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饥鱼
不知是身为蛇类心态发生了变化,还是怎的,白沚不再喜欢身处热闹繁华之中,只喜欢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山水美景,人间风景,他都想看一看。
画舫上,文安公子和那位白衣公子都忍不住笑了笑,这孩童倒也顽趣。
富态公子面色一红,“这小娃娃,别让我再见到他。”
元景笑着刚想要开口说话,他眼角却猛然一瞥,看到了那个小童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仿若画中仙一般气质超凡,更重要是的他竟然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
“奇怪……”
他又打量了一二,看到了那人腰间还别着一个葫芦,手中拿着一把箫,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多。
“怎么了,元景兄?”文安公子好奇道。
“没事,我方才只是看到一个感觉很熟悉的人罢了。”
……
青石板路铺满的长街上,石缝里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总是湿漉漉的地上人来人往,一群背货郎三五成群的在码头蹲着,或站着,闲聊。
当看到白沚时,先是被他的容貌惊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人上前,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可需要背货?或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可以代为跑腿的。”
白沚到了眼这个腰有些佝偻的汉子,道:“附近可有客栈?要清净雅致一些的地方。”
“哎呦,这您可问对人了。我孙二狗可是在这里混迹二三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门道。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客栈,还临着江边码头,风景一绝。公子可要去看看?”孙二狗殷勤的笑问。
“嗯,去看看吧。”白沚又对墨林道:“把书筐给他。”
墨林怔了一下,看了眼四周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瞬间明白了,无论你有没有货物,都要叫个帮手。要不然,……
他取下书筐,递给了孙二狗。
孙二狗忙接了过去,背在身上笑着说道:“公子,您请,这边走。”
白沚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
路上,两遍摆满了小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不同于小地方的商街,这里的街道十分干净整洁,甚至白沚还看到了一处空地特意堆放了垃圾车,还有在街头巡视身着官差衣服极为貌似保安的专职官差。
道路两边叫卖的多是鱼虾,白沚走过一处商贩,恰好那个大汉挥刀斩掉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头,鱼身子还在挣扎着,血液四溅。
白沚顿了一步,鱼血滴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然后才继续前行。
跟着孙二狗走了大约一刻钟,在一处客栈前停了下来,这家客栈名为古德客栈,颇为文雅,就是人少了一点。
孙二狗把他们带进去,叫道:“掌柜的,有贵客来了!”
“哎呦,二位客官,有失远迎!本人姓赵,是本店的掌柜,不知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赵掌柜笑道。
“住店,住个十日吧。赶了许久的路,如今到了,也该缓缓了。找两间靠近江边的上房吧,这是定金。”白沚随手拿出了一块三两左右的银子,递给了掌柜。
掌柜立马眉开眼笑,道:“好嘞!客官!王伍,还不带二位客官去看房?要去看最好的房!”
“哎,好嘞!”一名机灵的小二忙跑来引着白沚上了楼。
白沚还给了孙二狗几文钱,让墨林拿了书筐跟上。
孙二狗见白沚上楼后,就对掌柜道:“赵老儿,我可是给你带了一位大财主啊,还不表示表示?”
“呵呵,放心,自然少不了你的那份。”赵掌柜见怪不怪的拿了几十文钱递到了他手里,笑道:“多带点客人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孙二狗笑道:“得嘞,赵掌柜放心!”
他拿着几十文钱满心欢喜的离开了,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几十文钱要上交到帮里多少,又该怎么不被头领敲诈走,保住的几十文钱又该给家里买些什么东西。
这就是寻常下层百姓的日子,他们的艰苦是那些古史里、影视里无法展现的,晋京居,大不易,不易在民。上官权豪满眼繁华似锦,盛世昌平。
白沚在古德客栈里住了下来,距离七月初九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不急着去晋京里面。
推开窗,下面是水网如织,临街对河,小船只只,青石古路,流水小桥,长街柳巷,有那么些鱼米水乡的味道了。
他闭上双目,再次睁开眼,入目的景物却大为不同。
只见长河镇上趴着一只巨大的玄武虚影,南方的朱子镇上是一只火红的朱雀神鸟,东方,元木镇盘踞着一条青色巨龙,西方,金陵镇上卧着一只巨大的白虎神兽。
四象四极神兽镇压着大晋皇都晋京,拱卫四方,山水环绕,阴阳相生,此地定然是有风水大师手笔,方才能建造出这么一处昌盛之地,暗合阴阳,又上契天意,下合民心,更衬地势,三才四象尽在其里。
白沚望着晋京那如金色苍穹一般的运之海,心中犹豫了片刻,静下心来。
“呼~”
一阵晚风吹来,细雨濛濛,如梦似幻的轻烟水景就在眼前,白沚吹起了长箫,圣皇该不会怪他留一手吧?
毕竟,他是来赴百神宴的。但自古以来,宴分好坏,若是鸿门宴,那身处深宫,一身妖力和神力被一国气运所压,十不存一,他也就是个小妖,那还不是任人拿捏?
若是好宴,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
晋京,卢府。
卢元景从画舫上回来后就回了家中,心里想着母亲又该说教他回来晚了,还淋了雨。
于是便悄悄回了别院,路过神堂时他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叫住家仆,“慢,去柳祖庙里上柱香!”
“是!少爷。”下人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卢元景心中一颤,当他手中持着三根香时,抬起头,对上了那具柳祖神像。
他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仆人吓了一跳,忙扶住他,“少爷,您身体不舒服吗?”
卢元景喃喃道:“一模一样!葫芦,箫,都有!”
他慌忙上了三炷香,却不敢抬头再看神像,因为他心虚,甚至感觉头顶上的神像在冥冥中看着他。
“母亲在哪里?快带我去见母亲。”
卢元景忙对仆人吩咐。
他急忙赶到了正屋里,见管家在便退了下人自己一人进去。管家在门外守着,见是大少爷一个人进去,便没有阻拦。
卢元景走入正屋里,听到了他爹和他娘的谈话。
“老爷,我今日去宫中拜见淑妃娘娘,恰巧遇见了冯公公,他真的说了。”这是他母亲卢赵氏的声音。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他父亲卢名恩的声音。
“可是,老爷,我记得下个月就是百神宴了。你说,柳祖……会不会真的来?”
“我也不知,柳祖已经许久没有与我们托梦了。”卢名恩叹道:“这样吧,你往后别再进宫了,毕竟塞进去一个冯公公已经是运气的事。不能暴露了。
我去命家中暗卫日夜兼程赶回祖宅,祭拜柳祖大典,恭请柳祖降神吧。”
“爹!”卢元景猛然出声道:“爹!孩儿有要事相商。”
卢名恩见到是自己儿子突然闯入,只是训斥了一句,“都这么大了还不懂规矩。老德在外面守着就说明我与你娘有大事商量,下次不可在再这般冒失了。”
“是!爹!”卢元景凝声道:“爹,我可能看到柳祖他老人家进京来了!”
第141章 暗夜破晓天明时
“你说什么?柳祖?”卢名恩惊道:“你可是亲眼所见?快与我细细说来。”
“是!”卢元景忙道:“今日孩儿与定山伯在江口码头一同饮酒,我在画舫上亲眼看到了一个白衣公子,那模样与柳祖神像有七八分相似,而且腰间还挂着葫芦和一柄长箫,气质脱俗,一眼便知不是平凡人!”
“七八分像?箫与葫芦?”卢名恩眉头紧皱,若是其他神灵就算当面见到了他身为当朝吏部尚书,大天官之身,也只有神来向他问好的规矩。
但来人是他们一族的祖灵,庇护他们一族从一个小小乡野之家成为纵横两国的顶尖世家,若没有柳祖,就绝没有今日的卢家权势。
而且,柳祖的信仰,在卢家已经是生来有之的。哪怕是他这个朝堂族长敢说背弃柳祖信仰,那么只会被祖宅和天下分散各处的无数支卢氏共弃之,那么他这个大天官一日之间就会跌入深渊之中。
无论从感情上,还是功绩上,柳祖都是他们卢家最大的长辈大宗。
卢名恩轻咳了三声,下一刻屋子里便猛然多出来了一个人影。
卢元景吓了一大跳,但看到自己娘和爹都没有惊讶,便放下心来了。
只是内心还很震惊,这么说爹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身侧都有暗卫跟随,而且还是武功明显不低的暗卫死士,毕竟他就有些三流的武功内里防身,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对方内力深厚的。自己家族里还有多少隐秘是他不知道的?
“十三卫见过家主!”那道人影侧着身子脸上蒙住了黑布,看不起面容。
“刚才元景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给你五个时辰的时间,明天太阳升起前,我要知道那位可能是柳祖的人在晋京四镇的一切线索。
暗信会全员出动,务必完成此令。”卢名恩语气虽缓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令人窒息。
卢元景还是很少见到他爹这般模样,在家里太久,久到让他忘记自己的父亲是位列帝国九卿之一,这个皇朝最顶尖的人物。
但他又想起了柳祖,那么自家信仰的柳祖,又该是何等存在?
“元景,爹要交给你一件事办,你能做好吗?”
“是柳祖的事吗?”卢元景问到。
“不错。”卢名恩点头,“柳祖是活了千载的大智慧者,他即然能让你见到他的模样并且还认出来,那就说明是有用意的。既然这样,这件事由你来办最好不过了。
等到暗信会传来准确消息,你在天明前就要见到柳祖,向他老人家问恭。并且,说明为父的处境,替为父给柳祖请安并带几句话,你听好了。
柳祖大人,晚辈卢名恩身居尚书之位,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朝廷风云变幻,故而不能亲身前来面见,还请柳祖宽恕。今朝廷大局……”
卢氏主母就在一旁坐着,静静看完了父子商量要事,等到卢元景即兴奋又忐忑的走了之后,她才缓缓道:“你这就要开始移权了?”
卢名恩叹道:“若他能入柳祖的眼,那么族长一位必然还会出在我们这一门。就看他的造化了,毕竟元景也是族中最有天赋的孩子了。金科进士名位已定,若不是他的容貌出众选为了探花,我居高位又要避嫌,这一届的状元就是他了。将来,未必不能有问鼎百官之首的首辅之资。”
卢赵氏轻笑道:“首辅?这说不定只是圣皇陛下的一个幌子罢了,三公九卿里三公名存实亡,于众部之上开设内阁,还要设首辅这样拥有宰相之实的官名,说不定就是等着有人跳出来呢。
咱们的圣皇,可不是普通皇帝,夫君你还是要斟酌一二的。”
卢名恩点头,“这事我也清楚,毕竟我们卢家如今可是大晋第一世家,在内为百官之首列,在外为一国之皇室。风高浪急时,树大也招风。
所以,我也和元景说了,要请示一下柳祖。毕竟只要柳祖在,我们卢家就不会有那一日……”
……
是夜,古德客栈,白沚早早的安歇下了,他吹灭了灯烛,关上门窗,盘坐养神。
对于一个神来说,打坐比睡觉更能放松休息。
此刻的白沚,收敛了自身所有妖气,他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法诀,封禁妖丹。
随后,张口吐出妖丹,濛濛白光中的妖丹静止悬浮在他面前,这是他性命攸关的本命妖丹。
不过被神印封禁的妖丹没有一丝妖气,就如同只是一个珠子,龙眼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