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都知道要发展,就算是那些坏人,其实也希望能发展起来,可真正干的时候才知道,发展之难,难过登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看着目光焦虑的妻子,李源笑了笑,开始给她推拿按摩,温声道:“我呢,是真不懂这些发展大计。但我想,在外人面前,你一定是慷慨激昂,信心满满的。跟我说这些,估计也不是寻我拿主意,就是撒撒娇。我要是劝你撂挑子不干了,你肯定不答应。所以啊,我就不说那些了。伺候好我的心尖尖儿,比什么都强。
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出把力的,只管说。我对钱没什么兴趣,在我心里,万贯家财带来的幸福,不如你眉间的一抹微笑。”
秦大雪哈哈一笑,抱紧丈夫,轻抚他的眉毛,道:“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就是发发牢骚,这些话谁也不能说,只能跟你埋怨两句,说出来就轻松了。至于你那边就算了,这个口子可不敢开,不然那才叫后患无穷。就这,已经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
还来不来了?不来就去接娃,回家。晚上还要去盛海,那边有个会要开。”
李源还能说什么,人家都这样问了,埋头苦干吧,摆明了人家还没够呢……
唉,男人难啊。
……
重新回到花厅时,小八正在和曹奶奶一起画画,小九则是宋芸的女儿赵美惠陪着跳舞。
宋芸弄了一堆吃的,别人不吃,只好自己在吃……
看到李源、秦大雪到来,估计有些不好意思,还告状呢:“你们家两个孩子可真行,居然不爱吃零食,一人就尝了两口就不吃了,我白找来这么多好吃的了。是不是家里好吃的吃多了,不喜欢这些?”
李源呵呵道:“家里规矩不能多吃,吃多了就不好好吃饭了。”
秦大雪给曹老炫耀离婚证:“也挺好看的!”
曹老看都不看,叮嘱道:“盛海的这场会很重要,港岛工商总会去盛海考察投资,尺度怎么把握,你心里要有数。不能松,但也不能太严。古老那边的想法,你是了解的,要尽快引进投资。”
秦大雪点头道:“您老放心,我没问题的。真要难办,我就打电话回来,把他和我大儿子叫去帮我撑场子。”
李源问道:“这次过来谁领的头?”
秦大雪道:“包船王。”
李源笑道:“那是老熟人了,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秦大雪摇头笑道:“不用!刚离婚呢,请跟我保持距离!”
李源想了想道:“那你就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在四九城杀了头猪,请他来吃杀猪菜。”
曹老在一旁笑,秦大雪不理他,对曹老道:“我把孩子送回去就出发了,估计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冷空气要来了,您注意增添衣服呢。芸姐做的新衣服,您也别嫌丑,将就着穿吧,旧衣服不保暖。”
宋芸气的嗷嗷叫。
另一边,李源也正在和赵美惠聊天,感慨道:“你小时候学舞蹈的钱都是自己做家务赚来的啊?那你和我一样,也算是白手起家了。”
赵美惠觉得“白手起家”四个字,瞬间击中了她的灵魂,觉得说的太透彻了,连连点头道:“对!李叔叔,我就是白手起家,全靠自己!”
宋芸没好气道:“逗孩子玩儿,有意思么?”
李源笑眯眯道:“芸姐,你们家小军呢?”
宋芸一下心虚起来,道:“你找他干什么?”
李源气愤道:“当初我在南锣鼓巷的诨号就是城东及时雨,南锣呼保义!没想到啊,他居然抢我的名头?我想找他比划比划,看谁到底才是真正的及时雨!”
宋芸都绷不住抱着曹老的胳膊笑了起来,道:“你这人真没溜,还给你还给你,还你还不行么!”
……
等李源一家子走后,宋芸还在告状:“这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喜欢胡闹欺负人!”
曹老倒是宽容,笑道:“男孩子,就应该什么时候都有一颗少年心。”
宋芸道:“曹妈妈,丞相就很稳重呀,我们家君勋长的没他好看,可比他稳重多了。”
曹老只当没听到后一句,微笑道:“丞相一样也有淘气浪漫的时候,十五岁就拜在津门拳师韩慕侠的名下,学习形意拳。后来在南开剧社,又练就一手化妆术,非常高明。当年在盛海,那人叛变后供出来丞相的地址,丞相就是凭借一手精妙的化妆术,化妆成妙龄少女,才从敌人面前大摇大摆的离开的。”
宋芸瞠目结舌道:“真的呀?”
曹老笑了笑,目光眺望窗外的海棠树,似又见到了海棠盛开时那道赏花的人影,轻声道:“当然是真的。所以这个小李啊,和丞相还真有几分像,脑子灵活着呢。对了,丞相还写过一篇武侠小说,叫《巾帼英雄》,笔名叫飞飞。可惜正逢袁世凯为了称帝,闹出二十一条这样丧心病狂的丑闻,丞相就走上了他革掵一生的道路。你知道,小李也写过小说么?”
宋芸眼睛都瞪圆了,一旁赵美惠都不可思议道:“奶奶,李……叔叔还写过小说?”
将文章付以铅字,这年月还是非常神圣的事。
曹老呵呵一笑,国家真想查一个人,其实也没那么难,当然,肯定还有很多事没查出来,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解释不通的事了……
老太太笑道:“你肯定还看过他的小说改编的电影。”
“哇!!”
宋芸母女俩更惊讶了,宋芸追问道:“曹妈妈,到底是哪本小说啊,没听说过啊。”
曹老笑道:“小兵张嘎。”
赵美惠反应快些,惊讶道:“他就是火红年代?”
……
秦家庄。
李家老宅东侧,又修了九大间青砖抱皮的新房。
在风水学上来说,单数为阳,双数为阴,起家宅没有盖双数的。
除此之外,除了老宅不变外,其余七兄弟家里全部翻新扩建,不然根本住不下……
虽然在港岛孩子的眼中,依旧朴素的过分,但是在当下的十里八乡,这已经是一等一的豪宅了。
青砖红瓦,窗明几净。
夯土套起的院墙里,有猪圈,还有牛棚羊圈。
也就是改革开放,有钱不算罪过了,不然往前倒几年,老李家一家老小都不用关别的地儿了,家里的牛棚下面刚好住人。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老李家还活着的家畜们无动于衷。
而秦家庄的村民们对此也都已经麻了,因为这已经不是头一天了。
自从李家第三辈儿的老大李坤带着老婆和仨孩子回来起,老李家就开始不严肃了,时不时的蹦个炮仗。
然后后面十来个弟兄陆续拖家带口的回来,几十个孩子都是最调皮的时候,半夜起来撒尿都能偷偷溜出来,跑外面来一发再回去睡。
挨打都没关系,过了瘾再说。
秦家庄的人还没法上门讨说法,实在没法招惹啊……
而且因为今年董老一句“要成千上万的提拔年轻干部”,并且,对组织内三种人的大规模梳理,别说像李家这样有文化、有学历、有成绩、有资历的年轻干部,就连没什么管理经验的老师都开始大规模被借调到组织内做事。
而李家这十来个,除了李场、李域外已经全部被调到地方上履新去了。
比之前预想的要早了一些……
之所以这一次能全部回家过年不怕忌讳,是因为这种调动按当下来看,真还谈不上是好是坏。
现在不比几十年后,当下各地衙门都穷的只能靠农村而活,而农村已经穷的叮当响了,所以各地也真的是精穷。
而石油部门,托世界石油危机的福正大力创汇,那待遇好的真是……提前二十年奔小康,一点不夸张!
并且留在石油部门里,做着熟悉的工作,出成绩也容易,级别升起来也不难。
现在企业的级别和衙门是共通的。
李家那么多兄弟在系统内相互扶持,多痛快啊。
现在被抽调出去,天南海北的散落开来,助力一下就断了。
而且,面临的挑战也更多,用艰难来形容丝毫不为过,真不好干。
当然了,干好了,也是前途无量……
不管怎么说,老百姓对衙内们的包容性要强的多,一堆县太爷的孩子,算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老李家从没像今天这样,鞭炮放的如此密集,大白天窜天猴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上发射。
大半个秦家庄的人都走出门,站在路口远远的来看热闹。
“回来了!”
“回来了!!”
眼看着一长队马车回来,黑压压一群半大小子们欢天喜地的蹦啊跳啊叫啊。
这些,已经是李家第四代了。
李源的大侄子老大李坤就比李源小五岁,今年都三十七了,他结婚晚一些,儿子也十二了。
剩下的结婚不比李坤晚多少,一水的男孩子,六岁到十岁,可不都是最淘气的时候。
一家的热闹动静,横压一村……
娄晓娥她们都有些眼晕,好在李池从马车上下来,让他们让出路来,里面大人们也迎了出来,李桂和没去车站的三个兄长,还有二嫂子、三嫂子她们几个嫂子,另外就是除了李垣外的第三代。
娄晓娥扶着李母下车后,看到李桂后又哽咽起来,叫了声:“爸,我们回来了。”
李桂都红了眼,道:“晓娥,走了快二十年了吧?一个人在外面还带着孩子,不容易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娄晓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二嫂子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娥子,还认得我不?”
看着也苍老成老太太的二嫂子,娄晓娥连连点头,泪如雨下道:“二嫂子,您还好吧?”
“好!好!”
二嫂子也落下泪来,又招呼十九李墦过来道:“没有你八婶,就没有你们这几个,磕头吧。”
李墦二话不说就跪下了,李坤抹了把眼睛道:“别说他们几个,我们这些还不一样啊?”
说着,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就要在雪地大路上跪下去。
治国忙给李幸使了个眼神,李幸两步上前,把李坤给架着转了个方向,笑道:“大哥,跪错了!爷爷、奶奶在这边呢,他们才是咱们家最大的恩人,没他们二老,就没咱们这些小辈。咱们给爷爷奶奶磕头!”又回头叫了声:“小思、富贵、吉祥、如意、治国、小七。”
说完带头对着李桂、李母跪下磕头。
新来的这一大家子,连曹永珊、何萍诗、赵雅芷都跟着一起跪下了。
气氛一下庄重起来,这黑压压的一片,连第四辈也不闹腾了,在外围跟着跪下了。
“爷爷、奶奶,您二老辛苦了!”
“太爷爷、太奶奶,您二老辛苦了!”
本来有些不整齐的声音,在“二老辛苦了”时整齐起来,声震秦家庄!
秦家庄的老人也不少,看到这一幕,眼中何止羡慕。
再回头看看自家……唉,算了,还是别看了,歪瓜裂枣,土鸡瓦狗……
而李桂、李母两个老人看着这群孩子啊,又怎能不老泪纵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