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等取得赵叶红的谅解后,傻柱才又对李源道:“哎哟,兄弟,她那张嘴您又不是不知道……”
李源撇清干系:“这我真不熟。”上下两张都不熟。
傻柱哭笑不得道:“得,不熟就不熟。您啊,甭和她一边儿见识就成。快给你大侄子看看吧,哎哟,可熬死人了。”
李源瞥了眼赵金月,见她这会儿倒是乖觉,没再言语,心里又有些好笑,这娘们儿要是再读点书,换个环境,就凭她这份能屈能伸能打配合的性子,说不定真能干成一番大事。
拿起何旦的手腕,听了五分钟后,他沉吟稍许,同赵叶红道:“水寒射肺?右寸脉象为浮大滑数,病脉就藏于此。”
赵叶红闻言皱眉,道:“水寒射肺多咳痰清稀,喘息胸满,甚至喘息不得平卧。可这孩子,是干咳无痰啊。”
李源笑道:“您看他,只要一咳嗽,就流眼泪。可是孩子除了咳嗽外,没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所有开始还哭两声,后来就不怎么哭了。落在大人眼里,就成了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其实人家没想哭,单纯是流点眼泪而已。”
傻柱、赵金月听的云里雾里,赵叶红却一下反应过来,道:“肺有郁热,风寒束肺,寒热郁遏,肺中的痰饮就无法出来了,反而旁出作眼泪出来……原来如此。那就开小青龙汤?”
李源点头笑道:“对,治疗水寒射肺方剂就是小青龙汤。加生石膏和桑白皮,一以清肺胃之火,一以泻肺中郁热之水。再加厚朴,杏仁。厚朴能降脾胃之气,此气一降,肺气也随之而降,气降则痰消。杏仁开降肺气最速,肺主一身之气,肺气一降则诸气莫不随之而降。”
赵叶红笑道:“再加紫菀、款冬花,这二者是止咳化痰的要药,相须为佐,以求速效。”
李源笑道:“正是如此!”
师徒间能有如此默契,也是一种享受。
“兄弟,晚上回四合院不?喝两杯啊。”
开好方子准备去拿药了,傻柱赖着不走说道。
李源微笑道:“过两天吧,今儿得回家一趟,过年都没回去。”
傻柱高兴道:“得嘞!那我可在院里等着了,回见!”
等傻柱、赵金月走后,赵叶红瞪眼道:“你跑哪去了?你家里都快急坏了,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李源压低声音小声道:“师父,别骂了,我去港岛,见我儿子去了。”
赵叶红脸色一僵,眼中的恼火渐渐转为心疼,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内地到港岛,指定是偷渡过去的,九死一生啊。
看出赵叶红的心疼,李源低声笑道:“没事,见着两个儿子了,心里也踏实了。”
赵叶红闻言,脸色简直惊恐,两……两个儿子?
自家徒弟的帽子,该不会绿了吧?!
李源看自家师父表情就知道误会了,笑道:“离开的时候就怀上了,今年都四岁了。而且娄家离开也的确有苦衷,我不怨恨他们,反正这次回来的时候,娥子又怀上了,还有她姐姐娄秀。”
赵叶红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顿了顿表情才精彩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源。
她也是瞎了心了,刚才居然还心疼这个孽徒?!
眼见赵叶红银针都拿上手了,李源忙嘿嘿解释道:“师父,港岛那边还是大清律呢,能娶二房。秀姐在家里帮忙看了快十年孩子了,家里已经习惯有她了。她自己又没有外嫁的意思,娥子就和我商量,干脆一起娶了算了。”
赵叶红叹息一声,道:“那你还要过去?”
李源点头道:“在京城待一个礼拜就走。师父,我在外面写了一部《赤脚医生手册》,上面都是一些最基础的疾病和治疗手段,以及一些中草药知识的普及。用这个,可以快速培养出一大批乡村赤脚医生。谈不上医术高低,只要能看基础的疾病,学会简单的急救知识,那么能救的人,就是数以千万计的。李怀德有了这样一份功劳在手,就更不会为难我了。”
正说着,孙达进来,看到李源后哈哈笑道:“好家伙,我就听说你回来了!你小子,跑哪野去了?”
李源也没瞒着,这世上如果还能有几个值得相信的人,赵叶红、孙达两口子一定是位列其中的。
他将事情大致说了遍后,孙达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但李源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淡淡的羡慕,哪个男人不想这种好事……
当然,活命重要,所以他只能义正言辞的批判了几句,直到赵叶红斥他“虚伪、闭嘴”。
不过孙达还是有些提议:“这份功劳可不小,刚开始还不显,越往后越不一样。李怀德要是有了这份功劳,你就不怕他一飞冲天,离开轧钢厂?再换个人来,你恐怕就没那么自在了。”
李源笑眯眯道:“所以我来找孙叔……孙叔,这样,您去找聂远超,这样这样说……让他,截胡!”
英明的人,已经开始为几年后找出路了。
李怀德这条船注定要翻,所以是时候布置些后手了。
聂远超就是其一。
也防备李怀德这厮真的凭此飞黄腾达,再换来一个新主任,那李源才把自己玩废了……
所以,他才会用这釜底抽薪之计……
……
第228章 忠烈满门
听李源说的那么周详,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赵叶红、孙达两口颇为无语的看着这个师门弟子。
这人性……还是那样啊。
李源振振有词道:“这其实也不算截胡,毕竟聂副厂长才是轧钢厂工人医院的直接分管领导。”
关键是以老聂的背景,该是他的,还真没人能抢的去。
孙达道:“你就为了按住李怀德?”
李源笑了笑,道:“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原因是,以聂副厂长的身份背景去推动此事,要远远快于李怀德他们。按正常流程走,没有半年估计连点回音都听不见。可要是聂副厂长去办,应该很快就能上达天听,说不定一两个月后就能大面积推广开来。农民太苦,农村早一天出现赤脚医生,就会有不知多少人受益。”
赵叶红高兴了,夸赞道:“男子汉,就要有这种胸怀。整天魑魅魍魉的斗心思,人也会变得小家子气。”
孙达道:“那行,那我现在就去找聂远超。不过……”他迟疑道:“原稿在李怀德那里……”
李源笑眯眯的从解放包里又拿出一叠稿纸来。
孙达都麻了。
等孙达走后,赵叶红又关心问道:“孩子在那边可还好?”
李源小声笑道:“我把老大带回来了,晚上一起去您家看您去。”
“……”
赵叶红先是激动了阵,随后就生气教训道:“简直胡闹!现在是什么世道?让人抓住了让孩子怎么活?这么大老远的距离,要吃多少苦?还不到十岁!”
李源温声笑道:“您放心,有我在,怎么可能让我儿子吃亏?吃点苦倒没什么,在港岛的条件太好了,生活环境又有些浮躁,报纸上充满了对内地的嘲笑和荒唐的抹黑。我带他走一趟,让他亲眼看看,祖国大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师父,建国来信了没有?”
赵叶红叹息一声道:“来了,叫苦连天。本来我还犹豫要不要找人把他调回来,现在看看,小汤圆不到十岁就能吃的苦,他有什么不能吃的?”
李源笑道:“再等一年吧,到七零年,我来想办法,在大庆弄个招工名额,把他送那去。四九城就算了,您和孙叔都是干部,这么早把建国接回来,群众会说闲话,再举报一波,建国回来两天估计还得回去,哈哈哈!”
赵叶红白他一眼,李源又想起一事来,忙道:“您可得给建国写信说清楚,我担心那小子自己觉得回城无望后,直接在当地结婚,那回头再折腾起来就麻烦了。”
赵叶红心里咯噔一下,道:“应该不会吧?建国,他还是个孩子。”
真要过几年,她小儿子抱个孙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乡下媳妇,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是看不起农村人,只是……确实连话都说不上。
但愿不会……
……
陕地,石川村。
天是铅灰色的,黄橙橙的地面,远沟近壑间还积留着斑驳的残雪。
凛冽的寒风从北面乌毛素大沙漠吹来,风中卷着细沙。
来这里当知青已经快一年了,孙建国却已经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四九城人,还是当地农民了。
身上穿着光板山羊皮袄,头上扎着白羊肚毛巾,站在光秃秃的土坡上,看着不远处黄的如同稀泥一般的无定河,了无生趣。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艹他大爷的,闹了半天,我是被充军发配了……”
“我为你备好钱粮的搭兜,我为你牵来灵性的牲口。”
“我为你打开吱呀的后门,我为你点亮漫天的星斗!”
一阵清脆甜美的秦腔划破阴霾的天空,传到孙建国耳朵里。
孙建国眼睛一亮,忙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只见一个身穿碎花布袄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孩子背着双手,一边唱一边走过来:
“我让你亲亲把嘴儿努起,我向你笑笑把泪儿流。”
“不嫌丢脸不害羞,叫声哥哥你带我走。”
“红枣儿,你怎么来了?”
孙建国高兴问道。
这是石川村生产队支书的女儿。
红枣儿笑道:“我爹叫你到家里去吃饭,上回你给我娘的药可灵了,她都不咳嗽了。”
孙建国摆手道:“不值当什么,不值当什么。”
话虽如此,人却红枣跟前走了几步。
红枣儿嘻嘻一笑,道:“建国哥,你又想家了么?”
孙建国被一声“建国哥”叫酥了半边身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想家?想什么家,这就是我的家啊!”
红枣儿笑弯了腰,道:“我听说,你跟大队赶车的老张头学了几句信天游?建国哥,你唱给我听听。”
孙建国一下不好意思了,道:“不好吧?”
红枣儿撒娇:“就要听!”
孙建国坏笑一声,道:“你自己要听的啊,嗯嗯……”清了清嗓子后,他开唱道:“正月里哟是新年,我给公公来拜年。手提一壶四两酒,我给公公磕一个。二月里龙抬头,公公拉着媳妇的手……”
“不许唱了!”
红枣面红耳赤,要去捂孙建国的嘴,一个没站稳,身子往一边倒去,孙建国忙拦腰去抱,没想到也失了平衡,两人一起跌倒在土沟壑里……
过了好一阵,两人才红着脸爬了上来,也不知在下面做了什么……
……
黑芝麻胡同,宋家。
“哟,这是谁啊?”
李源从轧钢厂出来,就拐到宋家,正巧遇到李雪梅带着孩子放学回家,看到李源到来高兴笑道。
李源笑眯眯道:“雪梅姐,给您拜个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