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锅里鸭
顾长生点了点头。
江玉燕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坚定下来,点头道:“好,那就去恶人谷。”
在闲暇时,顾长生总是如刚刚那样给她讲一些江湖上的事,恶人谷这个地方自然也听说过,乃是天下恶人聚集之地,被江湖人视为武林禁地,就连天下第一剑客燕南天,在入谷寻仇之后也失去了消息。
顾长生笑道:“不是入谷,那里全都是恶人,凭你我怎么可能荡得平那里。那恶人谷在昆仑山,出谷必要经过草原,我们向西走,不入草原,就在边界停下。”
江玉燕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去那恶人谷找人磨练武艺。”
顾长生哈哈一笑道:“那你也要跟着去?”
江玉燕也笑道:“我当然是在路上劝劝你,让你打消念头。”
顾长生看着她的眼睛,轻笑道:“真的?”
顾长生的眼睛明亮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江玉燕张了张嘴:“我、我……”卡壳一下,她忽然避开顾长生的眼睛,扭头道:“自然是真的,不然难道陪你一起去送死?”
她望着潺潺江水,胸膛起伏,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又扑哧一乐,道:“我们两个好像也算得上恶人,正适合恶人谷?”
顾长生奇道:“我们为何算是恶人?”
江玉燕两根手指曲起,道:“插眼、扫腿,背后捅刀,不知害了多少人,若是传出去,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说我们恶毒。”
顾长生怔了怔,失笑道:“你这样说确是算得上恶人了。”
江玉燕脸上带笑,双手横握剑鞘放在身后轻轻摇动身子,静了一会儿道:“去那里可是又有什么宝藏?”
她认识顾长生以来,很少见到这个人无缘无故去一个地方。
顾长生道:“是有一个,不过却需要碰碰运气。”
江玉燕意外地一挑眉,喜道:“还真有?”她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顾长生却摇头道:“是一个活的宝藏。”
江玉燕不明白道:“哪里有活的宝藏……莫非你说的是人?”
顾长生点头笑道:“我掌握了一个秘密,若是能运气好撞到那人,便试试能不能换来点东西,若是运气不好碰不到,就权当散心了。”
第22章 022:恶人谷该连夜搬过来
决定了要去江湖上走一走,两人下午便没有练剑,而是修习内功,养好精神。
晚上把后院的两只鸡杀了,炖了一锅,那两只大公鸡还想反抗,被捋起袖子的江玉燕捏住脖子随手一刀,血汩汩流出来。
江玉燕回头发现顾长生在看她,粲然一笑,将放了血的鸡递给顾长生,拔毛一类的她就不管了。
“赏心悦目。”那人感叹。
“嗯?”
“人美,杀鸡也如此赏心悦目。”顾长生道。
江玉燕笑着不说话了,只是把袖子往上拨了拨,露着两条白嫩的手臂,拎起另一只大公鸡,干脆利落地放血,然后丢给顾长生。
处理完毕后,白芷肉蔻一类扔进锅里,不多时便飘出香气。
两人习武以来胃口也好,饭菜做好,很快桌上只剩下一堆骨头。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一人整理出来一件布包裹,里面主要是换洗的衣物。
江玉燕把今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挂在外间,旁边燃着一个小火炉,她转头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顾长生环视一圈,将整理好的包裹放到一旁,道:“没了,就这点。”
两人这就是典型的江湖人,衣柜里翻不出几套衣服,房间里也没什么家当,与住客栈一样,来时背着一个小布包,走时收拾出来的还是一个布包,其他分毫未变,只要提上剑说走就走。
唯一有点不同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买来的每件衣服江玉燕都会修剪干净多出来的线头,然后拿出针线再改一下。原本在市上买的衣服总是有点不合身的,要么长了,要么略显松垮,经过她的手之后,那些衣服都会变得非常合身,正贴合身材。
顾长生总感觉,那些花铜子买来的衣服,经过她这一整改,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重新挂在布庄里卖价格怕也是要翻倍。
即将远行,夜晚睡觉时二人的心情却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这里并不是她们的家,准确说她们没有家,本就一直在路上,这几个月不过暂时歇脚罢了,迟早要离开的。
清晨没有公鸡在后院打鸣,二人还是准时醒来,穿戴整齐后,推门面对浓浓雾气,斜跨着蓝布包裹,手上提剑,便走进了晨雾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这次的目标不明确,两人便顺着青衣江而下,只靠双腿,一边寻思着五绝神功里的要诀,一边赶路,这时倒有些想念起那两条毛驴来。
毛驴虽慢,却是个很好的代步工具。
如此走了两天,顾长生寻思找个代步工具,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青衣江。
顾长生忽道:“我们坐船如何?”
江玉燕顺着她目光望去,点头道:“也是不错的。”
青衣江畔有竹筏,原本是不卖,但有钱就好说。
简简单单的竹筏,上面还有一个竹凳,江玉燕上去后便坐下了,顾长生拿了长篙,轻轻在江边一点,竹筏便漂离岸边,顺流而下。
风吹动了几缕头发,江玉燕抬手捋到耳后,回头对撑船的顾长生道:“现在倒是轻松。”
她说的看似是坐竹筏比走路轻松,顾长生却理解她的意思,两人入蜀的路上也曾走水路,不仅是溯流而上,还要面对在江心劫掠船客的船夫,而将船夫抛尸江中后,两人却也不会撑船,好在当时她们咬牙硬撑,终是能操纵船动一动了。
如今出蜀,人还是那两个人,却已经有了大不同。
虽没有实战过,但顾长生觉得以两人现在的身手,再遇到过江风那般的人物,不用偷袭也能轻松打发了。
一叶扁舟顺江而下,自是比走路要快不少的。
换了江玉燕撑船的时候,顾长生没有坐竹凳,而是仰躺在竹筏上,双手枕在脑后,嘴上叼着一根草秆,被阳光照在脸上,眯着眼似睡非睡。
江玉燕注意着竹筏的方向,倒也不用做什么,回头看她这副模样,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前路。”
顾长生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玉燕笑道:“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顾长生嘴上的草秆晃动,道:“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半点武功都没有,那么难的路都走过来了,那么厉害的人都被我们杀了,现如今五绝神功练了一点火候,要是反而被人阴了,只能怪我们太菜。”
江玉燕想想是这个道理,但见顾长生叼着草秆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瞧了瞧别处,一伸手就给她抢下来了。
“诶……”顾长生睁开眼睛。
“坐好点,不然一会儿触到暗礁把你掉进水里。”
顾长生笑道:“掉下去你捞我上来不就行了?”
江玉燕手持长篙,挑眉道:“江水这么凉,我才不捞你。”
顾长生笑着坐起来,望望远处,感受着水流的速度,忽然道:“到哪了?”
江玉燕道:“快到青衣江与大渡河的汇聚口了。”
青衣江、大渡河、岷江,三处江水汇聚,水流湍急,水量极大,大船还好,这竹筏却难以通行,一个不小心就会翻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两人不得不弃船步行,经过这几日步行加水路,倒也走出来很长一段路了。
青衣江于此处汇入大渡河,两条江水合并,便到此为止了,再往前走了两日,两人沿着岷江而行。
越往前走,越是民丰物阜,与西北一带的贫瘠不同,人迹也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脚力不慢,身上负重也不多,这一路颇显轻松,只是顺着岷江走了两天,这天下午,顾长生却放慢了脚步。
江玉燕有些疑惑地看看顾长生,顺着她目光望去,却见两个奇怪的人在远处,也是沿着岷江步行,正迎面走来。
若只有两个人自是没什么奇怪的,非但不奇怪,反而正常无比。而说这两个人奇怪,则是因为他们两个是连体一般,手拉着手一起走,却又不像是因为感情好才手拉在一起,只因他们两人身子互相之间并不靠近。
离得近了,江玉燕才看清,原来两人手上有一副又黑又重的手铐,是被手铐强行铐在一起。
江玉燕不认得这两人,顾长生自然是认出来了,却不是那江小鱼与江玉郎两人又是谁?
这两人从萧咪咪的地宫里逃出来,虽然五绝神功已经被顾长生二人截胡拿走,他们却依旧被萧咪咪铐在了一起,逃离了峨眉之后,一路顺着岷江走到这里。
江小鱼一路与江玉郎勾心斗角,互相防备,又不得不被手铐连在一起无法脱身,正与江玉郎大哥小弟假模假样扯淡,却看见不远处两道秀丽的身影止步,望着他们两人。
再走近一点,江玉郎也注意到那两个女子,江小鱼和江玉郎都不由感叹,好一对佳人!两个女子俱是江湖打扮,左边那女子一袭青衫利落无比,站在那里英气勃发,几缕秀发被风扬起,拍打在脸颊嘴角;右边的女子眉眼如画,一袭白衣,弯弯的眼睛带着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二人。
江小鱼低声对江玉郎道:“不知是哪家名门大派的弟子,你可认识?”
江玉郎苦笑道:“大哥闯南走北都不认识,我如何识得?不过看她们俱佩长剑,这番风采,想必是七大剑派的传人了。”
两人还在暗自揣测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么两位佳丽,却听那青衫女子朗声道:“想必阁下就是那江湖传言中的江小鱼,江少侠?”
江小鱼奇怪道:“你认得我?”
顾长生笑道:“自小便在恶人谷长大,十大恶人中的五个更是你师傅,如何敢不认得。”
江小鱼心中大惊,他出身虽不是保密,知道的人却极少,不说萧咪咪那个宅女,恶赌鬼轩辕三光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却在自己说出来之前也没认出来自己出身恶人谷,这女人如何知晓?
他心中虽起波澜,面上却不变丝毫,嘻嘻笑道:“不过是江湖传言,用来唬人的而已,敢问你是……”
顾长生却已转过目光,望向他身边的江玉郎,道:“那这位就是江南大侠的爱子,江玉郎?”
江小鱼此时武功算不得高强,遇到小仙女张箐是被按着打耳光的那种;江玉郎武功比之江小鱼还不如,只因继承了其父的阴狠毒辣,伪善奸诈,才在江湖上安然行走,两人俱是靠阴谋诡计,能言善辩的行家。
而顾长生和江玉燕,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也是靠偷袭,背后捅刀子,插眼睛来应敌的。
此时,四个人却是碰到了一起,皆是面带笑容,看起来阳光无比。
俊男俏女,两两相对。
第23章 023:蝴蝶
两个心理上的阴比,和两个物理上的阴比,相遇了。
他们都生得一副好皮囊,面貌不错,放在江湖上,也是少见的翩翩公子、俏丽佳人。
江小鱼脸上有道浅浅的刀疤,从眼角几乎直到嘴角,这刀疤非但没有使他难看,反而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气概。
而江玉郎继承了其父江别鹤的特点,清秀英俊,称得上面如冠玉,若不是和江小鱼拷在一起略显狼狈,当也是一个谦谦君子,也正因如此面貌,才会被萧咪咪捉去地宫当男宠。
此时四人面带浅笑,顾长生看看两人,再看看江玉燕,忽然发现,这三个都是姓江的,只有自己不是。
还差一个花无缺,就齐活了,不知道那个装比货去哪了。
此刻在场的三个姓江的,彼此间各有牵连。
江小鱼的父亲江枫是被江别鹤出卖而死,江别鹤原本是江枫的书童,而江玉郎又是江别鹤的儿子,江玉燕是江别鹤的私生女。
三个江姓,却谁也不知道谁的根底——即使知道一些,也很有限。
三个江家二代,两代人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