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锅里鸭
顾长生道:“只要谢晓峰重现江湖,他就会出来。”
慕容秋荻道:“他的剑已沉入绿水湖。”
顾长生道:“剑是不会沉的,沉的只有他的心。”
若不是心已冷,又怎么会刻舟沉剑?
绿水湖畔,小船上还留有那个‘十’字的刻印。
慕容秋荻道:“谢晓峰会败于我手。”
顾长生似笑非笑道:“那你就要小心,燕十三提着剑来找你了。”
慕容秋荻垂眸,并没什么担心。
顾长生好奇道:“你和阿吉怎么样了?”
慕容秋荻闻言眼波动了动,脸上露出一抹笑,“阿吉就快死了。”
顾长生挑了挑眉,“哦?”
慕容秋荻道:“阿吉死了,谢晓峰才会重现。”
她要击败的不是阿吉,而是谢晓峰。
翠云峰下,绿水湖前,神剑山庄的谢晓峰。
顾长生道:“他是伱孩子的父亲。”
慕容秋荻缓缓笑了,道:“我不会杀他,我只会击败他。”
击败一个人有多难?
那个人是谢晓峰的话,那便难如登天。
慕容秋荻看了看江玉燕身上的白狐裘,若有所思道:“你们也会穿这种衣服么?”
顾长生奇怪道:“为什么不会?”
慕容秋荻没说话,想想便理解了,谢晓峰都能杀那么多人来祭剑,狐为什么要和气一团呢?
只是披着狐裘的狐,莫名显得更可怕了一点。
看见慕容秋荻又换上艳丽的绸子衣服出门,顾长生眨了眨眼。
谢晓峰和慕容秋荻的事,要在阿吉和青楼婊子身上再复现一次吗?
她没怎么关注过慕容秋荻在青楼怎么羞辱没用的阿吉,看慕容秋荻乐不可支,瘾非常大的样子,忽然就产生了好奇。
打两巴掌踩两脚,真的这么快乐?
慕容秋荻已消失在街角。
青楼里的女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即使是因为穷困潦倒才做这一行,也会有难忘的经历。
阿吉知道这个女人是因为一个男人伤了她的心,她才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男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她却从来闭口不言。
只有两个人独处时,女人才会露出那种娇柔脆弱,仿佛风都能吹倒的一面,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撕裂,又想要怜惜。
二月的冷风吹拂着窗上的纸糊,已是快半年了。
“你也曾被人伤过心,是不是?”女人的声音很温柔,用手抚着他的脸。
阿吉没有开口。
“一定是的,你心里一定很多伤心事,我不问,我不会一定要你说出来。”女人怜惜着轻声道,“你可以把我当作那个人,打我,骂我,就像我对你做的一样,我把你当成那个男人,打你骂你,我就会好受了,你也可以打我,这样你就好受了,只是不要打我的脸,那样会被人发现的。”
阿吉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在刁难时,只是把他当作了那个伤她心的男人,而现在她也愿意让阿吉打她骂她。
“我在外面打了你,骂了你,这时候你都可以打回来,骂回来,相信我,这样你就好受了。”女人的声音很轻,贴着他说道。
见他不说话,女人道:“难道你真的很贱,就喜欢别人打你,羞辱你?”
她忽然抬手一个耳光打过去,阿吉的脸很快出现一个红印。
“你喜欢这样?”女人骂道,又很快低下头,惊讶道:“你真的喜欢?”
她已发现阿吉的变化。
前几个月并不会这样。
“不是的。”阿吉说。
“你不喜欢?”女人问。
阿吉摇摇头,“不喜欢。”
“可是你的身体很诚实。”
阿吉眼里露出痛苦,女人忽然轻轻吻着他的脸,道:“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不是没用的阿吉,我知道你有多有用。”
阿吉忽然将她掀翻在地上,女人痛呼一声,他喘息着,望着女人,握住了她的腿。
女人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阿吉的动作顿住了。
“对,就是这样,你要打我,骂我都随你。”
“阿吉,你喜欢的,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女人的口吻很轻,她慢慢的爬起来,“跪着别动,你喜欢这样。”
她慢慢坐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床上,抬起脚到阿吉眼前。
女人眼里浮现出了奇异的光,“你可以对我做任何喜欢的事,打我,骂我,或者你喜欢的任何事,什么都不用在意,你可以把我当成别人来打骂也行,我不就是一直在对你做吗?做你喜欢的事吧,谁也不会知道。”
阿吉定定地望着这个女人。
那是一只白生生的脚儿,和他的手比起来很小。
女人温柔且怜惜地看着他,“你希望我打你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不想一直打你了。”
阿吉动了。
女人仰起头,她咬着嘴唇,眼里几乎要放出光来。
她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意。
嘴里却温柔道:“阿吉,没用的阿吉,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第310章 310:重逢
“让一个人养成习惯需要多久?”
慕容秋荻仿佛在看着远方,又好像在看院中那棵刚发了嫩芽的树。
风吹得她鬓角碎发向后飘动。
她的背挺直,站在那里,薛可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神剑山庄的方向。
隔天,慕容秋荻出远门了,像一阵风,无声无息地来了这里,又无声无息消失,半个多月后才回来。
天气已渐暖了,街上许多人已脱去袄子,只着薄衫。
阿吉也已半个月没看见那个女人,李奶奶说她跟着大主顾享福去了,青楼好似没什么变化,又有新来的姑娘。但阿吉偶尔会想念那个女人,那个不时会打他,过后又抱着他热情亲吻的可怜女人。她是与青楼里别的姑娘不一样的,性格泼辣起来时没有人能比,温柔起来时也没有人能比,坚硬的外壳下是一颗柔软的心,而她在意这个没用的阿吉——除她之外,别人偶尔也会打骂阿吉,但是那些人只是对一个没用的龟公随意迁怒罢了。
“那个常欺负你的婊子走了,是不是过得舒心多了?”
有人这样打趣他,阿吉依旧沉默的干活,并不开口。就如两个人的事没有人知道一般,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厨子也对阿吉很好,偶尔会帮他在锅里留小半碗肉汤,让他不至于饿肚子,但那是怜悯与施舍。只有这个女人,她在意阿吉,尽管她也会打骂,但她与别人不一样。
若是阿吉消失了,也许很多人根本不记得曾有过一个没用的阿吉,但是那个女人不一样,她会在意。
阿吉有时会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的蛛网出神。
明明是个婊子,却高高在上,告诉他可以做任何事。
他收敛了心思,继续做着没用的阿吉——相比于满手鲜血,每日活在刀光剑影里,接受一个又一个人带着剑来挑战,来送死,这种平凡的生活意外让人心安。
那个女人也与那些武林中的名门贵女不同,不会因为一个笑就被他征服,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碌碌皆凡人,太多的人都一样,一样的市侩,一样的庸俗,大同小异。
残冬已去。
春风拂面,青楼的生意好了很多。
将近一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天还是黑的,鸡还没有打鸣,破旧的杂物房的门忽然响了。
阿吉忽然睁开眼睛,安静地看向门口。
一袭轻纱站在那里,赤着脚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心忽然跳的快了一些。
女人站在门口,慢慢走进来,她也看见了阿吉黑暗中的眼睛。
“这些日子我不在,是不是很开心?”女人笑着问他。
阿吉没有说话,他闭着嘴。
“看来是的。”女人落寞道,“我这样一个人,不在了应该是所有人都开心的。”
“你为什么回来?”阿吉问。
李奶奶说她被大主顾带走了。
“我是偷偷来的。”女人眼里闪着光。
她纤柔的手指抚着阿吉的脸,阿吉定定地看着她。
“我放心不下你,担心伱被别人欺负走了,只有我能欺负你,阿吉,不许别人打你,只有我可以。”
她的声音很轻,轻似呢喃,她的腰肢不自觉地扭着,“阿吉……”
她忽然一耳光打在阿吉脸上,又立刻吻了上去,阿吉的呼吸陡然粗重了。
天边的残月还没有消失。
热烈而疯狂的一晚,她赤着脚走了,薄薄的春衫下什么也没有,她都留给了阿吉。
如春风一样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房间里的几件衣物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