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长津湖开始 第456章

作者:村中修狗

  王老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沉默下来。猴子也被震惊到了,以前看着吊着的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这些人换成自己认识的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书生的镜片碎了一个,被他给抠了下来,只用一个去看,他捂着一个眼睛,看到韩老二的模样,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眼夏远,见他一言不发,书生也就陷入沉默。

  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不少九连的战士,韩老二在九连里的名气也不小,为人比较和善,没事儿就喜欢交朋友,大伙基本都认识,哪怕不认识的,也混了个脸熟,现在和其他人一块,被吊在树下,这一幕的冲击还是不小的。

  如此,也的确是震慑到了一些有逃跑念头的人。

  王老头算是安定下来的,不再琢磨自己的小心思,而且昨天晚上徐溜也说了,他们未必会前往战场。就这样,生活渐渐恢复了正轨,日常训练依旧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士兵们开始关心前线的战斗了,每隔一到两天,就能够听到从前线传回来一些消息,也称为大家训练之余,聊天的话题。

  过了两天,韩老二正常跟随着部队训练,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上药,每天都被训练的教官拿着鞭子打,韩老二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四天之后,韩老二起了个大早,比其他人都起来的早,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甚至连草棚里都打扫了一番,看得大伙一愣一愣的。

  “韩老二,你的伤好了?”有人看着韩老二,不解的问。

  “好个啥子,没好。”韩老二回应。

  大伙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个回事儿,倒是教官看到韩老二的状态,笑着说:“挺精神啊,难得难得,好好训练。”

  “得好好训练。”韩老二也是笑呵呵的回应。

  王老头还开玩笑的说:“韩老二这精神头不错,怎么看都像是回光返照,说是人快死求了,才能不糊涂一回。”

  王老头还是说中了。

  第二天,韩老二死了,死在了草棚里,三排长不把韩老二当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依旧用鞭子指着他,让他参与训练,坚持了四天,今天一早,就死在了草棚里,同一个草棚里的人叫他的时候,发现他的尸体已经冰凉了,和韩老二一块逃跑的几个人也没那么幸运,都已经半死不活的,天太热了,大伙从韩老二的草棚路过的时候,都能够问道一股腐臭味,非常难闻,那是他们的伤口溃脓,炎症,但是国军的药品有限,不会用在这些人的身上。

  而且这样的杂牌军,本就是炮灰。

  韩老二的死亡让大伙感到意外,因为头一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就不行了,于是王老头说的话让不少人都认为是对的,韩老二真的是回光返照,收拾了自己,又收拾了草棚子,训练也格外的认真,好像是在跟这个告别一样。

  夏远一如既往地平静。

  既然进入了国军的队伍,那么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国军底层士兵的生活非常艰难,一方面是地主恶霸的欺压,到了军中,又不免遭受到长官的欺压。

  九连长人气势还算不错,只可惜三排长是个混蛋。

  韩老二死掉的第二天,和韩老二一块逃跑的几个兵在草棚里上吊了,悄无声息的就上吊了,听说把里边一个半夜上厕所的兵给吓得疯疯癫癫,任谁半夜起来看到几具吊着的尸体,都会忍不住感到惊悚。

  “可惜啊,才二十岁出头就傻了。”王老头看着疯疯癫癫的年轻士兵,一脸惋惜。

  大伙不说话,望着疯疯癫癫年轻士兵滑稽的模样,想笑却也一点都笑不出来。

  第二日,疯疯癫癫的年轻士兵没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但夏远他们逐渐的恢复了正常,体能训练,踢正步,列队,战术训练等等,日常生活也仅仅只是随着韩老二事件而泛起了一丝丝波澜,随着石头沉入湖底,涟漪碰撞岸边,湖面陷入平静。

  “前线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要做好出发的准备了。”

  这天,连长忽然把连里的干部都召集了起来,开启了秘密会议,接着徐溜就在夜晚结束,去上厕所的时候,把夏远叫了出来,神色有些凝重。

  夏远心里一直念叨着时间,都已经二十三日了,淞沪会战开战已经有十天了,前线的战况每天都传到军营里。

  四个字总结。

  不容乐观。

  作为现代人,只有夏远知晓淞沪会战的具体走向,这一天的凌晨,日军第十一师团约一万多人从小川沙、狮子林登陆,第三师团在吴淞口同时登陆,这两支日军主力师团从沪上北边强势增援日本海军,这无疑为整整进行了十天的市区围攻战带来了巨大的变数。

  不光如此,张将军的司令部也跟前线作战部队的联系中断了,信息不通,这无疑是最致命的。而八十七师师部就在江湾镇与吴淞口狮子林一带地区。

  张将军自知不能在司令部坐以待毙,在半路上抓了一个传令兵的自行车,盯着日军军舰打过来的流弹,一路穿过火线,亲自把信件送到了八十七师的师部。

  沪上战事吃紧,首都金陵向各省军队发出了支援前线的命令,而今天的秘密会议,就是为接下来的动身做准备。

  夏远知晓消息,没有多少紧张,冷静的天赋让他保持着一颗沉稳的大脑,他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

  动身的时间倒是出乎了夏远的预料,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血肉磨坊。”

  每每提起这个词,夏远心头不由得一沉,豫系军队就出动了两个师,在这场血肉磨坊之中,没有泛起丝丝涟漪。夏远依然记得自己刚刚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那种沉重的心情。

  桂军白将军是光头的死对头,但是在国难当头之际,他依然选择了放下过去,团结一致抗日,淞沪会战爆发之初,桂军就出发了,这支来自广西的军队,坐火车,接着又坐汽车,然后步行,历经三个多月才到达沪上。

  当时国军采取的作战方案是誓死固守阵地,白将军抵达前线,发现前线的情况不容乐观,经过会议商讨,便决定主动出击,采取中央突破的作战计划,桂军有不少法系器械,但面对武器装备十分豪华的日军来说,完全不够看。

  但桂军丝毫不怂,这是一支狼兵,北伐期间,桂军更是有‘钢军’之称,他们敢打敢拼,不怕死,如锥子一般。

第12章 一天六个师!

  中央突破,就是集中优势兵力,从一个点打进去,然后越打越深,然后扩展这个突破口,往两翼卷击开来,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支从后方迂回的部队,那么敌人的部队就会崩溃了。

  而中央突破唯一要求的就是火力,没有火力,怎么能够打进去呢,完全就是人肉包子,去一个,打一个,但是中国军队原本不多的轰炸机早在前几个月的作战之中,已经消耗殆尽,完全丧失了制空权,停靠在金陵机场的三百架飞机,都无法投入使用。

  但是桂军从广西出来的时候,信心满满,斗志昂扬,誓要为祖国贡献力量,他们是带着无穷的信心去打这场战斗。

  即便是这样,反攻的二十一集团军要实施中央突破,艰难程度可想而知。更为险恶的是,第二十一集团军遭遇到的是日军的主力第三师团。日军以第三师团,第九师团,第一零一师团为主力,第十一师团,第十三师团,重藤支队为助攻,进攻走马塘,大场镇。此时的日军第一零一师团已经突破了蕰藻浜,正沿着沪太公路南下,逼近大场。

  第三师团在后面,也就跟第二十一集团碰撞上。

  由于日军占据着制空权,反攻时间定在了二十一日晚。

  十月二十一日晚上,第二十一集团军在蕰藻浜南岸发起了反攻,集中力量,猛打日军中部,第三师团的日本鬼子发现了中国军队,也向第二十一集团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日军的进攻猛烈程度相当可怕。当时国军作战仅仅惧怕日军两点,一点是日军飞机轰炸,一旦他们发现中国军队集结,就展开猛烈的轰炸,扫射。第二点,尤为惧怕日军的三七炮,国军叫它‘卡孔’炮,只因为它开炮的声音就是‘卡孔’一声,这东西对付机枪火力十分奏效。由于国军严重缺乏炮,于是装备了不少轻机枪,但是这东西,一旦发现你的机枪,卡孔一声就把机枪火力点给打掉了。

  当时有些长官在战后就说,一个连里有六挺或者九挺轻机枪,一天下来,基本都光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桂军的士兵采取的进攻方案可想而知。

  没有重火力突破日军阵地,机枪火力点也被日军的卡孔炮严密封锁,哪怕是选择了在夜晚进攻,他们也只能选择用血肉之躯抗衡,强行向前冲锋,以期待收复被日军占领的国土。

  在日军密集的火网之中,冲锋在前面的桂军战士纷纷中弹倒地,但后面的战士毫不畏惧,他们似乎不知道死为何物,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冲锋,桂军如一波波的人浪冲向日军的阵地岸边,前边的浪在岸边拍碎,后面的继续冲上去。

  桂军在日军凶猛的火力前视死如归,但人肉终究无法抵抗枪弹,众多将士甚至连日军都没有看到,就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仅仅一天时间,六个师被全部打垮。

  白将军得知前线的战况,在指挥部大哭了一场。

  一天损失六个师,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血肉磨坊了,至于后世传言的什么六个师,去的是六个旅,六个团,更是无稽之谈。

  “血水汇聚成溪流,沿着高坡向低洼流淌,尸体遍地都是,宛如人间炼狱。”

  饶是这般,夏远心中依旧沉闷。

  他回到草棚,接着又开始回想当天发生的登陆作战,日军的登陆作战几乎是畅通无阻。

  小川沙东临长江,与崇明岛隔海相望,七十多年前,也就是一九三七年的今天,小川沙是一片泥泞的滩涂,人烟稀少,就是在这里,淞沪抗战中日主力决战开始了,而这里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今后战争的走向。

  日军在凌晨登陆后,向浏河、罗店、宝山、吴淞一线推进,扩大占领据点,而一旦日军在狮子林至吴淞一带地区占领脚跟,建立桥头堡,后果不堪设想。

  而日军采取的进攻方式和日后桂军采取的进攻方式是一样的,都是采取中央突破的方法,然后向两翼卷击,但是桂军没有强大的火力支援,而日军占据了海空优势,哪怕是陆军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武器装备也相当豪华。

  应对日军两个师团进攻是陈诚将军的十八军,这是光头最强大的军队之一。

  战斗尤为惨烈的宝山,日军当时从这里登陆,二十一世纪的宝山城区已经是繁华的市区,但是在一九三七年的今天,河网弥补,开阔的冲积平原是走不完的淤泥和沼泽。

  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四日,彭善的第十一师日夜兼程,抵达罗店附近布防,而他们一进入战场,就遇到了大麻烦,自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事变之后,国军和日军签订了淞沪停战协议,协议规定国军不得在沪上布防,所以他们抵达以后,这里没有一处防御工事,只有临时构筑和挖掘的野战阵地。

  这里是冲积平原,到处都是泥泞的滩涂,战士们用铁锹挖掘野战阵地,几铁锹下去,地下水就冒了出来,根本没办法构筑像样的防御工事。

  临近大海,无险可守,这就对日军十分有利,日本的海军和航空兵能够发挥海空优势,海军舰炮能够直接对沿岸布防的中国军队进行轰炸。海军舰炮的口径非常大,远超过步兵炮和榴弹炮,落在阵地上,整个阵地都没了。

  抗战的国军战士们都在这样露天的野战工事里和日军对战,挖掘的野战工事里的积水没到了膝盖,工事非常简陋,深度也只有半人高,掩体内既没有可供建筑的木材,又缺乏坚固的支撑,哪怕是日军的小口径迫击炮都能对国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再加上战壕积水严重,不能够深挖,战士们经常是站在水里和日军作战,有一些老兵在泥水沟里待不惯,干脆就趴在外面射击,全身都暴露在外面,结果被日军枪击、流弹所伤,不计其数。

  在重创登陆的日军同时,十八军也遭受着巨大的牺牲,自小川沙上登陆的日军第十一师团在和国军激战了两昼夜,死伤四百人,一名师团高级参谋军官阵亡。从吴淞上登陆的日军第三师团,伤亡也达三百余人。

  尸体遍地都是,由于高温天气,整个滩涂上蚊虫肆意,蝇蛆骤增,空气中漂浮着浓厚的硝烟味以及刺鼻的尸臭味。

  随着日军两个师团的登陆,一场旷日持久的生死战就在淞沪爆发了。

  即将奔赴前线的消息还是传开了,紧张恐怖的气氛在四十师上下蔓延,吃饭也无法调动战士们的积极性,训练的时候,很多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往日的早上跑步的时候,一棵树上才吊着三四个人,而且隔很远的距离才有这么一颗吊着人的大树。

  而现在,隔几米,就能看到一颗吊着五六个人的大树,身上血痕淋漓,十分凄惨。

  “新兵营加强了警戒,逃是根本逃不出去的。”

  夏远简单的观察,往日门口只有两三个人,而今增加到了一个班,由于他也没有出去过,对周围遍布的暗哨情况自然也不知晓,但是基本能够猜测出来,四十师加强了新兵营这边的警戒力度,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逃跑。

  王老头想要逃出去的念头还在,只不过夏远和徐溜看着,他也没有机会。

  王老头对夏远的警惕心感到莫名的惊悚,每次自己上厕所回来,这家伙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别提有多诡异了。王老头也是个聪明人,知晓夏远一直关注着自己,心里逃跑的念头削减了不少,不过念头并没有消失,他也一直在寻找机会。

  王老头可不会像那些鲁莽的人,在没有探查清楚情况就选择逃跑,结果刚逃出去,就被外面的看守给抓到了。

  只是可惜,机会终究是没有等得到,奔赴前线的命令就下达了。

  沪上的战争已经关乎到首都金陵城的安危。

  这一天,上级给他们提前发了饷银,对王老头他们而言,简直太意外了,没想到加入国军的队伍,竟然还会发饷银,虽然只有一块大洋,但对于当时的农民而言,一块大洋已经相当不得了了。

  大家伙基本都知道自己要奔赴前线去了,老兵就带着新兵进城去买了不少酒、凉菜、卤肉、香烟带回了部队。

  王老头带着猴子急急忙忙的回到三班的草棚里,看到夏远和徐溜正在谈话,王老头坐下后,直截了当的说:“外面的人都疯了,把钱都花完了,买了不少酒肉。”

  徐溜站起身,摸了摸兜里的银元,说道:“我想岔了,走,带着你们去买吃的去。”

  王老头不解,这些钱来之不易,哪里能这么快就给花掉,他有些心疼,舍不得跟着徐溜去把钱花掉,其他人大都是庄稼汉,和王老头一样的心态,卖粮食要攒好久才能攒一枚银元,即便是这枚银元看上去有些劣质,但他们也舍不得花掉,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家,把钱也带回家。

  “走吧,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不花了,打算留在阵地上吗?”徐溜把王老头从地上拉起来,乐呵呵的样子看起来很乐观,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夏远倒是没感觉到什么,笑着说:“走啊,愣着干嘛,今天咱们大醉一场。”

  一个多月的生活,几人之间都已经相当熟络了,大伙对于夏远的看法随着每天都在不断地加深,甚至在班里,夏远的话比徐溜的话还好使,不过徐溜也是个乐天派,整天乐呵呵的,从来不会说什么,在训练上,徐溜的话语比夏远的好使不少。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书生,身子骨带着几分瘦弱,皮肤也比以前更加糟黑,带着几分精瘦的感觉,却从脸上还能看出来有几分营养不良的感觉。

  这一个月的训练,让大伙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好在他们的排长嘴上严厉,生活中对大伙还是比较关心,算是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长官,当然,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三班因为夏远的存在,大伙表现的都非常的听话,再加上排长比较看重夏远,所以,大伙也只不过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倒是没怎么遭受过其他人的为难。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训练,三班的每个人基本上都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说猴子是王老头的死忠,那么书生就是夏远的死忠,两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在一块聊天,书生发现眼前这个人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哪怕自己上过学,也不如眼前这个农家糙汉,久而久之,就对夏远产生了无比的敬佩。

  所以在夏远说话之后,他也跟着站起来。

  徐溜看着眼前这一幕,笑着不说话,他是老兵了,打过好几次仗,每次来新兵,情况都跟眼前一样,真正使他们能够归心的,还得经历一场战斗。

  战场是最磨砺人的。

  来去一个小时,大伙把身上的钱都给花的差不多,买回来不少吃的,他们还是晚去了一步,好肉都已经被买光了,四十师八九千多人,驻扎在周围,明天就要奔赴前线的消息早就已经在军中传开了,能有多少人从战场上回来,这次发了饷银,没人觉得自己能够从战场上回来,除了一部分的人选择把钱寄回家,更多的人选择去城里买一些好酒好菜。

  “吃好喝好,到时候也不再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