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烧大黑鱼
“这……明府,可是有甚么变故?”
“你们有所不知……”
知州神色凝重,“豪商家中多聘用有术士,以往国运昌盛时,无甚用场。如今……自然是有了用武之地。”
语气有些担忧,知州接着道:“有些事情,你们其实并不知道真相。不过今天既然提到了,那本府也不妨说一说。”
“当初大巢州遭遇的天灾,其中……有鬼神作祟。若非北阳府魏赤侠挺身而出,其实,大巢州百姓不可能有活口。”
“啊?!这……”
“朝中对此事三缄其口,对魏赤侠,也是悄悄封赏,不便告知于四方。因此真相和谣言交织在一起,普通百姓,也无从分辩真相。但是现在‘赤侠像’现身我大明州,又为豪商所追捧,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可知道?”
“‘赤侠像’确有威能?”
“有没有威能,那是别人的事情。对我等本地官吏而言,要担心的,难道不是本地可能有大灾出现吗?”
“啊?!”
猛然一个激灵,属官们顿时反应过来,的确是这样啊,如果不是为了避难躲灾,谁会争夺一张画?
那些豪商,莫非身旁的江湖术士,算到了什么灭顶之灾不成?!
不多时,众多大明州的除妖人抵达州府,本地“真人”脸色凝重,迈步而入,径直去寻大明州知州……
第314章 知州梦中会龙神
“林真人,听闻……”
“明府!贫道有要事通禀!”
不等大明州知州说完话,州内除妖监“真人”林欢一脸严肃,只是他在外间走廊中行走时,还是仙风道骨模样,到了知州大老爷的厅堂,立刻变成了一个发福的中年道人。
若是魏昊在此,大概会十分惊诧,因为此人模样,便是他干掉的金宝楼楼主林欢,全无区别。
甚至说话的方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跟胖员外林欢如出一辙,纯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林真人,可是有祸事发生?”
“大旱将至,而且是三年大旱。”
“什……什么?”
大明州知州有点懵,感觉脑子转不过弯来,半晌才再次问道,“大、大旱?还是三年大旱?!”
“不错。”
“这从何说起啊!”
知州整个人都快要炸了,这大夏朝要不要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才当了一年不到的知州,按照官制,最少也是三年起步,封顶十三年。
当然十三年那种是小概率事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十三年为官一方,必然是跟某个重要事件息息相关的。
所以正常来说,三年任转算是常态,门路好的,一两年就能走人。
捞钱这种事情,身为知州,哪里需要三五年那多,一个月捞够十年的开销,这就是正常状态。
他已经够本了,也早就动了跑路的心思,可现在要是来了大灾,那就完了呀。
必须率众抗灾,这是职责所在。
而抗灾作为特殊时期,会延长任期的,这就导致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灾情结束,什么时候他的任期结束。
当然也有办法提前,比如说抗灾不力,那肯定是知州不用做了,以后什么都不用做……
“明府,贫道绝非危言耸听,而是‘钦天监’‘巡天监’‘除妖监’三方打探之后的确切消息,本地水脉,正在飞快衰退。一些菏泽精灵,全都去了别处避难。如今还找不到缘由,但整个大明州的地下,是真的水脉断绝,地上的水,用一点少一点。如今还是正月,积雪消融,多少还有一些,可只要到了三月、四月……春耕绝对不用想了。”
林欢这番话已经是相当的客气,实际上一地水脉断绝,就只能仰仗天意。
老天爷降多少雨,那就有多少水。
“你们当真不知道为何水脉断绝?!”
突然眼神严厉地盯着林欢,知州郑重道,“若是知晓,却瞒而不报,你可知道干系?莫要以为现在国事衰败,便能蒙蔽中国!”
“明府!”
林欢同样声色肃然,“若贫道知晓,还需要偷偷来说吗?直接上报夏邑,岂不轻松?!”
“不可!”
“是啊,明府也知道不可。”
“……”
不可当然是不可能的,夏邑显然也已经知道了大明州水脉断绝的情况,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转移走大明州的百姓。
至少要分流一部分。
否则,春耕初期就会出现缺水抢水的情况,这可不是几万人十几万人地界,而是数十万人上百万人的朝廷直属州。
“林真人有呼风唤雨之能,可否开坛做法,求来及时雨?!”
知州思路清晰,指望长期求雨,可能性不大,但是关键时候来一点及时雨,保证春耕夏粮,那么至少第一年还能挺过去。
粮食减产一半都是小问题,节衣缩食总能过,活着就好。
捞钱归捞钱,但他并不是愚蠢之徒,放任灾情的下场,丢官都是最好的。
那大巢州知州姚馥兰,可是被直接斩杀成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姚氏族人甚至都不敢阻拦家乡的牌坊被取缔,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中结束的,一个家族因一人之故,说覆灭有点过分,但三代之内想要重新崛起,可能性几乎为零。
尤其是现在国祚飘摇,开科取士的路径肯定会中断一些时间,期间想要振作门楣,依靠的,大抵上就是马上取功名。
“贫道可以开坛做法,但是,还请明府知晓,即便是顺应天意的正法,也总有强弱大小,倘若阻力重重,该来的雨,或许会有,但会迟一些、少一些。其中关窍,明府也是心知肚明……”
“本府如何……啊,是了,本府明白了。”
原本知州心想自己一个朝廷官吏,怎会理解你们修道中人的门道。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朝中为官,这些人间修真,何尝不是在为天庭做事?
朝中为官,需要靠山,有人来办事,重重关卡摆在那里,盖一个章就要求一个衙门,别看有些衙门小,关键时候,没有别人盖章签字,你公侯子弟来了也是白搭。
人间修真同样也是如此,他们修的这个正法那个正法,便是天界天庭定下的章程。
想要求雨,就要有仪式,没有仪式就不正规,不正规就说明准备工作没有做好,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那天界当值的管事儿的,可能就不会批复,那么天王老子来了,这一滴雨都不会降下来。
毕竟,仪式不正规,就说明流程不对,流程不对,却还是降雨了,万一出了差错,将来复查此次降雨事件,人间的修真难不成天界还能空降管一管?
还不是先拿天界的小瘪三过堂。
好不容易位列仙班,却因为流程问题剥夺仙籍,搞不好还要被贬凡间,这谁受得了?
小心无大错。
降雨能带来多大的功德不知道,降雨能带来多大的好处不知道,降雨能救活多少也不知道,但是降雨不走流程搞得自己下岗,那是一定要知道的。
如此种种,也就让开坛做法成了一种很考究能耐的事情。
人间有名的大法师,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原本就是极为厉害,仙界多得是朋友,自然办事畅通无阻,诸如前世为一方仙尊,跑去历练红尘,自然是老朋友们要给个面子,行个方便。
另外一种,便是会做人、能来事,平日里各种供奉、孝敬都不缺了天界当值的仙神,天界各处都广结缘分,如此一来,也是开坛做法无往不利。
很显然,林欢两种都不是,他也只能说靠着走流程碰碰运气。
开坛做法那天轮岗的神仙赏脸,那一切都好说;不给面子,专门挑刺,说你这个手印错了,那个法器摆放不对,三牲成色太次等等,这一趟也就是白干。
所以,林欢跟知州说得看似委婉,实则直白无比。
“那‘赤侠像’……‘赤侠像’又当如何?”
知州很敏锐地找到了另外一个思路,豪商们肯定也是斥巨资在本地算过的,知道水脉枯竭一事,也猜测可能会有大灾。
当然了,豪商们完全可以离开大明州,去外地避祸,但问题来了,怎么保证去了外地之后,就没有了灾祸呢?
能平安就求平安,很显然,“赤侠像”在他们眼中,那是真有用。
只是提到了“赤侠像”之后,林真人脸皮一抖,情不自禁发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而后才道:“明府或许不知道‘赤侠像’的本人,到底在仙界掀起多大的动静吧?”
“啊?!”
知州顿时奇怪,“那魏赤侠,不是北阳府的举人吗?难不成他飞升天界了不成?”
“飞升天界虽然没有,但是阴曹地府……那是真的闯了一遭。”
言罢,林欢将魏昊闯入地府一事说了一通,惊得知州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林真人接着道:“明府,那魏赤侠在阴间打杀了五阎王,须知道这位阎王爷在仙界也是多有对头。固然阎王爷的朋友可能看魏赤侠不痛快,可他的对头们,如今可是对魏赤侠欣赏得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修仙跟做官,原来也差不了多少啊。
知州感慨之余,也从林欢的口中确认了一个事情,“赤侠像”有用,但具体怎么个用法,还不好说,也说不好。
但魏赤侠连阎王都敢杀,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那起码也肯定是跟阎王爷斗了一场,而后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乃至传说他把阎王爷都杀了的地步。
横竖魏赤侠肯定有能耐就是了。
知州心中有了计较,便问道:“本府若是求取‘赤侠像’,当如何行事?”
“……”
林欢实在是不想推荐,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明府,这‘赤侠像’功效最好的地方,乃是北阳府、巢湖、洞庭湖三地,毕竟当地百姓,多有传说。再者,‘赤侠像’也不是每一张都有用,唯有跟魏赤侠缘分亲近者挥毫泼墨,才能大神奇大神通之妙。”
“那如今本州流传的那张……”
“应当是上上之物。”
“没想到本州还有如此宝物流传,‘大明氏’祖庭,果然还是有灵韵留存啊。”
“……”
林欢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提醒完知州之后,剩下来的事情,就是要迎接大旱灾,他作为“除妖监”的实际主管,要忙活得事情就多了。
“明府,抗旱一事,还需早做打算。至少现在趁着积雪未消,可以开挖沟渠池塘,提前存水。能省一点是一点。至于说开坛做法一事,贫道自会联络四方道友,必要时候,再请大国师相助。”
“听闻大国师有移山倒海之能,何不搬运黄河之水,以备不时之需?”
“明府啊,开坛做法,看的是天意……”
再次提醒了一下,知州这才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