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村中修狗
还未等他仔细观察,这四架轰炸机突然调转机身,对着他们的桥投掷了一枚枚炮弹。
炮弹从天空自由落细,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不少战士都是第一次被飞机轰炸,好在身旁就是战友,他们在短暂的惊恐后,迅速朝朝鲜的土地上跑去,前头部队已经通过桥梁,敌人轰炸机投掷下来的炮弹也落了下来,接连几处发生了爆炸,爆炸的声音特别大,就像是打雷一样,湮没了飞机巨大的轰鸣。
“快卧倒!寻找掩体!照顾新同志!”
过了桥,队伍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一些新兵傻傻的愣在原地,老兵拉着他们根据经验趴到适当的位置准备抬头看,很快又有几个地方接连发生的爆炸,当场有三名同志被炮弹爆炸后四溅的弹片波及到,倒在了地上。
夏远迅速冷静下来,不紧不慢的跟着前边人的脚步,在通过了桥梁之后,迅速喊道:“一排!一排!跟我来!注意隐蔽!”
刚通过桥梁没几步,那边就传来了机枪扫射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他们连的二排长马舜耀同志,人高马大的身影尤为显眼,他让一名战士帮他扶着枪架,帽子不知道甩到了哪里,操控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着天上的飞机扣动扳机,机枪的声音让不少战士都反应过来,掏出枪拉开保险对天上的飞机扫射。
受到攻击的美军飞机突然拉升了飞行高度,超出了战士们子弹的射程范围,慌乱之中又投下几颗炮弹慌乱的撤退了,飞机的轰鸣渐渐地消失在云层里,地面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那马舜耀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骂道:“他妈的,没见到人,不敢出来,来几个铁鸟算个鸟本事?要是再敢低飞,老子一定干掉你。”
五三八团的三营营长喊:“大家整理物品继续行军,伤员马上送到野战医院,下次先隐蔽好,不要盲目射击!”
有个人小声的嘀咕道:“排长,说你呢。”
马舜耀向他撇撇嘴,把机枪收起来。
“一班清点人数!”
“三班清点人数!”
敌人的轰炸机飞走了,战士们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四周又响起了清点人数的声音,队伍紧张但又非常有秩序的集合。
“一排,一排集合!”
夏远把枪背在身后,大喊道,冲锋枪的射程有限,根本无法射中天上美军的轰炸机,这也是他没有开枪的原因。
队伍重新整队集合,一连三个排已经集合完毕,雷连长喊着:“各排各班清点人数!”
夏远:“各班清点人数!”
一班长谭占彪:“报告,一班人员到齐!”
二班长牛峰阳:“报告,二班人员到齐!”
三班长周兴勇:“报告,三班人员到齐!”
夏远转身,喊:“报告连长,一排人员到齐!”
马舜耀也已经清点完二排的人数,喊:“报告二排人员到齐!”
陈烈的声音也传过来:“报告,三排人员到齐!”
雷连长看着眼天,对邵指导员道:“这才过桥,我们就遭到了美军轰炸机的轰炸,也幸好是在晚上,这要是在白天,估计要出事!”
夜晚影响了美军轰炸机飞行员的视线,这要是白天的话,美军的轰炸机炸的就不是他们的队伍,而是他们的大桥了。
过了两分钟,一名战士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邵指导员见状,连忙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同志,哪部分的?跑的这么着急,前边出了什么事?”
那名战士哽咽的说道:“我是五四零团一营的,我去师部报告,刚才的空袭中,我们的王营长牺牲了。”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官兵们都吃了一惊。
就连夏远都有些惊讶,这才刚过鸭绿江,竟然就牺牲了一位营长。
那名战士又问:“你们没事吧?”
邵指导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没事,你快去报告吧。”
目送这名战士急匆匆的跑开,四周官兵的头顶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紧接着又从各连纷纷传来都有同志受伤的消息。
战士们对着突如其来的敌机轰炸给我们带来的伤亡感到震惊,还没有和敌人真正的交手,他们就已经受伤了这么多同志,还牺牲了一位营长。
第10章 被炸毁的镇子
在一间临时的军用帐篷里,收到各连呈上来伤亡消息的一八零师的郑师长、段副师长、王参谋长、政治部吴主任四人临时开了一个会。
郑师长开门见山说:“这次空袭很突然,但也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只是这次我们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防备,先稳定好各团情绪,我们目前才刚刚出发,五四零团许正方营长牺牲了,各连也都有受伤的。我们临时做一个调整,目前现下发各连队,一定要加快行军速度,派出侦察兵在前方侦察,在遇见敌机,以哨子声为信儿,听到哨子,先将队伍分散后,再卧倒。敌人飞机炸弹会往队伍密集的位置投掷。”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遭遇空袭我们损失的原因主要是对美国飞机的经验不足,美国飞机尽可能的低飞,投掷的炸弹威力也确实大,声音也大,很多战士还处于炸点周围,他们完全蒙掉了。”
第一次遭遇空袭,其主要原因还是志愿军战士们处于对付日军飞机和国军飞机的固定思维下,日军飞机和国军的飞机投掷的炸弹威力较小,弹片散射范围没有美军飞机那么恐怖,不少志愿军战士躲避的位置在对付日军飞机投掷的炸弹已经是相对安全的,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武器装备先进的美军飞机。
段副师长说:“是啊,目前只能晚上行军,军部要求我们十五天行军一千五百里抵达前线,说明前方战事非常吃紧。我们要尽快把方案下发各连队,命令他们加快行军速度。”
吴主任也说:“师长,五四零团还失踪了一个宣传队员,叫郑小军,就在遭遇空袭的时候。”
郑师长用手挥了一下,表示她知道了,额头上锁出了一道皱纹。
他们一八零师赴朝作战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一日晚六点出发,这一时间正处于第四次战役末期,志愿军前线收缩防御,撤退至汉江北岸转入运动防御,为第二番部队开进争取时间,不仅仅前线部队需要运动,他们这批赴朝作战的队伍更需要加快时间投入到前线作战中,十五天行军七百公里,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此时,帐篷里的死人都是一样的心情,夜间遭遇空袭牺牲的同志,还没有到阵地上就被敌机炸死了,在他们当中,有很多都是八年抗战中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棒小伙、好战士。
队伍只是短暂的休息,开拔的命令从师部下达,战事上,可不会给一八零师多少休息的时间,他们需要抓紧时间,继续赶路。
空气寒冷,风一吹,仿佛夹杂着刀子一样,接近四月的天在国内温度已经开始逐渐的回暖,甚至部分地区已经穿起了短袖,而在朝鲜战场,这里的风就跟刀子一样割的人脸生疼生疼的。
一排的战士们挤成一团,来对抗寒风,踩着前方战士的脚印,一步一步朝着前线。
夏远心中思绪万千,这次穿越到一八零师前往前线准备打第五次战役,而长津湖战役是第二次战役,不知不觉间,闻名世界的朝鲜志愿军开展的五次战役自己已经参与了两次,不知道未来是否会参与剩余的三次战役。
心中伴随着期待和沉重的矛盾,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队伍在天亮的时候抵达了朝鲜新义州。
队伍开拔到山头,前方的战士停住了脚步,目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新义州,在各连连长和指导员的招呼下,战士们开始翻山越岭,进入新义州,夏远一脚踏上山顶,阳光照射在脸上,有着一丝丝几乎感受不到的温度,寒风一吹,温度荡然无存。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没有一栋完整打的房子,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被烧焦的房子,地面上都是碎瓦砾和碎石头,大地上看不到农田的模样,全部都是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弹着点,有的弹坑上还冒着烟雾,说明投下的炸弹间隔时间并未隔多长时间。
头次看到这幅景象的战士们心头沉重了几分。
越往前走,状况越惨,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战士们还能够看到完整的树木,但是到了下边,已经看不到一棵树了,地面上是被翻过的焦土,遍地都是被炸坏的残缺树根,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队伍进入了新义州,行军速度明显下降了,战士们抱着枪,沉默的看着废墟,脚下发出踩踏瓦砾破碎的咔嚓声。
最前方的一名战士看到了一个趴在地上对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红花衣,已经被染成了黑色,他跑过去,把枪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已经冻僵,抱起的时候身子都是平展开的,眼睛紧闭,头上扎着鞭子贴在头上,脏兮兮的小手攥在怀里,战士看到了,她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用粗布简易缝制的布娃娃,被炮火熏成了黑色。
战士哭了,指战员脱掉了帽子,一边哭一边骂:“我c他奶奶的!”
越往前走,倒在路上的尸体越多,老人的、青年的、小孩的、妇女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的被炸断了身体,有的被掀到了房子上,战士们沉默的走着,眼中带着泪花。
王小亮用力的捏着拳头,牙齿紧紧抵住,眼眶带着血丝和晶莹。
那些逃难的人甚至连自己同胞的尸体都顾不得收,就这样血淋淋的摆在地上,让看到的战士们心中升起了对美国鬼子的恨意。
郑师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第一个抵达的城镇,新义州。
他说:“这就是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敌人,我们必须抗美援朝,这是我们必须拯救朝鲜劳苦大众的责任所在。不用做战前政治动员,来朝鲜一看就全明白了。”
顿了顿,他又道:“命令各连,将朝鲜人民的遗体收起来,就地掩埋。”
“是!”
一连的战士们站在几块微微凸起的坟前,他们没有把坟堆得太高,堆太高很容易遭到美军飞机的轰炸,王小亮捏着拳头,骂道:“美国鬼子真不是人!”
夏远把工兵铲背在身后,说道:“要不然为什么叫他们鬼子呢,收拾装备,准备出发吧。”
经历了这件事,一八零师全体官兵对美国鬼子心中充满了恨意,一些战士内心也明白了为什么要抗美援朝,如若不抗美援朝,他日发生在朝鲜的这幅惨状会出现在他们的家园里。
队伍并未在新义州做修整,美军飞机随时可能会发现在新义州做修整的一八零师,他们只有在进入一片山林之中方才安全。
只是为了掩埋路面上的尸体,一八零师浪费了一些时间,在抵达休息的山林里时已经是晌午了,战士们又累又饿又渴。
“停止前进!原地休整十分钟!”
传令兵的声音从师部开始扩散,一直传到队首和队尾。
雷连长道:“大家原地休整十分钟,顺带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物品。”
一连的战士们听到这样的命令,他们放下身上的负重,纷纷坐在地上,有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有的喝水,有的抽烟……
王小亮困得不行,队伍已经开拔了两天时间,他们还没怎么休息过,靠在树干上,准备眯一会儿,刘铁柱提醒他:“这个时候可别咪,天太冷了,容易睡过去,再坚持坚持,师部会给大家休息时间的。”
“可是好困啊,感觉闭上眼就能睡着一样。”
王小亮连连打哈欠,睁开眼的眼睛里布满猩红的血丝和泪水,刘铁柱说:“这样,你站起来跺跺脚,跑一跑。”
王小亮说:“那不得累死我啊。”
老杨走过去,道:“行了刘铁柱,你就别给新同志出馊主意了,看到那沟里的雪没有,抓一把搓搓脸就好很多。”
王小亮看了眼,发现他们的排长正抓着一把雪搓着脸,脸颊被搓得通红,他有些疑惑:“排长不冷吗?”
老杨说:“把雪在脸上搓一搓,刚开始会冷,但后边又会热起来。”
连里的战士听到他们的谈话,纷纷去尝试,他们把雪在脸上揉搓,刚开始冰冰凉凉的,但是没一会儿,他们就惊讶的发现,被揉搓的地方竟然热乎起来。
五三八团三营机炮连,马舜耀把翻卷的帽子披散在脸颊两侧,用一根细绳子绑住,这样那如同刀子一般的冷风就很难再吹到他们脸上。
“嘿小鬼,你是新兵吧?”
做完这一切,马舜耀又在问他一旁的一名步枪手,应该是隔壁连的,他没见过,这名步枪手放下自己刚吃一半的压缩饼干,说道:“啥子?新兵就不会打仗了吗?我一九四九年入伍的,正儿八经的老兵。”
他领会错了马舜耀的意思,认为他在小看新兵。
马舜耀说:“呵呵,小鬼,我没那个意思,别这么着急吃东西,饿了就先挺一挺。我是一连二排排长,马舜耀。”
“你就是排长也不能不让吃东西不是。”
这名步枪手狐疑的看着马舜耀,“吃完了再去后勤领呗,再说了,我的确有点饿了,这压缩饼干耐饥,粮食条里的面粉干巴巴的,还呛喉咙。”
马舜耀知道对方又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便解释道:“等打起仗你就知道了,这朝鲜比不上国内,子弹和吃的都得省着点有,信我准没错。”
马舜耀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完全能够判断出来,志愿军在抗美援朝的战争中后勤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当然,即使马舜耀没有这样的预见,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经常在一线作战的老兵,也要高度重视节约手中的粮食弹药。
这名步枪手也许是明白了马舜耀说的意思,又或者是因为马舜耀是个排长,把那吃的只剩下半块的压缩饼干又揣回了怀里。
一连这边来了个漂亮的幺妹,梳着个小辫子,小巧玲珑,典型的四川妹子。
“请问一营一连二排马大个同志在哪里?”
“一营一连怎么走?”
夏远抬起头,看了眼,是《战士生活报》的特约记者李梦琪,专门负责收集一八零师的新闻,先前他在讲三国的时候,就采访过他。
李梦琪看到了夏远,意外的说道:“咦,夏远同志,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一营一连吗?”
夏远点头道:“这里是一营一连,李梦琪同志。”
“夏远同志,我找马大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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