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锅里鸭
顾长生耸耸肩，这个女人一点都没自觉。
在家里，在外面，私下里，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模样，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换句话说，再高冷的人，被*的时候也是会软绵绵的。
她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美眸，出门去快递柜那里拿东西。
回来时江玉燕正身体轻盈地打一套连环掌，缓时风平浪静，急时如崩山，不时有破空声响起。
江湖人的立身之本就是武功，不管在什么环境都不忘习武。
江玉燕练完一套掌法，看到顾长生拿出来的东西，原本平静的表情动了动，过片刻又有点恍然。
没有鸡鸣，没有小贩的吆喝，没有杂草丛生的土路，干净而整齐的社区，出门时的车流，渐渐让江玉燕有些熟悉这个姐姐的‘家’。
对于不懂的她会问顾长生，问了也不懂的就自己琢磨琢磨，反正顾长生不会害她，相反，许多有趣的东西是她从没见过的。
譬如叮一声就能把食物加热的箱子。
咔一声就冒火的炉子。
还有按一下就会亮如白昼的灯。
以及薄如蝉翼，摸上去丝丝滑滑，本来是顾长生想让她穿，却被她强迫顾长生穿起来的衣服。
偶尔她会想起江湖里的刀光剑影，一地鲜血如绽开的花般璀璨。
时而半夜惊醒，她总会缠上顾长生，将自己的不安与虚幻感驱散，试图从顾长生这里找到真实，而顾长生总是温柔如一泊镜湖，默默承迎着，直到她在顾长生怀里沉沉睡去。
“你也会吧？”江玉燕问。
“我已经能很好的分清了。”顾长生说。她记起来当初自己第一次和江玉燕分开，回来这里时满身戾气，那大概是心理创伤的一种，久在江湖，失去功力换了安稳的环境，总要有一段时间来适应。
“既然我把你带出来了，总能解决这些问题的。”
顾长生已经想过很多，江湖既然不能久留，她们总有一天要适应这里的生活，除非哪一次去了江湖就不回来了——她并不抗拒留在江湖里，只是最长的一次才留了不到十年。
最大的问题是，在那里不是连续的，总是物是人非，刚刚熟悉一些人，转眼他们已经成了江湖人口中的前辈名侠，威名赫赫。
若能解决这个问题，有机会就不回来了，而她显然还没找到那个机会。
“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不是吗？”顾长生道。
江玉燕闭上眼睛，在顾长生身上摸索着。
“姐姐很累了。”顾长生轻声说。
江玉燕顿了一下，“这算求饶吗？”
顾长生沉默了一下，扭头向一边。
“我爱死姐姐这嘴硬的样子了。”
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多年来从没变过。
家里的衣服一天天多起来，江玉燕的活动范围也变得大起来。
两个月后。
江玉燕从洗衣机里拿出两人的衣服晒在阳台上，外面敲门声响起，顾长生打了个手势，一蹿就过去了。
打开门，门外是社区服务人员和阿sir，拿着小小的笔记本，进屋环视了一下。
“就是你们要开证明是吧？”
“之前登记过了。”
顾长生倒了几杯茶放在桌上，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让社区服务人员惊艳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小区里就出现了两个无业人员，很让人费解。
“那你们的生活来源是什么呢？”女阿sir有点奇怪。
她视线落在旁边的柜子上，两个惟妙惟肖的木刻小人儿摆在上面。
察觉到她视线，顾长生笑了笑道：“这个东西很受欢迎。”
“手艺人啊。”对方拿起小人看了看，栩栩如生，头发丝都清晰可见，不由惊讶，“这一个得一百多块？”
“价格不定，你那个是有人订做的，一千三。”顾长生说。
对方动作很轻柔地将小人放下了。
他妈的这些塑料小人木头小人都贼贵。
转动目光，她看见展示柜里还有一大排小人儿，像是古典风的系列，男男女女，有绝世的剑客持剑仰望天空，神情冷冽，有负手站在那里的老道人，有豪气无双的大汉顶天立地，有一脸悲悯之色的佛门高人，还有靓丽的女子一脸洒脱笑容，指尖一枚金钱。
“这个……”
“那是非卖品。”顾长生说。
只有江玉燕认得出来这些人。
叶孤城、头戴紫金冠的木道人，怜星、燕南天、西门吹雪、路仲远、李寻欢……
还有丁白云、花白凤等众女环绕的孙小红。
他们都曾真实存在过。
第347章 347：莫说我是你师父就好
后面铺着地毯的地上还有一大片木质的木块散落，它拼成了半个古香古色的华丽建筑，看起来还未完工。
对方都惊了，手搓积木，这什么神仙手艺人。
“这是故宫？”对方好奇心起来，细细想想，这种规模的古建筑，也就那些古城里的遗址会有了。
“不，这是孔雀山庄，还没做完。”
“……”
虽然不知道那是哪里的建筑，但看上去真的很厉害。
江玉燕瞧了顾长生一眼，她在顾长生开始做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了然，为什么当初顾长生会想去孔雀山庄看看。
这一大片瑰丽的建筑，确实是很美的。
还差一个秋先江在山庄里站着。
她觉得顾长生早就有想法了，可能是顺手为之，但一定想到过，包括一开始跟李寻欢学木雕，以及闲着没事雕刻她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模样练手。
这个人计划性非常强，毫无疑问，就像当年带着她一路入蜀去找五绝神功，那是她们在江湖站稳的开始，若没有顾长生，就没有她们后来的一切。
江玉燕觉得自己当年创建青衣楼，赶恶人谷的恶徒去西方大漠已经很厉害了，现在她忽然觉得，要是当初两人位置互换，顾长生绝对会比她做的要好得多，真的会将整个江湖翻过来，甚至连皇帝说不定都给拉下来。
懒懒散散不愿动弹，只是因为她不想。
“这不会也是非卖品吧？”有人朝孔雀山庄问。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极耗时耗力的，全榫卯结构积木，依稀记得网上有工厂加工的类似太和殿积木价格都过千了，这个价格不敢想。
若是有人出高价还能理解，要是真的非卖品自己收藏，这无疑是一个有爱好有追求的手艺人。
“嗯……大概是。”顾长生想了想道。
“你没开什么社交账号吗？这一手绝对不可能默默无名。”
“你可能忘了……”
“哦～”
对方总算记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不应该啊，你怎么会没档案呢？”对方说。
“对啊，真奇怪。”顾长生也说。
对方哑口无言，同事已经翻开本子走流程了，她则在客厅里转转，检查二人的生活环境。
客厅摆设中规中矩，除了那些雕刻品外，很简单的布置，入门处的墙上挂着一个镖盘，还挺大号的。
“这是？”她忽然眼神一凝，凑近了认真瞧，上面飞镖的尖尖上扎着一个死去的蚊子。
“还有这手艺？”
“艺术品。”顾长生看了一眼，道：“她逮住了之后扎那儿的，说是她镖的。”
“……伱们姐妹挺有趣。”
“相当有趣。”
顾长生想了想当年江玉燕一身鲜血染红衣的模样。
对方回身看看顾长生和江玉燕，总觉得有哪里需要注意，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不同。
顾长生察觉到她眼神，也在思索自己两人还遗漏了什么地方没发现。
她目光扫视扫视，在看到社区工作人员弯背喝水的样子时目光一顿，看向江玉燕。
可能习武的缘故，她们无论坐起行立，腰背从来是笔挺的，有着属于武人的气质，若是和他们坐一起感觉不到什么异常，但是和普通人聚在一起，气质就会凸显出来。
练过形体的也一样，练舞塑形，但两人说不出来在哪学过舞。
顾长生不动声色地想着。
对方饶有趣味地又看了一眼镖上插着的蚊子。
一直到送走了几人，已是傍晚，顾长生瞅着江玉燕的腰。
习武之后，她的腰背从来都是笔挺的，除了忍不住弓起来的时候。
“下次的时候弯腰驼背一下，那种松垮的样子……”
“这样？”江玉燕弯腰问。
“太刻意了。”顾长生说。
“那怎么办？”
“嗯……”
顾长生想了一会儿，“我要是把你弄得直不起腰来怎么样？”
江玉燕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