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此刻,他正领着自己的心腹们,对江上的将士们大声的诋毁,对那些将军们发难。
众人七嘴八舌,将那些人贬的一文不值。
似乎只要随便换上一个人,就能轻易取得胜利。
庙堂里的声音格外的噪杂。
孙休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张布继续说道:“陛下,水战失利,这是我们都不能接受的,当今这些统帅应当要受到处置,就是举荐他们的人也不能放过,当今建业震动”
“你也知道建业震惊嘛?!”
忽然有人打断了张布。
张布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脸怒容的征北将军陆凯。
吴国跟魏国的情况有些不同,魏国的四征四镇都是分别在各地镇守的,但是吴国的很多将军,其实都是荣誉性的官爵。
就是战事可以去带兵出征,其余时候就是挂着其余的职。
陆凯此刻坐在群臣之列,看向张布的眼神极为不善。
他开口说道:“水战的事情,只是一些小的失利而已!”
“他们一开始便说了,他们的战略是要阻挡敌人,而不是主动出击,去战胜敌人,他们的战略是否成功呢?敌人是否突破了他们的防线?!”
“伍将军战至最后,不惜以诈降的方式来为国出力,岂容你来羞辱?!”
陆凯真的是很生气,他大声的说道:“两次失利,本来只是很小的失利,我们的实力并没有遭受到太多的损失,甚至还延误了敌人的攻势,可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小人!”
“你们不是无能,伱们只是自私歹毒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想着如何争权夺利嘛?!非要利用这件事来夺利嘛?我们本来该宣扬我们战略的成功,应该去安抚那些为国战死的将军们,可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
“你们故意诋毁战事,营造大战败的情况,让上下寒心,百姓们惶恐,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私欲!”
陆凯咬着牙,看向了上位的孙休,“陛下,可以处死这些人!!”
张布跟濮阳兴还不同,他一直都是试图保持跟大族的友好关系,此刻看到陆凯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他是又惊又怒,急忙跳起来,指着陆凯说道:“你这是为了你的族弟洗脱罪名!!”
“谁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陆抗所造成的。”
“你是怕他遭受问罪,方才如此!”
张布看向了孙休,诚恳的说道:“陛下,魏贼势大,但是他们的水军并非如此啊,我们本来是可以直接击败他们的,何必做什么拖延敌人的举动呢?!”
孙休看向了两人,抿了抿嘴。
“张卿,伍延等人为国而死,指责他们无能,便是有些太过了,传朕诏令,追封战死的将领们,封他们的子嗣为侯!”
张布低下了头。
孙休又说道:“战役本来就是互有胜负的,敌人已经被我们挡在外,战略已成,这就是胜利,不必再说什么大失利,做这样扰乱自家军心的事情。”
“唯”
张布的声音顿时就微弱了不少。
孙休又看向了陆凯,说道:“陆卿,同朝之臣,应当齐心治天下,怎么能开口便是要处死同僚呢?”
陆凯的神色也缓和了些,行礼请罪。
孙休又吩咐众人多合作,要团结和睦,这才离开了朝议。
张布正准备要离开,陆凯却追了上来。
“将军”
张布的神色虽然不好看,但是毕竟孙休刚刚才吩咐过,也只好挤出笑容来,“方才的争论都是为了国事,将军勿要在意。”
陆凯也点点头。
“如今还是要以天下事为重,将军啊,我们从未有要对付您的想法,只是想让您知道,您对魏军实在是过于轻视了。”
“如今跟当初的赤壁可不同。”
“魏军不善水战,只是因为他们陆战更凶猛,不是说他们完全不懂水战,淮南,荆州,青徐的曹魏水军,又比我们弱多少呢?”
“您总是以过去的看法来对待如今的事情,这是不能成功的,当初我族弟上书不让您统帅,就是因为您的这种轻视。”
“魏军如今的战船比我们也少不了多少,士气却更高,粮食充足,物资充沛。”
“您可曾看过他们的弓弩?威力和射程都在我们之上,实在是不该轻视啊。”
听到陆凯的话,张布点着头,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非常的赞同对方的话,但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而张布身边的一个大臣,此刻却忍不住开口说道:“战船跟弓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领,魏国没有会水战的将领。”
听到这句话,陆凯苦笑着摇头,“谁说没有呢?过去或许很少,可如今,从我们这里跑过去的将士们何其多啊,这些人难道也不懂嘛?”
“当初孙綝跟孙峻作乱,让这么多的将士们跑到了魏国,如今前来攻打我们的,就是这些人啊,就那个唐咨,将军有信心击败他嘛?”
听到这番话,张布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陆公,陛下有令,得称故綝故峻。”
陆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此处。
第92章 差距
洛阳。
同样的朝议也在大魏进行着。
曹髦坐在了上位,群臣分别坐在了下方。
自从三公九卿彻底失去了权势,成为了荣誉性官爵之后,朝议就变得很有意思了。
朝议的开始,通常是以尚书台各部的禀告为开始。
尚书台各部说起自己近期内的成果和以后的方向。
当今的尚书台,绝对是天下最厉害的部门了,六部尚书,每一个拿出去都是最顶级的,全套配置几乎是点满了,是曹髦麾下最给力的机构。
他们的成效也很明显。
六部在这段时日里都做出了极大的成果。
户部不必多说,废除屯田制是如今大魏规模最大的政策了。
各地的公田租种给了百姓,不再以庙堂为主进行耕作,大魏的屯田机构直接被削减,这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说起来,反对的人非常多。
借口各自不同,有的说这是从武皇帝时期就开始运行的制度,轻易更改可能会动摇国本,减少收入,导致国库崩溃。
有的说怕公田会变成某些人私有。
有的说担心没有庙堂带领,百姓们无法有效的耕作,容易怠慢。
当鲁芝面无表情的讲述了各地的改革情况,并且废除诸多屯田机构的决定时,三公九卿都有些坐不住了。
庙堂分成了两派。
尚书台这边的人负责去做,三公九卿则是负责去盯着给他们找茬。
鲁芝刚刚说完,崔赞便一脸担忧的质问道:“尚书台今年要全面废除屯田制,那明年的收成还能保障嘛?国库里的存粮因为战事消耗,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若是收支不平衡,那又该怎么办呢?”
“当今这屯田诸多部门,是几十年里慢慢完善成型的,所担任的官员们,也是精心挑选的,此刻若是冒然废除,往后后悔可是来不及!”
面对崔赞的质问,鲁芝很是不客气的回答道:“屯田诸部门本身的消耗大于他们所创造出的效益。”
“您所精心挑选的那些官员们,五谷不分,时令不明,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变卖粮食,抢占耕地,贪污农具,谎报收成等事情,光是兖州的一个屯田校,就养了数百位官员,耕地边上看着的人比耕作的人都要多!成何体统!”
“这些部门如今成为了大魏的蛀虫,没有任何的能力,却只是不断的添乱,增加负担!”
“百姓们难道自己不会耕作嘛?这些人卡着农具,粮种,非要等到他们的命令才能开始耕作,这些人又很是无能,对耕作的事情一无所知,最后就是一群不懂的来指挥一群耕作几十年的老农来耕作,耽误农桑,坏了大事。”
鲁芝的眼神极为锐利,他凝视着面前的诸多大臣们。
“他们完全就是在拖累,没有任何的作用,甚至是在帮着一同吞并公田,废除他们乃是顺应大势,这是不该有任何争议的事情!”
鲁芝这番话说完,崔赞就不敢再争论了。
鲁芝都将这些屯田的官员们说成是国贼了,崔赞要是再辩解,到时候万一再来个严查,那自己就容易被牵连。
曹髦明显看到有些大臣脸上闪过了无奈。
曹髦心里门清,屯田机构这些年里成为了大族们用来生钱的主要工具。
只能说当初自家大父改变这政策的时候,给屯田机构的权力太大了,他们负责了一切事情,从农具和粮种的准备到耕作收成,而每一個环节里,都是有着庞大的利益。
这都不能再认真追究。
哪怕是曹髦这个实权皇帝,都不敢去追究过去屯田机构里的肮脏事。
他怕给自己麾下的人都给杀完了
过去的事情,既然没有明文规定,那曹髦倒是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往后嘛,这些人若是还敢以屯田为借口,干涉阻挠如今的新政,那曹髦可就要放狗了。
看到那个坐在左手位,四处打量着众人的何曾了吗?
庙堂里的群臣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也有脑子,没有想着这个时候再去过多的阻挠,他们毕竟不干净,若是跳出来反对,再被查出点什么来,那就不好了。
鲁芝看着这些人,心里只觉得恶心。
这屯田的事情,简直是越查越心寒,越觉得离谱,庙堂这些年里的屯田收成,落在庙堂手里的居然都不是大头!
鲁芝本以为,这屯田贪墨,是从各环节里抠一点点下来,聚少成多。
他一直以为,屯田消耗巨大,是因为官员编制太多。
可当他真正去操办这件事的时候,他方才明白,原来这贪墨是从各环节里扣下一点点来给庙堂,其余的大家分掉。
庙堂所拿到的都不是大头,是别人吃剩下的边角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鲁芝顿时就改变了自己温和的态度,直接上书要废除屯田制,而且是要废掉所有地方的,哪怕是边塞的边屯也不留下。
户部的政策很快就通过,也没有什么人质疑。
随即礼部的几个郎官说起了他们的工作内容。
礼部的尚书如今不在庙堂,正在雍凉那边,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比户部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