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不南渡 第115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高光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父亲,我愿意前往淮南。”

  “不过,大将军会同意吗?”

  “呵呵,我乃当朝司徒,提拔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老匹夫!!一群反贼!!奸贼!!”

  “我誓杀汝!!”

  坐在书房内,司马昭再次暴走。

  高柔那赤裸裸的威胁,让司马昭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只能以这种愤怒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司马昭从未想过治理天下会是如此的困难,在兄长面前犹如绵羊的高柔,居然敢正面威胁自己,这老贼还想要投奔毌丘俭不成吗?

  为什么自己一接手,各地就是叛乱不休,群臣群起而攻,自己就这般好欺负?!

  看着司马昭这般暴躁的模样,刚刚返回洛阳的杜预再次起身劝说。

  “将军,不必动怒,因为先前总之,将军此刻不能再逼迫司徒了。”

  杜预从来都不会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若是被逼急了,那就正面骂回去。

  司马昭当然明白,杜预想要说什么。

  钟会上次用高柔来平劝进的事情,联手司马昭将高柔坑惨了,当时司马昭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无奈。

  他在心里又忍不住骂起了钟会,都是这厮,自作主张!

  他却丝毫没想起当初自己是何等的开心。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当着杜预的面,司马昭也不想留下一个用完就骂的形象,将对钟会的不满藏在心里,很是无奈的询问道。

  杜预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将军既想要以三公之位来请毌丘俭入朝,倒也不是非要司徒的位置。”

  “不如以太尉为太傅,再以太尉之职请镇东大将军前来庙堂。”

  “毌丘俭善战,以太尉请之,也是名正言顺,若是毌丘俭不从,那就证明他有反意,到时候就可以号召天下人来攻打他。”

  司马昭眼前一亮,“也是,仲父是我自家人,可是,若是毌丘俭真的领了太尉的职”

  杜预摇着头,“大将军,官爵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大将军能号令天下,依靠的不是大将军的官爵,而是镇守在洛阳的中军。”

  “毌丘俭若是主动舍弃了淮南大军,就是名为大将军,也无其实。”

  “好!”

  “就按元凯所言!”

  司马昭心情顿时舒畅,他看着一旁的杜预,开心的说道:“元凯比起士季可是要强太多了!”

  “有你这样的贤人辅佐,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第119章 两大将军会面

  汝南郡,慎县。

  狂风夹杂着大雪,几乎要掩埋了这个世界。

  整个县城早已银装素裹,内外也看不到行人。

  这座县城是豫州通往扬州的重要门户,道路四通八达,平日里商贾们来往不绝,可此刻在风雪的肆虐下,道路上空荡荡的,连脚印都没有,那般的纯洁无暇。

  在县城向南五里,有座无名亭阁,这亭子很是简陋,是平日里邮卒落脚的地方。

  此刻,亭阁之外,有近百位全副武装的甲士,分别守在不同的位置上,手持强弩,披着厚厚的冬衣,谨慎的观察着四方。

  诸葛诞就坐在这亭阁之内,面前的火炉上放着酒。

  身边有奴仆持提炉,青烟缓缓飘起。

  诸葛诞的面前摆放了很多不同种类的酒盏,倒了些热酒,轻饮了一口,随即吟唱道:“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就在诸葛诞尽显名士风范的时候,忽然有将领冲了进来。

  “将军他们来了!”

  “慌什么?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呢?”

  诸葛诞训斥了一句,随即再次轻饮了一口酒,问道:“来了多少人?”

  “两人。”

  “嗯??”

  诸葛诞终于不淡定了,他狐疑的看向了一旁的将领,“两个人?”

  “确实如此,我们都看清楚了,来者两骑。”

  “那远处呢?会不会有伏兵?”

  “并未发现,是否要末将带着人去探查?”

  “不必!他毌丘俭都不怕,难道我会怕不成?”

  诸葛诞说完,再次拿起了手里的酒盏,只是那手有些颤抖,似乎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平静。

  诸葛诞并没有等候太久,片刻之后,就有两人匆匆走进了亭阁之内。

  一老一少,走在前头的正是毌丘俭。

  此刻,他脸颊被冻得通红,拍打着肩上的雪花,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诸葛诞的面前,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今年这雪,比以往都要大,实在是要命啊”

  毌丘俭抱怨着,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诸葛诞。

  “许久不见,将军风采依旧啊!”

  诸葛诞平静的回答道:“将军看起来倒是粗糙了许多。”

  这倒不是诸葛诞故意找茬,毌丘俭的皮肤变得有些粗糙,衣裳也算不得精美,尽管为人还是很儒雅,却远不如诸葛诞。

  毌丘俭笑着说道:“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比当年啊。”

  诸葛诞打量着毌丘俭身后的那個年轻人,这年轻人倒是很高,此刻冷漠的盯着前方,一言不发,手里拿着礼盒。

  “大将军好胆量,只带了一个骑士,就敢来我汝南之地。”

  毌丘俭摇着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有什么汝南之地,不都是大魏的土地吗?我作为大魏的臣子,怎么会不敢来呢?”

  诸葛诞一愣,他不愿意在言语上输给毌丘俭,便讽刺道:“汝南这雪白无暇的雪地,愣是被您踩出了两道污秽啊。”

  “我也纳闷,怎么这汝南就下了这般大雪?此处的道路实在是难走”

  “白雪皑皑,这般美景,不是很好吗?”

  “可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冻杀啊。”

  诸葛诞再次说不出话来,眼里已经有了怒火。

  毌丘俭指着自己身后的年轻人,笑着说道:“我本是想独自前来的,只是给您备了礼,我一个人拿不动,这才让他跟随。”

  “将礼物送给将军!”

  毌丘俭挥了挥手,那年轻人这才将手里的礼盒放在了诸葛诞的面前。

  诸葛诞眼里的怒火顿时消失。

  在很多年之前,他跟毌丘俭还是很好的朋友,交情非常不错,就因为文钦的缘故,两人越走越远。

  诸葛诞长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敢前来呢。”

  “你是我的好友,若是连你这里都不敢来,那我还能去哪里呢?”

  “当初那么多的友人,现在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毌丘俭的眼里有些悲伤,“我已经很年迈了,我也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与你相见。”

  诸葛诞许久都没有言语。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

  “仲恭今日就只当是老友相聚,我们只饮酒作乐,就如当初那样,可好?”

  诸葛诞忽然开口说道。

  毌丘俭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诸葛诞随即开始令人倒酒,毌丘俭也不迟疑,直接与他对饮了起来,两人逐渐说起了当初的时日,当初的友人,仿佛抛下了一切,越说越是开心,态度愈发的亲近。

  就在此时,毌丘俭忽然开口说道:“公休,你的儿子如今在何处啊?”

  诸葛诞的笑容再次凝固。

  他的儿子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也代表着他与大将军的联盟。

  “不是说好,今日只饮酒吗?”

  “公休,我并非是你的酒友,我与伱相识多年,早已将你当作至交好友。”

  毌丘俭严肃的开了口。

  “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做什么。”

  “我不怪你,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自己所能选择的,你也有数万人要照顾,有些时候,你也是身不由己。”

  “若是作为镇东将军,我此刻很想劝你弃暗投明,与我共举大事,讨伐司马师。”

  “可是作为朋友,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参与这些事情。”

  毌丘俭诚恳的说道:“司马家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最清楚的,背信弃义,出卖友人,恬不知耻,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辱骂他们了,自三皇五帝以来,所有用来辱骂的话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了!”

  “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你又能得到什么样的保证呢?”

  “司马家一直都想对地方的将军们不利,如今对你拉拢,只是因为有我的缘故,若是我死了,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呢?”

  “就算他们不动你,百年之后,后人又该如何评价你呢?”

  “这次我就是死了,后人也定然不会对我不敬,他们会说,有忠臣毌丘俭,虽无能,却为王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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