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饥鱼
这一次,白沚只是试探着呼唤群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那么多同类愿意听从他的召唤,保护自己。
看似群蛇没有帮上什么忙,可实际上却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没有群蛇拱卫,那么五只巨鹰将会围绕着他不停骚扰,而白沚在柳木上根本没有稳定的借力点,只能下地。
一旦下地,五只老鹰盘旋在他头顶,毫无顾忌的或飞或落,对他围攻,或许最后他能获胜,可一定是去了半条命。
正是因为有群蛇环绕,五只巨鹰都不敢落地,也不敢飞在低空,对白沚产生不了威胁,才能有这样简单的胜利。
而群蛇能不畏天敌血脉的恐惧,迎战巨鹰,更是让白沚心中有着丝丝缕缕的感动。这一战,就有十多条水蛇在潭水中被五只巨鹰抓破了身躯而死。
白沚心中对这些冷血而又单纯的同族,产生了责任感。他会尽自己有限的力量,去守护同类。
第18章 群山深处蛇王谷
距离蛇王谷数十里远的村庄中,有人外出进山看到了那盘旋高空悲鸣的鹰王,有人说是神迹,有人说是妖怪,但都无人敢深入山中。
因为通往蛇王谷并没有大路,只有陡峭的山岩和遍地长到人首高的野草丛,连人行走过的山道都不曾有。
显然那远方的山谷已经成为了附近村民心中的神秘禁忌之地。
白沚带领着他的同族在山中繁衍生息,一年年过去了,整座山峰都遍布群蛇。
就连飞鸟猛禽都畏惧这片沼泽山峰,只有些胆大的水鸟,偶尔有一两只白鹤飞来沼泽吃些野味,或者是些细足坚爪长嘴的各类飞鸟才敢降临此地。
偶尔有一些猎人踏足这里,看到遍地的群蛇都惊骇不已,纷纷逃去,随着人族的传言,这片沼泽山峰被称为了万蛇山,意味山中有着数以万计的可怕蛇类。
而再加上一些谣言与曾经的白蛇化龙的传说结合起来,这附近方圆百里的村庄都知道了在村子的南边,隔着一座高山,有一个遍地是蛇的地方,那里毒蛇无数,连老虎狮子进去都要被蛇群吃干净。甚至在山的最深处,有一条巨大的蛇王在山谷中修炼想要化龙。
白沚并不知道世人如何看待他的,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山中岁月是按年岁算的,一天天的时光对他而言不过是小睡一会就过去了。
怪不得那些巨型蟒类都不喜欢走动,成日睡觉,甚至有巨蟒能达到一天要睡23个小时。
白沚在逐渐长大后,也变得如同那些巨蟒一般了。
现在的白沚也不知道自己是蛇是蟒了,他今年已经足足八岁了。
他有着通体无暇的白玉般身躯,体长在经历十三次蜕皮后达到了八米有余。
听起来八米的蛇并不算是庞然大物,但白沚并不是普通的蛇类。
一些蛇蟒长到三四米后就会蛇喉比腰身细很多,蛇头也比最粗的腰身小很多。
可是白沚不同,他身体最粗的地方恰恰是蛇首,从头到尾由粗到细,体态匀称近乎完美,甚至他每到春日情动时散发出的蛇性荷尔蒙可以引动整个山峰的母蛇为之发狂。
白沚的头部宽已经达到了七八十厘米,喉咙也宽达六七十厘米,这样的巨蟒足足可以吞下猛虎雄狮!
而白沚的肉身力量也极为恐怖,不说九牛二虎之力,最起码在他认知中陆地上的普通野兽无一能与他匹敌。
就是深海中的一般巨鲸,都比不过他那恐怖的肉身。
白沚并没有自满,因为他见识过更高深的世界。
他曾见识过陈公子那样的同类大妖,见识过厉鬼泣血,看到过高僧大德伟力,这世间一定有妖仙佛魔,一只巨蟒何以称王?
如今的白沚,已经八岁多了,到了明年他的身体机能便开始逐渐衰落,再过两年他这一辈子的蛇生就要渡过了。
但是漫漫仙途的门槛,他都无法踏入。
凡人知仙神传说无数,可能求得真道的茫茫众生中又有几人?
人如此,妖亦如此。
生存本就艰苦,而开灵启智的兽类万中无一,即便开了灵智也不一定能引得天地灵气,化兽为妖。
白沚尝试了八载光阴,始终无法引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入体。
若他不是寿命将近还好,可身为兽类的本能预感,那种看着死亡一点点走进的感觉,十分难受。
好在白沚读了八载的道德经文,心静神清,他的感知能力也不知不觉间提升了许多,白沚坦然接受。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能享得十年山野的清净,已是邀天之幸,做人,做兽,都不能太贪心。
好在白沚看到了蛇王谷外日渐兴盛的群蛇,他的心中总会感到慰藉,哪怕知道这些冷血的同类可能在他死后就会忘记他,可这种亲自养成的欣喜,令人难忘。
这片山峰方圆百里,皆是群蛇的地盘。这里的蛇类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千条往上,大概五千条之下。
因为白沚也无法准确的说出群蛇数量,他只能大概的估计一个数量值。
随着地域扩大,百里之内三五千条蛇已经不算是多了。
好在群蛇都围绕在蛇王谷附近,倒也能算是族群聚集。
谷内有白沚亲自培养的五条接班蛇,现在已淘汰了三条,只剩下两条了。
一条也是水蛇,黑色水蛇,身体粗大,已经长到了将近五米之长。
它的长度在这片山谷中除去白沚是最大的了。
还有一条是青蛇,只有三米多长,可它的战斗力却极强,无论灵活性还是毒液毒性,都当属群蛇第二。
毒性第一自然是白沚自己了。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白沚并不急,他想等着青蛇过了明年蜕皮后再做决定。
白沚的生活,如今越来越安逸,每日晨阳高升才洋洋的起身,吃几只野兔下肚就爬上柳树眯着眼晒着太阳,待到黄昏落日欣赏完美景后悠悠回洞再睡。
春日惊蛰出洞,秋末小雪节气冬眠。
一年结束,一年又起,岁岁年年,复始如初。
他的肉身耐寒性远胜其他蛇类,所以每年冬天都是他最后一个入洞,守护好群蛇,刚才冬眠。
这样的日子,岁月静好,白云悠悠,自在逍遥。
……
万蛇山外,庄家村里,村口坐着的大爷换成了大妈老奶奶,如今秋收已过,冬小麦已经种下,难得农闲时节。汉子们都出入集市,打打听着生计和哪里收粮价钱高,女人们便在村里绣花织布忙做冬衣。
女人们的话里,总是话中有话,哪怕是最淳朴的妇人也知邻间扯毛蒜皮的小事,毕竟这些就是他们平凡而又每天都要度过的日子。
王家大娘长着一张巧嘴,是村子里远近闻名的半个红娘,这样的嘴用来说亲最好不错,可若用来八卦那就是知天知地。
王大娘拿着粗针线引了那黄色土布在领口处穿了上下几针,就忍不住拿眼瞧了瞧西边,然后神秘兮兮道:“哎,你们知道吗?昨个夜里我看到徐寡妇半夜里拉了个汉子进屋里呢!”
“你说什么?”一个宽脸婆娘满脸震惊却也掩藏不住她的八卦之心和兴奋。“那个徐寡妇偷汉子了?偷得谁家汉子?俺家爷昨个可是早早回屋睡了。
你们说是不是那个张老头的那个二儿子?我看他整日里游手好闲,最有可能!”
另一个心善的村妇有些不岔:“李二娘,你咋说的呢,人家徐寡妇孤零零一个人,这年头生计好才能勉强吃饱肚子,你这话一传出去人家还能不能活了?”
李二娘摆了脸色,切了一声,道:“哎呦呦,看来三毛他娘和徐寡妇关系不浅啊,那黑灯瞎火的,狗都不出来,你说说谁会往寡妇屋里进呢?而且一个人住也不知道养两只大白鹅看家,我看啊是生怕偷汉子被别人见着。”
几个女人正在这边村头梗子上拌嘴,那边村外乌压压来了一大队人,甚至有几头好大的马儿,还有一架豪华的马车往村子里驶来。
见到这一幕,几个妇人都害怕了起来,忙吆喝着村里各家汉子出来看看。
村子里一片鸡飞狗跳,几只瘦了吧唧的土狗叫唤两声就累的躺在地上喘气。
房梁上的猫子也不小心滑了下来跳到鸡窝里去了。
各屋院子门口探出一两个孩童脑袋,眼里露出好奇的目光。
那一队人为首的骑着两匹骏马开道,平日里只活动在方圆十里的村妇们哪里见过这样高大威猛的骏马,还有这一群个个看起来不好相与的外来人。
一个身着劲装的灰衣中年男子翻身下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显得有些和善,他一抱拳,道:“几位大姐,这里可是庄家村?”
王大娘到底是半个红娘见多识广,胆子也大些,满脸赔笑道:“是是是,这里就是庄家村,不知各位大爷好汉来我们这荒野小村做些什么?若是有帮上忙的,我们这些粗人或许能用得上。”
那个中年男子笑了笑,从随身的腰袋里拿出了一把碎银子,道:“多谢这位大姐好心。我们一群人是行脚的商人,在下张泽,这次来是想打听些附近有没有什么特产,好容易回程时捎带些货物免得赔本。
还请大娘找几位村里的老爷子,与我们分说分说。”
王大娘一见这么多的碎银子,眼角都笑得拉长到眉稍,手一抹就不见了银子,“好大爷,实在是客气了,我这就去张罗张罗,还请各位大爷不嫌弃农家粗野入村歇一歇脚吧。”
张泽点头道:“大姐说的是,待我请示过东家。”
说着,他便走到身后的马车里靠近车厢轻声说了几句,然后车厢的遮帘就被掀开,只见一对俊男俏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最后车厢中下来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束冠的锦袍男子。
王大娘心中一咯噔,面上仍是笑容满面拉着几个妇人回村张罗。
路上李二娘骂道:“王婆子你个挨千刀的,这不是把祸事往村子里引吗?”
王大娘低声道:“你知道什么?这帮人说是商人,可却没有一点和气的商贾样子,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那么多乌泱泱一群人足足有四五十个,就算不会武功也不是你一句话能拦得住的。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回村里知会各家,看看他们什么来意也好做准备,顺便让各家的娃子都赶紧跑回镇上寻了各家爷们回来,人多自然胆壮。你们还不快去!”
几个妇人都慌的六神无主,如今一听王大娘说得头头是道,忙按着她说着去做了。
一群人在村口观望了一会,就看到村子里七八个老头子赶来,还有些汉子也跟着来了。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笑呵呵道:“各位大爷远道而来,是我们村有失欢迎了,鄙人是这庄家村的村长,还请各位不要嫌弃款待不周。”
那个年轻的俊俏男子笑道:“老村长不怕我们是强盗土匪吗?”
老村长忙摆手道:“几位爷说笑了,如今我大晋圣皇治世,普天百兴,哪里容得下强盗胡作非为?而且老头子我还没见过像公子这样风度翩翩的强盗呢。”
那年轻男子闻言不由失笑,拱手一礼道:“在下欧阳雪,身后是吾岳父梅员外与于吾妻。”
老村长忙恭维道:“原来是梅员外和欧阳公子,本村能接待几位真是让我们这小村子蓬荜生辉了。还请移步我这老头子的寒舍,招待几位。”
梅员外点点头,淡笑一声:“你们都在村外守着。我们走。”
众人齐声应答了句“是!”,规整的气势把村子里的农人都吓了一大跳。
梅员外看到众村民的表现心中一轻,别以为农人更纯朴,但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不是白说的。虽然他不惧这些村夫,可若起了争执免不了要与官府交涉。圣皇治世下的官府,可就是民间最强大的势力。江湖中人都要畏惧三分。
待三人随着老村长入了屋里,梅员外就笑道:“不知老村长贵庚几何?”
村长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头子我如今已七十有四了。”
“那想来老村长对这附近都很熟悉了吧?”站在欧阳雪身旁的梅小姐俏皮问道。
老村长笑道:“惭愧惭愧,老头子我虽然年岁已大,可却并非本地土生土长的人,而是五年前接受官府征调移民来到这里建村的。
不过虽然只有五年,这附近方圆百里的人文物事,还是大多知晓一些的。”
梅员外嘴角扬,问道:“那老村长这村子里可有什么特产货物?”
老村长闻言苦笑一声:“我们这村子新建五年不到,只能种些庄稼地,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所以就叫庄家村了。”
欧阳雪眉头皱起,“这样啊,那看来我们要空手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