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楼听风云
杨戈摩挲着下巴,点头道:“得,那我回头自个儿想办法……您手里的存货,能卖我一点儿么?多少钱都行!”
老板与自家婆姨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大气的一挥手道:“都是老乡,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也别提什么卖不卖的,我手里也不多了,先均你一些,回头我再托马帮的弟兄回乡问问,看还有没有,要是有,给你再带一些过来。”
杨戈松了一口气,拱手回礼道:“多谢老哥,您可帮了大忙了……我叫杨戈,在路亭这边开客栈,东城那边的悦来客栈,就是我们家的,我在这里待得挺久了,地方熟,往后您和嫂子在路亭要有什么难处,尽管上客栈去寻我。”
夫妻俩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并不如何光鲜的年轻后生,似乎不太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俊秀小哥儿,能在寸土寸金的路亭县拥有一间客栈!
不过热情大方的老板,还是从柜台下边取出了一张干荷叶,给杨戈匀了一包辣椒面,笑呵呵的送他们俩出摊子,还招呼他们有空再来。
二人离开后,老板夫妻俩也没多说什么,接着忙活自己的买卖,谁都没太将这件事当成一回事。
结果不一会儿,夫妻俩就见到夜市管事,点头哈腰的领着一名生得虎背熊腰、腰悬牛尾刀的威武官家人,往自家摊子这边走过来。
夫妻俩心头“咯噔”了一声,连忙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见过世面的老板还偷偷在袖子里藏了两枚碎银子,准备这两位大爷一挑刺儿,就麻利儿的送到他们手上。
“张老哥快过来,这位就是咱们路亭县的胡捕头,咱路亭街面儿上所有大事小情,都得过咱胡捕头的手!”
夜市管事一进摊子,就指着官家人对夫妻俩介绍道。
夫妻俩连忙上前捏掌揖手:“老汉拜见胡捕……”
官家人眼疾手快,一手扶住了一人,没让他们拜下去:“别紧张,咱路亭没那么多腌臜规矩,我过来就来让老哥认认人,往后在路亭这一亩三分地里,有任何麻烦事儿老哥都尽管来寻我,对了,往后你们摊子的摊位费也免了……得空了吗?得空给我煮一碗米粉,多搁点那种佐料。”
官家人指着调料台上那一碗黑中泛红的粗粝颗粒,笑呵呵的说道。
一头雾水的夫妻俩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方才那位杨小哥……”
官家人摆手:“你们不用管他是谁,总之你们结识了他,就算是你们两口子掏上了,往后尽管安心在路亭做你们的买卖,只要你们两口子不欺人,就没有任何人能欺你们!”
“这……”
夫妻俩又惊又喜,有种出门遇贵人的惶恐感,心头低低的念叨着:‘亲不亲、家乡人啊!’
“张老哥,还愣着作甚,快去煮米粉啊?给我也下一碗!”
夜市管事会来事,轻轻推了老板一把。
老板如梦初醒,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快请里边坐,浑家,快给胡捕头和刘大哥倒茶……”
“哎!”
老板娘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笑容满面的招待两人进摊子里就坐。
夫妻俩手脚麻利的倒茶煮粉,心头那股初来乍到的发虚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对往后的日子忽然也不那么迷茫了。
若是在故乡混得舒坦,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每一个漂泊在异乡的人,都有一个回不去故乡的理由。
不同的是。
有些人,是不愿回去。
而有的人,是回不去。
第195章 乱世生妖孽
“刺啦。”
一大勺热油顺着堆成塔尖的辣椒和花椒沁进奶黄色的酸菜鱼里,登时就激发出一股微微有些呛鼻的热烈香气。
杨戈拿着勺子转身,去冒着青烟的油锅里舀第二勺热油,就一回头的功夫,赵猹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凑到那盆热气腾腾的酸菜鱼上边使劲儿抽动光洁的鼻子“斯哈斯哈”的嗅着那股热烈的香气。
“咦……别把口水滴碗里。”
杨戈嫌弃将她拨开,将第二勺热油浇到用砂锅盛装的第二盆酸菜鱼里:“想吃就拿筷子!”
赵猹眼睛一亮,从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筷子夹起一片雪白的鱼肉就喂进口里,烫得直吐舌头:“啊,好吃,好吃好吃……”
嘴里的鱼肉都还没咽下去,筷子就已经伸进碗里去夹第二块鱼肉。
“你慢点,小心刺……”
杨戈轻声唠叨着她,手里麻利的用砂锅盖子捂住砂锅放进竹篮里,再慢条细理的解下腰间的围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细细品尝。
“辣椒不对,到底还是差点意思……”
他放下筷子,遗憾的摇头轻叹了一口。
正宗的川渝酸菜鱼,应该是用上好的贵州干辣椒段花椒去腥增香提味。
而他从张家老哥的米粉摊那里拿回来的辣椒粉是预先经过了炭火炜烤的糊辣壳辣椒,相比正常的辣椒面相比多了一股略带糊味的焦香,用来煮面、煮粉当然别有风味,但用来煮酸菜鱼……就差点意思了。
“啊?这还差点意思?”
赵猹抬起头来,嘴泛油光、双眼放光:“那要不差点意思,得多好吃啊?”
杨戈瞥了她一眼,“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赵猹疑惑的看着他:“二哥你笑啥?”
杨戈摇头:“没事儿,就是看到你这副吃相,想起一位好友。”
赵猹“哦”了一声,非但不恼,还好奇的问道:“哪个好友?我见过吗?”
杨戈摇头:“没见过,他还没到过咱们客栈。”
赵猹:“哦,那怪可惜的,你的好友都好有趣……”
“你最有趣!”
杨戈放下筷子,提起竹篮:“你慢点吃,给我留点。”
赵猹慌忙放下筷子:“这是给干爷的吗?我去送、我去送!”
杨戈讶异的看她一眼,由衷的笑道:“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他将竹篮交给赵猹:“小心些,别洒了。”
“哎!”
赵猹怀抱着竹篮快步往外走:“你别吃完了啊,给我留点……”
……
金陵,夫子庙。
杨天胜拿着筷子兴致缺缺的翻着桌上的各种吃食,末了把心烦的把筷子一扔:“啊,怎么不是咸的就是甜的?赶杨老二的手艺差远了!”
项无敌坐在他对面啃着咸水鸭,闻言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他:“二哥还会厨艺呐?”
杨天胜恍然道:“小爷差点忘了,你没尝过杨老二的手艺!”
项无敌一张黑人问号脸:‘怪我咯?’
杨天胜抓起一根鸭腿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最近咋样?”
项无敌:“就那样呗。”
杨天胜:“那样是哪样?”
项无敌:“你那样我就那样。”
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
杨天胜长吁短叹道:“没了杨老二搞风搞雨的江湖,真是寂寞如雪啊!”
项无敌也一脸蛋疼的表情:“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因为江湖上出了二哥这么个怪物,才这么寂寞如雪?”
杨天胜想了想,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这倒也是,任谁头顶上蹲了这么一尊大佛,都得老老实实吃素!”
二人再次对视了一眼,索然无味的再次齐声叹了一口气。
有了东渡远征这样热烈滚烫的经历后,等闲的江湖纷争根本就无法挑起他们的注意力,连去看个热闹的兴趣都没有。
再加上东瀛一行后,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实行了财富自由,等闲的蝇头小利也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甚至可以说是送上门来都懒得弯腰去捡。
日子不知怎么的,就越过越咸鱼了……
连练武,更多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外界的压力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也可以说是几近于无。
二人相顾无言许久后,项无敌强打精神,问道:“对了,还未问你,你们教主去楼外楼作甚?”
杨天胜是随他们明教的教主阳破天来的金陵。
而项家就在苏州,距离金陵很近,项无敌是得悉杨天胜来金陵,专程赶来金陵与他小聚。
“教主没说。”
杨天胜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回道:“不过我估摸着,他肯定是来向道尊询问杨老二的实力,毕竟杨老二杀那个无名宗师之时,唯有道尊一人在场,而楼外楼前倨后恭的姿态,又未免太明显了点。”
“啊?”
项无敌惊异的看着杨天胜,既为他的机智感到震惊,又为他的淡定感到震惊:“你都不担心的吗?”
杨天胜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担心啥?”
项无敌:“你家教主跑这么远来打探二哥的实力……你确定他不是谋划着向二哥下手?你与二哥情同手足,你们两家要是真打起来,你夹在中间怎么做人?”
“哦,你说这个啊?”
杨天胜恍然大悟,旋即竖起一根手指,不紧不慢的悠然道:“第一,我们教主打听杨老二的实力,并不代表他要对杨老二下手,他们那个层次的人……你懂得,凡事都喜欢尽在掌握、了如指掌,杨老二突然冒出来,而且一露头就是一副暴打一切不服的无敌姿态,他们肯定得想方设法的弄清杨老二的真正实力,再针对他作出十套八套应对之法,有备无患!”
说着,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小爷与杨老二相交多年,得出了一个心得,那就是永远不要拿以前的目光去看待当下的杨老二,哪怕是三五个月前的杨老二,和当下的杨老二都可能有天壤之别……就好比,你看看杨老二如今、再看看小爷如今,你能想象当年小爷第一回见着杨老二的时候,还曾压着他打吗?”
“综上所述,即便我们教主真有心对杨老二下手,他拿着那些过时的应对之法去对付杨老二,也只会撞一个头破血流!”
“以小爷和杨老二的交情,只要我们教主不把事做绝,了不起重伤。”
“他这么聪明的人,连来金陵打探杨老二底细这种小事,都把小爷拴裤腰带上,怎么可能会蠢到不给自己留后路?”
“他要真那么蠢,小爷说不定还能坐一坐我们明教教主的宝座……”
“你说小爷还担心个啥?”
项无敌张着嘴,瞳孔地震的看着面前这个用最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最大逆不道的言语的杨天胜,心头有些怀疑人生:‘这厮当真是杨天胜?这些当真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
杨天胜看着他的眼神,心头暗爽。
没想到吧,小爷偷偷补课了!
还未等项无敌再开口,一道体格魁梧、肤色黝黑,身上带着浓重汗味、背负一口厚背大砍刀的中年麻衣汉子走到了二人的饭桌前,面无表情、大马金刀的缓缓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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