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毌丘俭无动于衷,只是轻轻摇着头。
“这不是我所重视的。”
华表再次问道:“大将军,那您到底还有什么顾虑呢?您到底想要什么呢?只要您开口,大将军都可以给您”
华表实在是无法理解面前这个人,他到底为什么要铁了心的跟大将军作对呢?
名望,官爵,土地,大将军什么都能给你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毌丘俭看向了远处,回忆着过往。
“我父亲出身贫寒,太祖皇帝不在意他的出身,提拔了他,使我一家不再为衣食而忧,文皇帝又重用他,给与重任,使治一郡之地。”
“父亲逝世之后,文皇帝看我幼弱,就提拔我来陪伴明皇帝。”
“明皇帝不在意我才能短浅,对我甚是信任,恩宠有加。”
“我食魏禄者也,安敢弃大义与不顾,与篡国之贼同流合污?!”
“君问我所求,我所求者,乃是辅佐我大魏圣主,铲除国贼,匡扶社稷,安定百姓,开不世之太平!!”
毌丘俭低着头,俯视着面前的华表。
“不知大将军可能予我?!”
华表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可回想着大将军在临行之前的嘱托,他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继续说道:“将军此言不妥!”
“将军,我听闻,天命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终归有德之人,您如今这般仇视大将军,难道在您看来,当初太祖皇帝的行为,也是篡国吗?”
“伱说什么?!”
毌丘俭猛地站起身来,华表吓得也赶忙起身,脸色惶恐。
“当年汉帝昏庸,亲信阉人,卖官授爵,横征暴敛,终失其天下,汉家名存实亡!”
“秦失其鹿,汉高祖得之,汉失其鹿,群雄逐之!”
“诸侯四起,征伐不断,众人国内称王。”
“我太祖武皇帝起以微末,战胜强敌,选贤举能,平定北方,停息战乱!”
“我高祖文皇帝废旧制,与民安息,鼓励农桑,定安百姓,使海内繁荣!”
“我烈祖明皇帝增设痒序,改革汉法,制订新律,减免肉刑,使民上书,惩治豪强!”
“此谓神器更易,天命所归也!”
“司马师算是個什么东西?也配与太祖皇帝并列?!”
毌丘俭一步步靠近华表,神色愈发的激动。
“他家对社稷有什么功劳?!自己有什么德行?!”
“死在他们手里的贤士竟比死在敌国手里的还要多!”
“残害忠良,背信弃义,杀妻弑兄,用酷烈的手段,征收极高的税赋,对地方豪强视而不见,任由其拦路为贼,提拔小人庸人,使他们为祸一方,牵连士卒,清除异己,滥杀无辜!”
“当今之天下百姓,当今之国力虚实,比起高祖烈祖之时如何?!”
“文帝明帝,皆有大恩与司马家,司马师却废立有恩之君的儿子,欺辱年幼的君王,趁机把持庙堂,本身毫无建树,为人不见品德!”
“就这样的小人,也配称有德之人?也敢称天命吗?!”
华表不断的后退,不敢反驳,大概是因为惊惧,却是摔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毌丘俭,眼里满是绝望,看到毌丘俭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更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毌丘俭却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华表惊愕的看着面前的毌丘俭,“将军您不杀我吗?”
毌丘俭皱着眉头,很是诧异的问道:“你也是清白家世,华公天下敬仰,为何要跟随司马师这样的人呢?”
华表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君才德具备,司马师视而不见,今日又派你来做这样的事情,方才那些话,都是司马师所教的吧?他分明就是想激怒我,逼我杀了阁下,用阁下的性命来作为讨伐我的理由而已!”
听到毌丘俭的话,华表又惊又怒。
毌丘俭这才请他再次坐了下来,脸色也变得和善了起来。
“您勿要认为,司马师必胜无疑,他联系五路大军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他当真以为这五路大军都是铁了心的跟随他吗?”
“天下贤人,早已对他的行为不满!”
“司马师本人,重病缠身,命不久矣,他麾下的将领,都是些酒囊饭袋,中军很久都没有经历战事,而淮南军多次与东吴作战,司马师岂能是我的对手呢?”
华表迟疑的看着他。
毌丘俭拉住了他的手,“本来想留下您来为我出谋划策,只是,司马师这个人狡诈,让您出使,肯定是不许您的家人外出了,我不愿意谋害您的家人,所以,我要放您回去。”
“不过,华君啊,司马家既然对您有了杀心,无论我胜负,只怕您都要被他暗害。”
“您为什么不弃暗投明,与我一同来消灭司马家呢?”
“我虽不才,却也熟知经典,绝非是司马师那样的歹人,况且司马师一死,司马昭不成大器,他是守不住这基业的,朝中诸公,何以要跟与他陪葬呢?”
“若是诸公能助我,我可以发誓,事成之后,定然报答!”
“我为人言而有信,绝非是司马家那样的无信鼠辈!!”
华表看着面前的毌丘俭,心里无比的纠结。
第171章 大将军已经很收敛了
洛阳,大将军府。
司马孚坐在了侄儿的身边,正悄悄打量着他。
司马师的脸上,简直没有半点血色。
那皮肤无比的苍白,白的有些吓人。
他的呼吸也并不平稳,每一次呼吸,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费劲。
他浑身仿佛就只剩下了骨头,就连放在案上的手,看起来都像是枯朽的树枝,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
此刻,司马孚的内心,格外的复杂。
尽管司马孚也不讨厌这个犹子,可是听闻司马师病重的时候,司马孚还是会有浑身一轻的感觉。
或许连司马昭都会如此。
可同样的,司马孚又不由得担心起了往后。
司马师还很健康的时候,司马孚从不担心往后的事情,无论是宗族的命运,还是自己的安危。
可是对司马昭,他就没那么放心了。
司马昭的为人,司马孚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看起来比司马师更温顺,实际上,那只是他所呈现出来的外在而已,伪装终究是伪装,不是真的。
他比他兄长要暴躁的多,也谨慎的多。
司马孚知道,一旦司马师不在了,自己怕是要先被司马昭给忌惮上了。
虽是同族,可在皇位面前,连父子情都不是那么牢靠,何况只是仲父呢?
“仲父”
司马孚赶忙看向了司马师。
司马师问道:“郑袤当真没有什么异动?”
“当真没有宴会也没有什么问题,郑袤也不曾与人叙话,只是饮酒,后来他们各自离开,也不曾相聚。”
司马师因为郑袤的反应,判断郑袤那里有问题,就派人去盯着他。
结果发现不久之前陈骞曾拜见过他,又得知他要跟陈骞一同前往皇宫里赴宴。
司马师认为其中有大问题,于是就让郑冲跟司马孚也前往皇宫内,主要就是看看郑袤和陈骞还会跟什么人联络。
郑冲是去看他们的经典辩论是否存在隐患的,司马孚就是去查参与宴会的人与郑袤有没有联系的。
郑冲已经给司马师上了书,里头详细的讲明了经典辩论的诸多事宜。
郑冲并没有表达自己的立场,只是如实的告知了诸多经过,以及自己所注意到的地方。
他就是让司马师自己来判断。
而司马孚这里,也是带来了同样的消息,并没有什么问题。
司马师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可以派人去他们府邸,看住这两个人。”
司马孚大惊失色。
“子元为何要抓他们?”
“他们也不曾犯下什么过错,难道只是因为两人有来往,就要将他们抓起来吗?”
“如今大敌当前,这么做定然会生乱!”
司马师认真的说道:“不是要直接捉拿他们,只是派人去他们的府邸,吩咐他们做些修整礼仪之类的事情,让他们短期内不要外出。”
“就如仲父所说的,如今大敌当前,朝中绝对不能生乱。”
司马孚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马师,他此刻都觉得司马师是不是因为重病而昏了头。
以自家的权势,如今想要抓哪个大臣,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可是,你好歹得师出有名啊,无缘无故的将御史中丞和光禄勋兼宗正软禁起来,群臣又不是傻子!
他们俩也不是什么善类。
“大将军请慎思!”
“那陈骞乃是已故司徒公之子,朝中不少大臣都受过他父亲的恩惠,本身又很有名望,好友众多。”
“他的兄长陈本,更是担任镇北将军,手持大军!”
“当今四征四镇,除却征西征北,还有谁能完全信任呢?”
“若是将他们家逼到毌丘俭那边,会坏大事!”
“郑袤就更是如此了,他家世不凡,被华太尉抚养长大,被王司徒所举荐,他名望更大,所举荐的人更多,其中荆州刺史王基也是被他所举荐的”
“那王基是讨伐毌丘俭的利器,岂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