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您好!您是李大夫吧?我是前门小酒馆的经理徐慧珍,这是我的女儿徐静平,还不到一岁,今天突然发高烧……”
看着齐肩头发的徐慧珍强忍着焦虑条理清晰的说着怀中女儿的情况,李源纳闷道:“前门?那你应该去看协和啊,怎么还绕一圈跑我这来了……婴幼儿急高烧的话,打一针退烧快些。”
徐慧珍闻言即使再冷静此刻也带上了哭腔,道:“去了,去的协和挂了急诊的号。可是我女儿做皮试,阿司匹林和地塞米松都过敏,医生让回家物理降温。可物理降温哪降的下去啊……”
李源闻言伸手摸了摸她怀中抱着的小孩额头后道:“您啊,也别急。您去过协和,那医生肯定认真查验听诊过了,人家能让您回家物理降温,就说明听诊没有肺炎,抽血也没有脑炎。
高烧本身不算是疾病,是一种症状,您别太担心。另外,您这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可不成。
本来就想降温,降温得散热,可您包的这么厚,是要出问题的……”
“哎呀!!平儿!平儿!!”
李源话音未落,徐慧珍怀中抱着的徐静平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口唇青紫,并吐着泡沫,头不住的往后仰,将她吓的失声惊叫。
李源忙接手过来,转身回到屋内,放在炕上,解开层层包裹,脱去了毛衣,并解开了孩子的领口,令其平卧,头偏向一侧。
徐慧珍身后的男人急着上前要将自己的手伸进孩子口中,李源挥手赶人:“让开让开!这高热惊厥最烦的就是乱往孩子口中塞东西,不嫌脏啊?”
男人有些懵,瓮声道:“我怕咬到平儿的舌头……”
李源回头看了眼,道:“不会的。都冷静一些,很常见的小儿高热惊厥,除了极少部分外,绝大多数都是良性的。记住,以后再见到这种,就像我这样处置,别往嘴里塞手或木棍,别掐人中,都没用,还会伤到孩子。也别喂药、喂水,堵了气管不是闹着玩儿的。
什么时候往医院送呢?如果五分钟还没好转,反复发作,那时候才说明病情严重,赶紧往医院跑。跑的时候还要注意,保持孩子的气道通顺,就是尽力将脖颈伸直,别歪着……你们看,这不就消解了?”
他一段话落地,婴孩已经恢复了平静,倒是徐慧珍哭的不行,她吓坏了。
男人感激的看着李源,道:“多谢您了,多谢您了。我叫蔡全无,是孩子的父亲。我们不懂这些,就吓坏了。”
后面又站出一位年轻女士来,是个……勇士。
在这个年代敢穿丝绸旗袍烫着大波浪站出来的,都是勇士。
她一双眼睛打进门起就没离开过李源,这会儿见孩子好多了,才上前笑道:“怎么样?我就跟他们两口子说,这边有个人品好、又孝顺、又有才华,生的还好的年轻大夫,医术高绝!他们开始还不信,这会儿信了吧?”
旁边秦淮茹见了,一时间心里有些暗恼:这不要脸的浪蹄子也不知哪来的,一点都不知道避讳,看源子的眼神简直想要吃人!呸!不害臊!
徐慧珍也不一般,很快收拾好心情,问李源道:“大夫,这孩子烧一直不退,会不会再……再像刚才那样?”
李源道:“虽然可能性不高,但也有一些可能……算了,我扎两针,再推拿一下,让她尽快退烧吧,免得你们太过担忧。其实啊,适度发烧,对孩子是有好处的。”
快拉倒吧,徐慧珍双手合十拜道:“我谢谢您了李大夫,求您帮忙扎两针,推拿一下吧。平儿再来一次,我都要撑不住了。”
李源微笑点头,对门口方向正盯着蔡全无傻看的阎埠贵道:“三大爷……”
一声没反应,又叫一声道:“三大爷!”
阎埠贵陡然惊醒,忙道:“什么事儿啊,源子?”
李源道:“劳您把门儿关一下,针灸吹不得风。”
阎埠贵晕晕乎乎的应下后,出去关上了门,随即就后悔了,往自己脸上“啪”了下,然后用力摇了摇头,一咬牙,往傻柱屋走去……
见鬼了!
刚天黑没看清,跟来的那个男人,不就是傻柱他爸何大清……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
屋内,李源拿出银针,依次在小儿人中、合谷、太冲、大椎等穴行针,并针刺手十二井穴,滴出了几滴血液。
也不过五六分钟的样子,收针后开始推拿。
他一边做,一边对徐慧珍和蔡全无讲解道:“这种推拿手法您二位可以学习,以后孩子再发烧,先试一试,不必急着往医院跑了。第一式,叫清天河水。位置在前臂正中,从手腕到时横纹,推拿。推的时候切记,从手腕往肘横纹这个方向推。
第二个呢,叫退六腑,也在前臂,在前臂小指这一侧,从手腕到肘横纹。但推的时候,是从肘往手这个方向推。可以沾点水推,更利于降温。第三就是推脊柱……”
他做的认真,说的更是条理清晰,不疾不徐。
别说屋里的女人觉得赏心悦目,连蔡全无都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他是读过私塾的,记得一句话形容古代君子:
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他以前觉得世上没这种人,现在看着李源,才知道这世上真有这种男人。
瞧瞧陈雪茹那双眼,恨不能把人吞了,就知道这人有多出挑了。
十来分钟后,李源收手,手背在婴孩头上一摸,微笑道:“退烧了。”
徐慧珍闻言,忙上前用额头贴了贴,抬起身来惊喜叫道:“哎呀,真退烧了!李大夫,真是谢谢您了!”
李源摆手道:“徐大姐,不必客气。我是医生,救治病人是我的职责所在。另外我再叮嘱一句,眼下入了秋,尽量保证婴孩所处的环境气温温差不要起伏太大。要注意保暖,但也别穿的太多。发烧后可以用温水擦浴,别用酒精。因为小儿体弱,经不起酒精入体。
好了就这样吧,我不多留诸位了。”
徐慧珍哪里肯,她也是体面人,忙招呼蔡全无道:“老蔡,快给诊金!”
李源摆手微笑道:“徐大姐,不是我清高,但确实不必了,没费力气。”
不用药的话,正常诊金也就三五毛钱,没必要。
这家人的事上辈子刷剧刷了好几遍,他比较喜欢,两口子为人都比较厚道,值得结交。
徐慧珍却不肯,认真道:“李大夫,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凡事认死理儿。我这大半夜的打扰您休息,您还一边治病一边教我们下回怎么做,这么好的医生,我们要拍拍屁股就走了,那以后还怎么做人啊?这不是我徐慧珍的人品!”
眼见蔡全无拿出一张大黑十来,李源好笑道:“蔡大哥,我这是诊所,不是黑店。您就是带孩子去住院,也花不了这么多。”
蔡全无认真道:“李大夫,您的诊金或许没那么贵,可您教的知识,却远比这点钱珍贵,您就收下吧。”
李源微笑道:“知者减半,省者全无。蔡大哥名字好,人品也好。只是这钱确实不必了,就当交个朋友……这样吧,改天我去前门逛街的时候,到您家小酒馆走一趟,您请我喝顿小酒就好。
我这里确实不是以赚钱为目的的诊所,就是为了帮衬帮衬街坊四邻,顺便多积累些经验。您一给钱,我收下了,难免会生出贪心来。说不定将来会对其他人也收费,急诊少了十块不干。这样穷苦人家愈发看不起病了,那您这好心就办了坏事了。”
“这……”
蔡全无为难了,陈雪茹的眼睛却愈发发亮,她高声笑道:“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李大夫是位大好人,还是位真正的文化人!怎么样,怎么样?老蔡在前门晃荡了多少年了,见天被人取笑他那破名儿。再看看李大夫,才一见面就道破了老蔡名字的由来。我就说……李大夫,您今年多大啊?好像还没结婚吧?”
徐慧珍听不下去了,责怪道:“雪茹,你干什么呀你?”然后转头对李源歉意笑道:“您是高人,肯定不会介意……”
李源都笑了,道:“您善于卖酒,有人夸您是高人吗?我想没有吧。我也一样,就是擅长治病的老百姓,还是普通人。您再这样捧,我都不自在了。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该有的贪痴嗔我也有,没必要往高处捧。所以这钱啊,就不收了。”
这是他未来十多年自保的护体金身!
诊金才几个钱,看一万个病人,都没有几粒万艾可赚的多……
当然,其他人不知道这些,徐慧珍、蔡全无两口子对他的好感就更深了,高兴道:“得嘞!李大夫……不,李兄弟!那话可说好了,改明儿您要是得闲了,可一定来我家酒馆儿坐坐,我和老蔡请您吃饭,喝酒!”
一直被陈雪茹瞟来瞟去的秦淮茹见她又看了过来,呵呵一笑,道:“我是源子的邻居,也是老乡,寻他来看病的,我家就在隔壁,婆婆、男人都在呢。不过源子明儿就要结婚了,喜欢他的人太多,您恐怕是……”
陈雪茹闻言,眼中明显浮现浓浓的失望神色。
她也是不计小节的人,挨着炕就坐下去了,生着闷气。
不过手撑的地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的抬手看了眼,有些湿,再抬手一闻……眼神那叫一个精彩!!
……
第64章 外宅
“源子,源子?”
正当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手脚冰凉不知所措时,外面突然传来傻柱叫门声。
李源前去打开后,就见阎埠贵带着衣衫不整头发草乱的傻柱站门口,却没看李源,而是一个劲儿往里瞅。
阎埠贵激动道:“傻柱,看到了没有?那男人,和你爹长的是一模一样啊!”
傻柱也是呆呆的看着蔡全无,一时说不出话来。
蔡全无没搭理外面的热闹,很细心的给孩子穿好衣裳后抱在怀里,然后准备走人。
傻柱拦在跟前,声音嘶哑道:“您……认识何大清么?”
蔡全无摇头:“不认识。”
李源在边儿上笑道:“柱子哥,再往上一辈儿问,蔡大哥铁定不是你大哥。”
傻柱一时没明白,但还是又问道:“那您,认识何远明吗?”
蔡全无凝眼看着傻柱,道:“那是我爹。”
傻柱眼泪都快冒出来了,道:“那是我爷爷,我爹还小的时候,跟寡妇跑了。”
四合院听到动静起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东旭都调侃道:“傻柱,你家这家风可以啊。一辈儿传一辈儿的跟寡妇跑?”
李源喝道:“东旭,说话前过过脑子。长辈的事轮得到你说嘴吗?一大爷,咱们院儿还有没有规矩,可以拿人爷爷辈儿说嘴么?”
易中海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眼神凌厉的瞪了贾东旭一眼呵斥了声闭嘴后,缓缓道:“柱子,此事先不急,恐怕还得去保定,问问你爹才行。”
好端端的,冒出来个这……
傻柱刚才徐徐平复下来的心情,一听这话,又一下炸毛道:“谁爹啊?谁叫爹谁认,反正我不认。”
说罢,转身就走。
李源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易中海一眼,这厮一旦牵扯到养老的问题,那真是坏的没底线。
明知道一牵扯到何大清,傻柱就会急眼,偏在这个时候说。
傻柱连爹都不认,更别说跟何大清酷似的一个同爷不同奶的叔了。
可不就只剩一大爷这么个长辈了?
阎埠贵想看热闹,急着拉傻柱,道:“傻柱,傻柱,这估计是你亲叔啊!”
“他是你亲大爷!”
外面传回傻柱的声音,阎埠贵快气疯了。
易中海瞪了他一眼,阴沉着脸赶着各家回屋睡觉。
徐慧珍则盯着阎埠贵看了会儿,笑道:“你们看这位,和片儿爷长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阎埠贵心里发慌:“什么片儿爷?”
陈雪茹缓过劲儿来,如盯一条落网之鱼般又盯了李源一眼,然后笑着对阎埠贵道:“叫邱广谱,和您啊,长的一模一样。欸,这位同志,该不会您爹也……”
阎埠贵都懵了,缓缓道:“我爹当年被抓了壮丁,去了东北,就再没回来过……”
陈雪茹高兴的一拍手叫道:“这不巧了吗?片儿爷老家就是东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