要信唐小子一次，赌一赌可以全胜的机会。”
“这不合适吧。”孟小董皱了皱眉，“虽然我也承认唐小子很厉害，也的确创造过很多奇迹，但这种没有退路的时候还是不赌为好。”
罗文松也知道对方的话是对的，却只是长叹一声，没有开口。
但此时，张伯华却也出言支持道：“如果说……有退路呢？”
“什么退路？”孟小董和罗千都好奇看去。
“实际上唐龙他在进入沉睡之前，就大概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并且托我给你们带个话。”张伯华平静回答，“话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哪三个字？”李庆之也加入到讨论当中。
“相信我。”张伯华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满是骄傲，就像是看到孩子成龙的家长那样。
“仅凭这三个字还算不得后路吧。”罗千眉头一挑，“还是说，他真的有什么后招？”
“后招的确有，那就是鬼宴。”张伯华抬起下巴，“唐龙告诉我说，鬼宴的大多数素材，他早就收集得七七八八，这次行动如果成功，那么自然就是计划大成功，拯救世界，如果没成功……那么他自己就是人头鬼的源头鬼，让我们无需手下留情，直接将他作为材料，召开鬼宴，让那个叫周正的后生恢复自我意识，靠他来力挽狂澜。”
“原来如此……靠你父亲曾经留下来的那只鬼吗……”张洞神情显得高深莫测，突然看向李庆之，“现在赞成和反对的人数各有两个，你的意下如何？”
李庆之沉吟片刻，却突然笑了：“老实说，为了拯救我们那个时代，我连儿子都豁出去了，最后却也只能暂时压制灵异，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应该会去选择绝对可以成功的方案才是，不管牺牲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脑海中泛起曾经在大京市的回忆，明明当时只有一丁点儿自我意识，不会给出任何回应，也不会因此增加好感度，可以说完全是浪费时间的一件事，但唐龙就是带自己去那广场上，看了足足一个下午。
“那小子，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力量，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相信，这是任何灵异都做不到的，也是我们那个时代最缺少的东西。”
“你是想说……希望吗。”张洞缓缓开口。
“没错，就是希望。”李庆之把玩着手中的柴刀，“可能以我这种岁数的人再提这个词有些矫情，但这一次，我想要相信唐龙，相信……希望。”
孟小董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她也能理解老伙计们的念头，若是放在民国时代自己刚刚踏入灵异圈不久，她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唐龙，但已经经历过太多，尤其是连陈歌都失败的现在，她只相信事实。
“大哥，你怎么看？”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张洞身上。
刚刚的讨论也就不过是讨论而已，真正有决策权的还是洞天帝，这是他作为小队首领的责任和权力，其他人也绝对相信他做出的判断。
张洞沉吟了一会儿，居然也笑了，其他众人顿时惊诧不已，因为一直以来张洞都是以严肃果决形象示人，上一次看到他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既然你们的投票是三比二，那么就这样好了。”一生都极有担当，背负着整个时代的张洞，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些偷奸耍滑的意思，“我们听王小明的，去平复出现的灵异。”
“可是我们还要张幼红……”孟小董不甘地提起，又马上闭上嘴巴，那位大小姐现在已经满心满眼都是唐龙，怕不是要被人卖了还在帮对方数钱，这种时候肯定会站在对方那边。
“既然如此……”她露出释然的笑，“那就行动吧。”
“好。”张洞立刻做出布置，“阴阳路那边的局势最为严重，小董一个人扛不住，我去帮她，你们四个人分别镇守东西南北，彼此间保持联络，也顺便和现在的那个总部通通气，既然决定了获得完胜，就把所有人都保护好，别让唐小子看笑话。”
“好。”
其他人齐齐点头，随后也不见众人有什么动作，幽灵古宅当中突然就空无一人，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大厅当中整齐摆放的太师椅，预示着那群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们，再度归来了。
……
与此同时，意识世界当中，唐龙终于带着队伍闯过了重重关卡，来到了穿越者唐龙的意识最深处。
按理说，在这里带队群殴解决掉那家伙，他就可以夺取对方的身份，完成自己拯救世界计划的关键一步了。
然而这最后一个世界，却呈现出了惊人的一幕。
漆黑的领域，遍地恶臭腐烂的尸体，还有……奄奄一息的穿越者唐龙。
在自己的意识世界最后一关，他本该无所不能，然而现在的他却被一根熟悉的长枪贯穿了身体，像是古代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那样被插起来示众，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爬满了惨白色的手指，还被金色的火焰持续灼烧。
“这是尸体鬼的鬼域……”唐龙的眼睛眯了起来，“终究还是来了吗？”
他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杨间，我现在到底该叫你杨间，还是杨戬，抑或是鬼童呢？”
“称呼这种东西本身就不重要吧。”熟悉的声音响起，杨间缓缓地自火尖枪旁边现身，“并且老实说……我现在也不太能搞得清楚自己是谁。”
他惨白色的双眸上泛起诡异的神情，一只手按住额头：“我应该是杨间才对，所有关于杨间的记忆我都有，我的父亲是杨孝天，母亲是张芬，因为敲门鬼事件成为驭鬼者，是总部的十二队长之一，本来已经在人头气球当中死亡，是你救我活过来的，但是为什么……”
他抬起头来看向旁边半死不活的穿越者唐龙：“为什么我会对你如此痛恨，只要看到这张脸，就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无论是现在穿在长枪上的这个家伙，还是你……”
“因为穿越者唐龙曾经试图夺取杨戬……也就是鬼童的神之身体，而鬼童在上个时间线是吃掉了你，拥有你的思维模式和记忆的，自然会对他产生‘恐惧’和‘憎恨’。”
唐龙淡淡道：“而当你和杨戬合二为一的时候，自然也继承了这股本能，属于厉鬼的本能，所以不管是对于那家伙，还是对于我，你保持的态度永远是恐惧和憎恨。”
还有一句话，是他没有说出口的——“而这，包括你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全部都在我的计划当中。”
第404章 意识之争（K）
意识空间的最深处，一场足以决定两个世界命运的灵异对抗即将开始，但老实说……看起来唐龙这边毫无胜算。
杨戬的实力，是需要完全体，与鬼蝶合体的唐龙加上整个七老小队才能对抗的，现在的杨间虽然又被削弱了些，但也仍旧是毋庸置疑的“神”之境界，可眼下唐龙是个普通人，七老只有张幼红在身边，总部的队长们倒是尽数支援了过来，可老实说虽然他们比起之前提升很大，却仍旧达不到哪怕一个张洞的水准。
这个阵容和已经成神的杨间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不知为何，唐龙的表情却十分淡定，甚至有一股大局已定的从容。
“我……不，鬼童对你的憎恨和畏惧么。”杨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茫，他似乎还没有彻底被厉鬼的本能剥夺自我，“唐龙，你最好快些离开，我就要控制不住对你出手的冲动了。”
“在我们离开阴阳路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的问题了，那个时候我明明可以趁着你还没有被完全影响，集结七老们的力量将你杀死或者关押，但我却没有那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唐龙的话，杨间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因为我要拯救的是所有人，王小明也好，陈歌也好，周正也好，严力也好……自然也包括你。”唐龙握紧拳头，缓缓举起到眼前，在这漆黑的尸体鬼域当中，他的指尖竟是仿佛有星光闪烁。
不，不是仿佛，就是有点点星光，从他的指尖中溢了出来！
“杨间，你的命运是必然成神，但却必然迷失自我，今天……我就要逆转这个命运！”
这个瞬间，仿佛水晶一般散发着星光的泪滴从他的掌心缓缓升起，正是那颗鬼母的眼泪！
鬼母，鬼婴……这颗泪水的能力只有一个，和七彩鬼蛊一样，对饿死鬼以及其相关衍生灵异特攻的绝对能力。
心灵净化！
这滴泪水，可以短暂地压制厉鬼本能，让杨间恢复自我意识，甚至根据张母的笔记看来，曾经是灵异产物的张洞，也曾经在驾御厉鬼的最关键时刻迷失自我，就是生生依靠着母亲的眼泪重新压制住了厉鬼的冲动，才能有今天的洞天帝。
“啊——！”
杨间突然惨叫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这颗泪水的瞬间，他就生出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是杨戬的恐惧，鬼童的恐惧！
这也是唐龙敢故意在阴阳路门口放走杨间的唯一理由，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在这意识世界中完成，他当着杨间的面发出对祭司们的追杀令，就是吃准了杨间，不，鬼童肯定会进来参一脚。
它毕竟是灵异的产物，本能和厉鬼一致，就算成了神，在心机方面也绝对斗不过活人。
“面对鬼和神的时候，人类并不是毫无优势，不是吗？”唐龙嘴角微微扬起，手中的鬼母泪水俨然已经开始生效。
鬼童的本能驱使杨间的身体疯狂袭来，但骤然间，柳三的一个纸人猛地裂开，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掌。
那手掌枯瘦苍老，皮包骨头的同时鼓胀着淡黄色的筋脉，看起来连桶水都很难提起，但却是举重若轻地抵挡住了杨间的突袭。
此时他的头颅才缓缓抬了起来，整理了下肩膀上的扁担笑道：“我本来以为自己进步是最大的，没想到杨间你不声不响地也没少偷着上分啊。”
这个从柳三纸人当中现身出来的人，赫然是曹阳，在张重清夫妇的帮助下，已经成为新任鬼货郎的曹阳！
他在单对单的战斗中或许还比不上杨间，但短暂地迟滞他一下还是做得到的，挡住这关键的一下之后，鬼母的眼泪能力已经彻底发挥了出来，杨间捂住脑袋痛苦地摇摆了片刻，惨白色的眼球逐渐恢复清明。
“这就是被厉鬼本能影响的感觉吗……”他缓缓开口，“本来我以为异类的那些就已经是全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恐怖的效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我仍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简直像是自己的认知都被更改了那样。”
“灵异的事情，很难说得通的。”唐龙走了上去，“就像是我接下来的计划那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想做什么？”杨间此时也领悟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是只能在这种地方，由我来配合你做到的吧。”
“嗯，我要将杨戬的部分从你身体中抽出来，成为我的‘未来’。”
杨间眉头皱了皱：“的确很难懂，但我也不需要去理解，只要告诉我怎么配合就好了。”
“原理也很简单，那就是……”唐龙说话间，一只牛犊大小的恶犬就浮现在他身边，“在这终于被入侵到最深处的意识世界当中，用鬼梦吃掉并驾驭灵异。”
“这恐怕很难吧。”杨间并没有听到要吃掉自己就惊慌失措，因为他也是早就有着可以牺牲自己去终结灵异时代的觉悟，“虽然你也可以驱使鬼梦，但毕竟它的主人是我，在这里让它吃掉我恐怕不太现实……”
“错了。”唐龙微笑起来，“要让鬼梦吃掉的不是你，而是我。”
“你？”杨间的表情惊疑不定起来，“你难道要牺牲自己……”
“我向你保证我没那么伟大。”唐龙打了个响指，“不过时间也不允许我过多的解释，总之还是先动手再说吧。”
柳三的第二个纸人缓缓上前，伸手撕扯着脸上的黄纸，可以看到黄纸覆盖的下面，涂抹着红漆的人形物体。
许愿鬼！这只早就被唐龙利用愿望冲突和八音盒反噬搞死机的厉鬼，终于在这一刻被搬了出来，并且因为唐龙曾经抢走了杨戬的灵异武器，许愿鬼不是一只，而是两只，所以就算他这边失败，外面也仍旧有被做成三尖两刃刀枪杆的那只许愿鬼去进行鬼宴的操作。
面对着许愿鬼，唐龙竟是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自己宝贵的暴食能力，将其吞噬驾驭！
一瞬间，他原本活人的身躯上，就多出许多上着红漆的花纹，声音都变得低沉梦魇了许多：“我许愿……我的灵异在这意识世界中也能使用！”
这显然是一个极度难以实现的愿望，因此许愿鬼立刻开始复苏，但是别忘记了，使用暴食所吞噬的厉鬼，厉鬼复苏的对象不是唐龙，而是饿死鬼！
柳三的第三个纸人开始古怪地扭动起来，上面黄纸片片剥落，露出周正的样子来，显然是许愿鬼的意识开始入侵饿死鬼。
但是别忘了，这里本身已经就是意识世界当中，而在意识世界当中为王的灵异，绝对不可能是许愿鬼，而是……
“汪汪汪——！”
鬼梦！
在杨孝天的命令下，无数恶犬蜂拥而至，转瞬就将饿死鬼给撕碎吞噬掉了，连带着被吞噬的，还有许愿鬼的意识。
饿死鬼因为驾驭了静悄悄，所以被吃掉一两个毫无压力，但许愿鬼的意识可就只有这一份。
若是一般的鬼梦，许愿鬼或许还可以通过意识入侵来尝试操控鬼梦，但现在的鬼梦可是与桃花源结合在一起的，而桃花源中守候着的刘桂和高医生乃至张羡光，哪个不是重量级？
因此，许愿鬼的意识理论上只能在桃花源中长眠……永久地长眠下去，幸好它遇到了唐龙，后者十分“仁慈”地，给了它一个竞争上岗的机会。
这样一来，唐龙立刻就变成了比圣杯还要方便的自走许愿机器，当然……能不能达成愿望还要看他的灵异程度够不够强大，而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在外面世界的灵异，和鬼蝶完成了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