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饥鱼
他拼命挣扎着,怒恨自己的软弱,恨杨员外的可恶,恨天下不公。
“秀才?不过是一个落魄书生,还真以为自己算根葱了?给我打,我看他还敢不敢叫!”
当即,一群家丁开动拳脚,一声声低哑的痛苦惨叫传来。
四周看热闹的村民纷纷跑开,不敢惹事。
……
村外,白沚抬起头打量了下时不时偶有太阳露出云间的天,张口吐出一口气,天色逐渐变暗,云层深厚挡住了太阳,从多云天变成了阴天。
白沚回过头打量了下四周,一望无际的农田,近处有座小石桥架在河上,前面有处处屋舍人家,附近没有人。
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三五条扭动着身躯的小蛇,往地上一扔。
“变!”
五条小蛇落地瞬间便化作了一个个身着官服的官差,只不过面色僵硬,不太生动。
白沚再次如法炮制,又是四条蛇儿化作了人形。
“走吧,随本公子进去看看。”
九个高大的官差跟在了白沚身后走过小石桥,入了村子,往那青瓦白墙的高门走去。
第44章 卢氏恩人白公子
“哎哎哎,你们看官差来了!”
“真的是官差啊!”
“你们看最前面的那个俊俏官人,一看就是大人物啊!”
一群跑得更远但仍在围观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白沚走到了卢氏高门前,轻笑道:“这里还有乡绅欺人霸恶的好戏看呢。”
杨员外看着来人一群官差个个面生,为首的这个年轻人又一副贵相,便收敛了气焰,拱手一礼道:“这位公子,这是我们下河村的一些俗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白沚妖力一转,身前的“官差”厉声呵斥道:“放肆!区区一个小民乡绅也敢在我家公子面前嚣张?”
这一声厉喝,蕴含着妖气震慑人心的效果,又加上妖术幻形的压迫感,竟然震退了杨员外众人。
卢玉堂还在发呆,可他那妻子卢氏趁机挣脱了两个家丁束缚,扑通一声跪冲到白沚面前,凄惨哭诉道:“公子!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卢氏吧!这杨员外仗势欺人,诓骗我家祖宅,求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贱婢!”杨员外怒得就要上前掌掴。
白沚隔空一甩手中木扇“砰”的一声打倒了杨员外,遂倒飞而回入了白沚手中。
他一展手中木扇,一副古柳垂潭的山水墨画纸木扇打开,轻轻摇晃着递送轻风,“欺负一个小小女子,岂能算得上光明磊落?”
杨员外倒在地上捂着疼痛不已的腰部,又惊又怒道:“你!你!你是什么来路!”
白沚轻笑一声,摇了摇木扇,“京城柳家。”
“什么?你竟然是京城柳家”杨员外惊叫出声。
京城柳家,可是大晋八大世家之一,族人弟子遍布十州,当今吏部尚书就是柳家柳元山,所以没有哪个官员敢轻易得罪柳家的。
他自己只不过一个乡下野绅,顶多跟知府沾点血缘关系,可得罪不起这个庞然大物。
杨员外忍着痛,借助家丁的扶持站起身来,勉强笑道:“那是在下失礼了。”
白沚并未理会他,反而转身打量了一下卢氏祖宅,疑惑道:“卢氏?怎么有点耳熟?你家们祖上可有什么来历?”
卢玉堂此刻才反应过来,“禀大人,小人祖上也是累世为官,曾为寒门下河卢氏,只是家道中落了,……”
“下河卢氏?原来你们就是下河卢氏啊!”白沚打断了他的话,笑说:“你家祖上曾对我柳家有恩,今日既然遇到了便不能袖手旁观!
杨员外是吧?卢家欠下了你多少银子?”
“这……三百两!”杨员外犹豫了一下,不敢漫天要价而是实话实说了,生怕惹怒了对方。
白沚悄悄勾了勾手指,身旁的“官差”冷声道:“这是三百两同济钱庄的银票,欠债字据呢?”官差从胸前衣襟里拿出来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杨员外。
杨员外拿到银票,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将卢玉堂父亲的字据欠条拿了出来,脸上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柳公子了。小人告退!”
说罢,就带着一群家丁慌忙离开了。
杨员外离开时还低声吩咐家丁道:“去县衙和县城里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人物要来我们淇县。”
白沚接过欠据撕碎,扫了一眼四周,那些围观的村民没有一人敢与之对视,纷纷各自走开。
卢家门口,卢玉堂艰难起身,拱手感激道:“多谢恩人大恩大徳!小人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单凭您吩咐,我与家妻定拼尽家财还上这三百两银子。”
白沚摇摇头,“不必了,你们祖上曾于我家有恩,这区区三百两银子又算得上什么?”
卢氏垂泪道:“恩公您今日解了我们卢家大灾,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报还您的大恩。”
白沚笑了笑,也不再推脱,“你们二位心诚智高,若互相扶持操劳家业,卢氏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我送你木扇一把,也算是风水流转,望你日后能有所成!”
说着,把手中纸木扇一合,送到了卢玉堂手中。
“我们走吧。”
白沚一挥手,几名官差也都跟在白沚身后排成两列,向村外走去。
卢玉堂的妻子卢氏头脑清醒,她忙喊出声问道:“敢问恩公名姓?家在何方?也好叫我们来日报答!”
白沚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身后官差也都随之而停,他转过身,轻笑道:“我姓白,你们可以叫我白公子,至于家门,我住在山的那边。”
话音落下,白沚便停下脚步。
“姓白?”卢玉堂有些疑惑,低声问妻子道:“恩公不是京城柳家吗?”
卢氏也疑惑不已,抬起头再去看恩公离开的方向,可不过短短数息时间,就不见踪影,只有村中淡淡雾气弥漫前方。
卢玉堂惊呆了眼,伸出手哆嗦的指着前方,“恩公人怎么不见了?”
他手中的木纸扇也落到了地上恰好打开,纸上画着的还是那一幅古柳垂潭之景,但是在潭边竟然多出了一条数丈长的白蛇!
“哎呀!”卢氏猛然间恍然大悟,朝着白沚消失的方向跪拜下,“拜谢柳仙!拜谢柳仙慈悲!救我卢家于水火之中。民女此生永世不忘您老人家的恩情。”
卢玉堂闻言反应过来,双眼呆滞,不可思议道:“这……这真的是柳仙显灵?”
卢氏从家宅被卖的苦难纷争中解脱了出来,此刻也展现了软弱的一面,她泪眼朦胧的道:“相公你忘记了老祖宗曾经救过一条修炼成精的白蛇啊!咱们家中不就特地设了柳仙堂口吗?蛇仙在咱们这方圆百里就是被尊称为柳仙啊!
而且,恩公方才还特意说了,他姓白,白蛇的白啊!”
卢玉堂一拍脑袋,“是了!恩公说家住山的那边,山的那边还是山啊,那不就是深山里吗?
我真遇到了柳仙显灵,柳仙保佑啊!我卢家,世世代代永拜柳仙,不忘大恩大德!”
这时,激动的二人谁都没有注意,掉落在地上的木扇水墨画里,那一条白蛇蓦然消失不见,化作一道清气融入了卢玉堂脑子里。
卢玉堂脑子一浑,晕倒了过去。
村口外,白沚带着几个官差缓缓离去,他看着身后的“几人”,笑说:“今个辛苦你们几个了。”
这时,一个老婆婆挎着篮子正好路过,看了这阵仗,吓得忙急匆匆加快脚步要走。
白沚却出声道:“这位阿婆,你篮子中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老婆婆吓得身子一缩,却又不敢不答,只能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道:“这位贵人,篮子里装的是老婆子自家养的土鸡,下的十几个鸡蛋。老婆子年纪大了只能靠着这些鸡蛋和几只母鸡度日。乡下的浑物,还请贵人不要见怪污了您的衣衫。”
白沚闻言笑说:“那刚好,我有些困饿了。阿婆你这些鸡蛋卖了与我吧?”
“啊,这……”老婆婆惊疑道:“可这些鸡蛋都是生的,若是贵人不嫌弃,老婆子我拿回家中煮熟了再送过来。”
“呵呵,不必了。”白沚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块金子送到了老婆婆手中,“这个篮子也顺便卖与我吧。”
老婆婆看着手中的金块,惊呆道:“贵人,这可用不了那么多钱啊!老婆子也凑不够银钱找还您啊!”
白沚接过了草篮子,笑说:“阿婆遇到我开口就叫贵人,那这篮鸡蛋贵重一些又何妨?”
一行人悠悠走开了,留下老婆婆独自一个人站着发呆,她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呢?一篮子鸡蛋能换到一块金?
老婆婆再抬头看去,这时白沚等人已经离开了村子的范围,走在乡野小路上,道道阳光照下,地上却没有人的影子,只有一条条蛇影!
老婆婆吓得眼睛一抽,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忙转过身加快脚步一次头都不抬的走回了家中,直到一路无事回了家里,才长舒了一口气,她拿出捏在手心的金块,还在。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屋里供奉的那座柳仙像,阴沉了大半日的天空终于有日头出来了,照亮了农家小院,也照亮了柳仙像,显得颇为神异。
老婆婆忙虔诚的给柳仙像供上了三根香,垂泪道:“多谢柳仙慈悲,老婆子我孤苦一人竟然还能遇到您点化送财!”
……
另一边,白沚走到了小河旁,看到四周无人,拂袖一挥九名官差化作了原本模样,九条蛇儿在地上盘着身子。
白沚拿起篮子,轻轻倒下一篮子的鸡蛋,笑说:“你们几个也累了,吃些生鸡蛋填肚子吧。
想我和你们一样大时,还要自己偷偷爬到树上小心翼翼的偷鸟蛋呢。”
九条蛇儿纷纷扭动着身躯,张开蛇口生吞了鸡蛋。
……
杨员外府上,传来了一声怒喝。
“你们谁偷了老子的银票?”杨员外站在中庭,怒气冲冲的骂着跪在身前的三十余个仆人。
“三百两的银票,我亲自放在衣襟夹层里的,怎么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那可是京城同济大钱庄的银票啊!如果明天还找不到,就把你们全部发卖了,卖给人牙子和青楼!”
众人都惊恐无比,纷纷大喊冤枉。
夜里,杨员外搂着他的十三姨太,辛苦劳作一番后沉沉睡去。
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了身上滑腻腻的,他不满道:“别闹了,小翠。老爷我都要被你累坏了。”
然而,那滑腻腻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往上来到了他的脖子旁,微凉的触感柔软细腻,让他有了一丝兴趣,“小翠你既然不老实,可别怪我了!”
说罢就睁开眼睛,黑呼呼的夜间也看不清楚,他伸手往脖子上一抓,却摸到了一个条状物且十分滑腻柔软,不似人身。
杨员外瞬间脑子清醒了,忙要扔了出去,可这时那条状物体猛然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疼的杨员外惨叫一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那条状物被他一抛扔到了远处,爬走消失不见了。
十三姨太被惊醒,忙起床点了灯火,门外也逐渐有仆人赶来,“老爷,你怎么了?”
“我……我……被什么东西……咬了脖子,快,快去请大夫!”
话音刚落,就脑袋一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