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郑娴人还没来,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司马妜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前往迎接。
郑娴走进来,看到正朝着自己行礼的司马妜,无奈的将她扶起来。
“阿姊,您比我更先进宫,何必总是如此呢?”
“皇宫内不能没有规矩。”
司马妜笑着回答道。
郑娴再次摇起头来,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可能司马妜跟自家皇帝更加般配。
她开口说道:“陛下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陛下今日交给我一件大事,让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好,先坐着,我方才正好做了些零嘴,你边吃边说”
或许是因为没有什么竞争力,司马妜跟郑娴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郑娴一般都是将司马妜当作自己的军师来用。
“阿姊,陛下有多久不曾来了?”
刚刚将一块蜜饯塞进嘴里,郑娴便好奇的问道。
司马妜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有十二天了,明日陛下就要前来。”
“他还真的是好在那位皇甫公没给他说一年一次会有利于身体”
听到郑娴的话,司马妜笑着说道:“陛下有着更大的志向,事情不曾办好,自然是不愿意沉迷享乐的,况且,陛下如今还年少,且等他再长大几岁”
“那估计就要天天往阿姊这里跑了”
两人聊起天来,而曹髦此刻也是来到了昭阳殿。
当太后看到曹髦的时候,这些时日里的担忧终于被放下,她松了一口气,急忙让曹髦坐到身边来。
“我儿啊,你可是有整整四日不曾来拜见我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呢。”
“让母亲担忧了,与吴国交战,诸事繁杂,故而未能前来拜见。”
随着曹髦的实权越来越大,太后的作用已经变得不明显了,曹髦也没有什么需要用得到她的地方,只是让她不要给自己再惹出什么乱子就好。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用。
太后同样是曹髦的一个保障,太后无法对付别人,但是拿来对付宗室还是很好用的
曹髦需要维持自己在宗室这里的好形象。
但是吧,有些宗室若是做的过分了,也得狠狠收拾。
这个时候,就可以让太后出来做事了,在曹家这个大家族里,曹髦虽然算是家主,但是郭太后的分量更加足够。
郭太后若是下令要干掉哪个宗室,要进行处罚之类的。
曹髦也只能“含泪执行”,无法反对。
郭太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前几天啊,阳曲侯郭统前来找我,说是也想要为国效力,他可是郭淮的儿子啊,听闻也是个精通战略的,你为什么不用这个人呢?”
曹髦笑了起来,“他可曾告知母亲,想要做个什么官职呢?”
“他说是想要前往蜀中,那边百废待兴,正是建功立业的地方。”
曹髦点着头,“既然母亲都开了口,我自然也不能不从,这样吧,就让他到蜀地,在南中那边当个太守吧,母亲觉得如何呢?”
郭太后笑了起来,她哪里知道什么南中云中的,她只知道儿子答应了自己,感觉到自己被重视,这就足够了。
她急忙说道:“我儿啊,我也只是举荐一下,你可不要因为我就重用人家还得要考察一番。”
“母亲不必担心,既然是您开的口,我怎么能不听从呢?”
“您稍后就将他请过来吧,也别让他再偷偷摸摸的派人送东西了,您可以当面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他!”
“想要建功立业,想要辅佐圣王,这可是好事啊,我怎么会不答应呢?我正发愁蜀中缺乏人才,大家都不愿意去南中呢,没想到,这阳曲侯居然主动请缨。”
曹髦感慨道:“不愧是郭将军的儿子啊,果然有他父亲的风范,很好!”
“我答应了,母亲,您稍后就可以召见他!”
听到曹髦的话,郭太后激动不已,急忙点着头。
“好!!”
第94章 这是提拔还是流放?
郭统很是开心的来到了昭阳殿。
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跟从前不同了。
在过去,他们这些人,只需要在家里待着,跟好友们游玩,等到时机成熟,就能直接被庙堂征召,给予高位。
这位置普遍都是靠他们父亲的位置来决定的,如果你的父亲只是一个两千石的郡守,那你出仕之后就能直接从县令做起,而对郭统这样的人来说,他父亲曾是车骑将军,那他起步也得是千石。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出仕,在家里待的时日越久越好,这就叫养望。
如当初的华廙那般,三十多岁了还是白身,一出仕就直接两千石。
可皇帝亲政之后,这样隐形的规矩却被无视掉了。
庙堂已经很久不曾征召了,甚至是那些庙堂大臣们,能开府的那些,也不再肆意征召自己的亲戚和子弟了。
郭统一直都在家里等着,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等到任何征召的消息。
他也只好放下了大族的傲气,派人去吏部,想要看看自己何时能得到重用,结果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想当官去参与考试。
这让郭统很是愤怒,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父亲乃是车骑将军,我在家里养望数十年,你竟让我跟那些泥腿子一同参与考试??
你们是疯了吗?
郭统极为愤怒,四处联络父亲的好友们,想要为自己谋个官职。
可惜啊,这件事在当下不好办。
曹髦这些时日里一直都用酷法重典来治理天下,尤其是在官吏人事这块,他非常的重视,哪怕是郭淮的门生故吏们,也不太敢直接帮着他去上位。
郭统是又气又恨,没有办法的他,最后只能是走太后的门路。
虽然西平郭和太原郭不是一回事,但是普遍认为两家同出一家。
这就是郭统所认为的渊源。
郭统先是派人去联系太后,随即又送去书信,悄悄送去礼物。
反正他家大业大,送点东西也不在话下。
在得到了太后的喜爱之后,他就委婉的说出了自己想要当官的想法。
果然,太后很快就派人来告知,让自己前去昭阳殿。
看来,事情已经成了!
郭统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容,像我们这样的忠臣良相,怎么可能被冷落呢?
陛下一定会重用我们的!
那郑袤,居然敢让我去跟那些毛头小子们去参与什么考试,当真是疯了!
他们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郭统精心打扮了一番,坐上了马车,傲然的离开了自家府邸,朝着皇宫行驶而去。
想起这些时日里父亲的那些老部下们对自己的无视,他心里就是一股怒火,这些狗贼,早已忘记了道德礼节,对自己故主的儿子都是如此态度,这世道人心不古啊!
还是过去好啊,这眨眼之间,世道变化,自己的耕地被收缴了那么多,愣是说什么抢占了公田,自己明明是花钱去买的,怎么说是抢占呢?
收缴了耕地不说,还处置了自己那么多的亲戚,父亲这么一死,庙堂也完全不给自己颜面了。
现在这苦日子啊,都是因为庙堂里的那些奸贼。
自己如今坐个马车外出,还都要被甲士们给拦下来,让自己勿要践踏耕地,岂不知贵人所践踏过的耕地能得到丰收的道理吗?
在外遇到几個好看的女子,想要好心攀谈一二,人家还敢说要报官!
这世道,当真是
郭统带着别样的感慨,终于是来到了皇宫。
走下了马车,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随即在几个阉人的带领下,朝着昭阳殿走了过去。
这些年里,皇宫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洛阳这些人也不知发什么疯,各个都开始装穷。
据说这是洛阳的新潮流。
大家都不比谁更有钱,开始比谁更穷了,好好的一个洛阳,愣是变成了穷人之城。
马车都给换成了驴车,而且还得是那种又老又瘦的驴,有人甚至打断了驴的腿,让它故意变瘸,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贫穷,我都只能骑瘸驴了。
郭统在洛阳内参与了一次宴会,那场面是他几十年都不曾见过的。
宴会上,他看到众人皆穿着破烂,大家喝的都是水,也没什么肉,就是些野菜之类的,他们将这些东西往水里泡一泡,然后去喝水,那些人也不洗澡,臭气熏天的,郭统整个人都麻了。
天杀的,看庙堂里的这些奸贼都将洛阳人给折腾到什么地步了!
郭统被阉人带到了昭阳殿外,在禀告过后,他就被带进了殿内。
郭太后很是威严的坐在了上位,郭统收起了方才那杂乱的想法,毕恭毕敬的朝着太后行礼拜见。
郭太后看到面前这个长相硬朗,着装得体的家伙,也是忍不住点着头,“不错,是良家贤子。”
“太后,我前来洛阳许久,却未曾前来拜见,请您恕罪。”
“不必,你不是还派人送来了礼物嘛,当今的庙堂,有你这样孝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郭太后感慨了几句,问道:“伱这次前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这明显就是要摆谱了,可郭统却很是配合,这才是他们这些大族嫡子出仕的正确流程嘛!
他急忙说道:“我已年长,却不能辅佐圣王,建功立业,心里实在难安,父亲逝世之前,曾嘱咐我,一定要为国出力,不可堕落宗族的名声,可我这些时日里一直都在家里养望,不曾有什么亲朋好友”
“只是因为不能完成父亲的嘱托,心里难以安定”
郭统说起父亲,双眼通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作为大族子弟,其他本事可以没有,但是这演技一定是要在线的。
郭太后果然非常的感动,看到面前哭泣的郭统,她顿时就动容了,赶忙说道:“好了,勿要伤心了,且坐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