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火红年代的悠闲生活 第191章

作者:屋外风吹凉

  她还是中医科的主任。

  赵叶红倒是没有畏难心思,既然点到了她,她去就是。

  可李源却不放心这位姑奶奶,赵家原本也是中医世家,解放前赵叶红是地道的大家千金。

  别说做饭了,吃饭都由丫鬟端到跟前。

  平日里衣服也不怎么洗,除了钻研医术外,就是教儿女做功课。

  生活上的事,由孙达一手操办。

  对了,赵叶红还有洁癖……

  总之,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去外省出差。

  打李源五四年进城献方拜了这位老师后,不说钱财给了他多少已经记不得了,其他方方面面,赵叶红对他都不比对亲儿子差。

  更不要说还将赵家秘传的《甲乙针经》教给了他。

  将心比心,李源又怎么能让她去遭这份罪?

  他活的苟是苟了些,但不是没有担当。

  所以主动找了院长,请缨抢过了这个差事……

  赵叶红知道这事后,谈不上有多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个弟子疼爱儿子疼爱的厉害,这次出差至少要三个月,过年都回不来,心里不定多舍不得呢。

  倒是孙达高兴坏了,特意做了桌好菜,拉着李源大喝了场。

  然后又拿出了不少全国粮票给李源,还不许不收。

  对这个宠妻狂魔来说,多少粮票都不及自家老婆重要。

  十二月六号,李源坐上了平均时速高达五十公里的蒸汽火车,打穿越以来,头一回离开了京城地界……

  同行的还有三个男医生,倒没坐一起,和一群大烟枪们坐在靠近车厢连接处,正吞云吐雾呢。

  一直到八十年代,飞机上都不禁烟,更别说绿皮火车了……

  不过李源身边这个年轻妇人,吐的倒是快活不成了。

  苦胆水都快吐尽了。

  本来李源不愿多事,这年月,除了公差外,私人能坐火车外出的,都是有来头的。

  可身为医生,见人痛苦成这样,也不落忍。

  等火车钻出山洞后,李源对身边女人道:“同志,我是前往大庆支援的医生。教您一个小方法,您试试能不能止吐。”

  女人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李源伸出左手,给她比划了下手腕部的横纹,道:“正坐仰长,离手腕第一横纹上两寸,两条筋之间的凹陷处,这是内关穴。合并食指、中指,两指按揉内关穴一百至两百次,可缓解晕车、呕吐、心痛等症。您试试?”

  这个法子,对晕车、孕吐的人都有一定效果。

  女人闻言,看着李源俊秀的脸,觉得他是好人,就按他教的法子,缓缓按了起来。

  大概五六分钟后,她的脸色稍稍有了些血色,也有了些气力,惊喜道:“真的我好多了!谢谢您了!”

  对面坐着的一对面色十分严肃板正的夫妇,这会儿也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李源。

  他们本来很警惕,李源的好看在他们看来不算是好事。

  但他们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有真本事的。

  李源微笑道:“不用客气。本以为您吐完就好了,没想到晕的这么严重。早知道,应该早些说的。”

  女人摆手道:“不是的,我们素不相识,您能主动相助,已经非常有仁心了。您好,我叫高卫红,去哈市探亲,我父亲在哈工大教书。”

  这年月,哈工大是比清北更牛的大学了,看看那些子弟的选择就知道了……

  李源也自我介绍了下,道:“我叫李源,是红星轧钢厂工人医院的医生。”

  高卫红笑道:“那您的医术一定很高明……”

  一直没说话的对面中年男子严肃道:“你是中医还是西医?”

  李源见他这么不客气,一身官味儿,可级别高的这会儿都在卧铺车厢躺着呢,所以也没惯着,道:“中医如何,西医又如何?这位同志,您年纪虽然大了,思想可不能落后。都是为人民服务,怎么还要分个彼此?伟人都号召西医像中医学习,您可不能带有偏见目光。”

  中年男子一滞,目光深沉道:“这么说来,你是中医了?我倒没什么偏见,中医是靠经验治病,你这小同志才多大,能有多少经验,就被派去支援大庆会战?这不是胡闹台吗?哪个单位的,敢这么糊弄部里传达下去的意见?”

  李源诧异道:“谁说我是中医了?搞错了吧您?我是在燕京第二医学院学习的。不过我追随伟人的号召,也去学习了些中医,虽然只学到了些皮毛,但还是感觉到了传统医学的博大精深。”

  中年男子:“……”

  这小子,不大像是好人呐……

  高卫红面色依旧苍白,她笑道:“陈叔叔,这位同志年纪还小,您别吓着他了。要不您和张姨还是去卧铺车厢坐吧。”

  中年妇女无奈道:“你去不去?你要去我们就去。”

  高卫红摇头道:“父亲不允许我搞特殊,这次如果去了干部车厢,挨批评是小事,下次就不允许来了。”

  中年男女都摇头苦笑起来。

  正这时,听到列车乘务员大声道:“有没有医生同志?有没有医生同志?七号车厢有人发急症昏倒了,请医生同志速速到七号车厢!”

  听闻此言,李源倒还好,因为他知道这趟火车别的不多,就医生多。

  高卫红和那两个中年男女却是面色骤变,张姨紧张道:“不会是朵朵吧?”

  姓陈的中年男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道:“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高卫红起身就要往卧铺车厢去,临走时看向李源。

  不过没等她开口,李源就笑道:“请放心,这趟列车是为了支援大庆会战召集的各大医院的医生精锐,除了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的,干些跑腿儿的活外,其他人都是名医,不会有事的。”

  高卫红闻言面色和缓,又深深看了李源一眼,这是要保持距离……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和那一对中年男女离开了,并且,一直到终点站,都没再回来。

  李源面色淡然的坐在那,看着车窗外白茫茫一片大地。

  四九城也已经下雪了,但并不大,很快就化了。

  但过了山海关后,越往北雪就越大。

  到了黑省地界,窗户几乎上只有中间一块能化开,其他部分都冻上了冰花。

  零下三十多度的天……

  “小李,很不错。关键时候就可以看出到底哪个徒弟顶事,平时师父长师父短的叫,要紧时候一个比一个躲的远。”

  一个一身烟味儿的秃头男子,身上带着浓浓的怨念,与其说夸赞李源,倒不如说是在发泄一肚子的怨气。

  李源认得此人,是内科的副主任医师郑胜利。

  轧钢厂医院统共出了四个人,除了李源外,还有两个内科,两个外科。

  李源就比较厉害了,除了代表中医科外,还代表了妇产科。

  要不是请动了产科主任包向琴帮忙说话,院长也不可能让一个小年轻去顶替赵叶红参加这么严肃的大会战,稍出差池,那可是政治上的问题。

  李源笑了笑,没接这茬,问郑胜利道:“看报纸上说,大庆会战住的都是挖出来的地沟?郑主任,我们去了不会也住地沟吧?”

  郑胜利呵呵笑道:“还是年轻……报纸上写的,是刚开始去的那四万多人,太仓促了,没法子,只能先挖地沟对付对付。这都两年多了,要是还住地沟,那还不成笑话了?当然,居住条件肯定没法和四九城比。哎哟,苦差事啊。天寒地冻的冷死人不说,大庆的水更没法提。”

  李源奇道:“不是说百湖之城么?报纸上都刊登照片了,陈家大院泡的风景那么美……”

  郑胜利都羡慕了:“年轻真好,说啥信啥……大庆的地多是盐碱地,水都是盐碱水,放水壶里烧,水壶里厚厚一层碱不说,时间长了连壶盖都能烧毁了。知道为什么需要从四九城调医生吗?水土不服的人太多了,拉稀拉的一塌糊涂。我这次去,就是抱着掉半条命的心思去的。你师父命好啊,有你这么个徒弟……小李,说实话,后悔了没有?”

  李源摇头道:“怎么能后悔呢?听您这么一说,我庆幸是我来了。不然我师父这次可是要遭大罪了,她可受不住这些,年纪不小了。”

  看着李源这张真诚的脸,郑胜利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赵叶红至少比他年轻五岁呢,这都年纪不小了,那他呢?

  本想说些真相,吓唬吓唬这小子,让他生出悔意来,要难受大家一起难受不是?

  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这么孝顺师父,反倒让郑胜利烦恼更胜。

  也不跟李源坐着说话了,拿着搪瓷水杯走了。

  ……

  两天一夜后,火车在大庆站缓缓停下。

  李源随着队伍下了火车,嗅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感觉人都鲜活了过来。

  他们这趟车除了少数特殊乘客外,主要都是支援大庆会战的相关人员,所以一路上只下不上,除了加水加煤外,基本上不怎么停车。

  又因为冬天,车窗不能打开,车厢里抽烟的喝水的各种食物味道混杂在一起,堪称酸爽。

  得亏是他,换做有洁癖的赵叶红,非得崩溃了不可。

  东北的冷,和四九城的冷还不同。

  四九城虽然也冷,但至少呼吸进鼻腔的空气不会冻鼻腔黏膜。

  而在这里,感觉鼻毛都快被冻住了。

  站在火车站有个誓师小会,领导叭叭叭的叨叨了二十分钟,不少人眉毛都变白了。

  然后就按名单四散开来,当下会战指挥部设立在陈家大院,除此之外,还有群英村、奋勇村、登峰村、向阳村等共计二十八个作业单位。

  连家属在内,十几万人,分几个区。

  李源运气不错,被分到了陈家大院,就在萨尔图总指挥部,这里是大庆油田的核心地带,所以不用再急着赶路。

  他从下车开始,一直观察着这片土地上的风土民情,除了冷外,最明显的,就是人身上的气质不同。

  根本不用多看,一眼就能看出本地人和四九城人的区别。

  四九城过来的人一个个冻的跟孙子似的,又想端着些皇城根儿人的派头,看着难免有些别扭。

  本地人穿着臃肿,脚上多踩着靰鞡草鞋,好似不怕冷似的,透着一股豪迈。

  眼下还没有DQ市,就是大庆区,整个地区都属于油田指挥部所辖。

  来接李源一行人的,是两位干事,带着四位本地村民,赶着马拉爬犁。

  一一握手后,为首的人叫肖照成,在油田指挥部后勤部门工作,三十多岁的样子,看到李源这样白净俊秀的模样,还楞了楞,不过暂时也没说什么,道:“我们的驻地医院在马家窑,虽然就在跟前不算远,但也有两公里。刚马家窑老队长说,看天气今天估计会刮大烟炮,咱们得赶紧出发,不能误到里面,那就麻烦了。你们要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得休息的时候再到这边来吧,方便的很。”

  同行的一位医生估计喜欢看报纸,高兴道:“马家窑?那不是铁人王进喜住的地方吗?我们能看到王进喜?”

  肖照成笑道:“现在王主任是探区领导了,他已经带领打井队完成了最艰难的工作,腿又不好,现在上面已经不允许他再上一线了。不过也不好说,反正我经常看到他下来工作,你们应该有机会。同志们,出发吧。”

  一行人背着药箱,拿着行李,坐上了铺着厚厚麦草的爬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