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火红年代的悠闲生活 第140章

作者:屋外风吹凉

  娄晓娥忍笑看向脸上表情已经凝结,如一盆凉水倒头上的阎埠贵,道:“三大爷,劳您借两块钱。”

  阎埠贵嘴巴懦动,脸部肌肉抖了稍许后,一咬牙道:“借就借!”不过随后就小声道:“晓娥,你可得叮嘱源子想着点三大爷,先还我家钱,啊?”

  娄晓娥笑道:“成!”

  李源叮嘱过她,一定要将穷人本色坚持到底。

  她这样一个有钱人家的闺女,不惨一些,其他人心里难免不平。

  日子过的好的时候还则罢了,像眼下这样日子艰难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惨就你不惨,或者你不更惨些,他们心里就难受,就会帮你惨。

  你不借他们钱,他们就会借你的钱,你不给借,就是罪过。

  这个对有钱人显得不怎么友好,甚至光怪陆离的荒诞时代,所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阎埠贵心头滴着血,回家拿了两块钱,眼里都有些湿润了,万分不舍的交给了娄晓娥,忽地又道:“晓娥,你家自行车能借我骑骑吗?”

  娄晓娥道:“行啊……不过三大爷您去骑源子那个吧,我这是女式的,您骑出去让人笑话呢。”

  阎埠贵忙道:“没事没事,你这个就好,我个儿矮,源子那个自行车太高,我蹬起来还不大方便。”

  娄晓娥多大方,将自行车让给阎埠贵笑道:“三大爷您去使吧。”

  阎埠贵这下高兴了,觉得起码没白借,就当利息了,他还保证道:“我骑几圈就送回去,一准洗干净咯!”

  娄晓娥笑道:“谢谢了,三大爷您忙,我去里面瞧瞧。”

  阎埠贵一迭声答应,目送娄晓娥进了二门后,推着一辆女式凤凰自行车,昂首挺胸,顾盼自雄,出了四合院门,骑上车直奔前门大街去了……

  得去火车站人多的地儿好好逛一逛!

  中院西厢。

  李源一路上跟坐外面听收音机的诸多老娘儿们打过招呼后,推门进屋,就见一位梳着背头,模样板正的中老年男子站在那里,目光温和的注视着他,道:“李大夫回来了,冒昧登门,实在唐突了。”

  李源上前几步微笑道:“哪里话,朱先生大驾光临寒舍,实是蓬荜生辉之幸事。”

  朱家溍,这是李源穿越来近距离见到的第一位时代名人。

  他是朱熹二十五世孙,其父朱文钧先生是中国第一代公费留学生,就读英国牛津大学经济学系,还是著名金石学家,曾任故宫博物院专门委员,负责鉴定院藏古代书画碑帖等文物。

  朱家溍先生本人受此家学熏陶,亦将全部心血和智慧倾注于故宫和国家文博事业中……

  因自幼酷嗜戏曲,现在还是梅兰芳先生的艺术顾问。

  总之,整个人的气质里都透着国学古韵,从容智慧。

  朱家溍身旁还站着一个二十六七的女子,看着李源笑道:“李大夫,您还认识我么?”

  李源笑道:“传荣姐,看您气色,您的胃脘痛好多了吧?”

  朱传荣,朱家溍的女儿,曾来找李源看过病,但当时并未透露身世。

  她点头笑道:“托您的医术高明,我好多了。在您这看了几回,吃了两个疗程的药后,就没再疼过。”

  李源点头道:“那就好,往后注意不要多生气,保证饮食规律就好。”

  朱传荣应了声,朱家溍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清,感觉带了些戏腔声,道:“李大夫,您能治疗胸痹症?”

  李源微笑道:“不敢当您,我是晚辈。朱先生,我才出师没多久,没那么大的能耐……”

  不等他说完,朱传荣就嗔道:“李大夫!拿我们当外人是不是?我家虽然不住这座院子里,可离这也不远,就隔俩胡同,咱们也是邻居!一大妈是怎么好的,当我不清楚啊?”

  李源摇头笑道:“传荣姐,这您真误会了,一大妈没好呢。”

  朱传荣没好气道:“还跟我来虚的是不是?我们问过一大妈了,她吃了你制的药丸后,胸痹症好多了!”

  李源耐心解释道:“传荣姐,中医是大方科,一人一方,不一样的。”

  话音刚落,娄晓娥从外面进来,她对朱家父女俩没什么认知,只是客气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里的钱对李源道:“源子,三大爷借钱了,给我副食本,我去给客人买糖去。”

  李源尴尬一笑,道:“副食本在后面大立柜里,你去拿就好了,怎么还到这来了?”

  娄晓娥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娇憨本色尽显无余,吐了吐舌头乖巧告退了。

  出了门才有些恍惚,不是李源让她来找他的么……

  却也没多想,高兴的去后院了。

  房间内,李源心中暗自点赞,近朱者赤,熏陶教诲的不错。

  这贤达君子形象不就立起来了?

  果然,朱家溍终于有些动容了,他十分不解的看着李源问道:“李大夫,既然家境艰难,又缘何免费行医?”

  李源不来虚的:“谈不上家境艰难,一个月五十六块的工资,足以养家糊口了。只是还年轻,以学艺为重。旁人只见我免费行医行善,却没看到大家也帮助我提高了医术。”

  他说的很坦然,表情也很真诚。

  但朱传荣了解的多一些,将他的光荣底细抖露干净。

  朱家溍赞叹道:“今日方知邻里间有如此俊杰,实在孤陋寡闻了。李大夫,我有一友,亦为胸痹症所困,能否劳您前往一看?”

  李源干笑了声,道:“朱先生,去看病没问题,但不敢保证能看好,我实在是才疏学浅。另外,我的国学水平很差,读书少,和您这样对话,有些扛不住了……您平时在家也这样说话吗?”

  朱家溍摇头道:“不会啊,我也是平常人,怎么会一直端着,多累啊。”

  李源懵了:“那您这是……”

  朱家溍莞尔一笑道:“这样说,显得郑重尊重嘛。”

  李源无言以对,只能抱拳一礼,道:“我谢您了,不过您也不用太过客气。您都累,我更费劲啊!”

  朱传荣哈哈大笑起来。

  “请!”

  “请!”

  “请!”

  ……

第119章 梅兰芳

  李源背上了药箱出门,先去跟娄晓娥说了声,不用去买糖了,然后才随朱家溍、朱传荣父女俩去了板厂胡同。

  但并未进朱家做客,而是直接坐上了一辆伏尔加汽车。

  李源看了看行进的方向,沿着地安门西大街一路向西,看样子是要到城西区。

  朱家溍见李源神色平静,毫无不安之态,又见他相貌不俗,便笑道:“依我所见,单就相貌而言,也只有梦家兄能与李大夫一较高下。”

  朱传荣对李源笑道:“陈梦家叔叔可是新月诗派第一美男子,是徐志摩的弟子,不过徐志摩也不及他英俊。林徽因阿姨还在时,曾在她家客厅与我们讲趣事。说她当初问赵萝蕤阿姨,对了,赵阿姨是陈梦家叔叔的爱人,也是当年的燕大校花。林徽因阿姨问她为什么会选择梦家叔叔,追求她的可是有很多王孙公子,巨商之子。萝蕤阿姨很直白的说,因为梦家叔叔好看!”

  李源听着有些恍惚,林徽因、徐志摩……自己居然和他们是一个时代的人还有了些许交集了?

  暗自摇头,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构思甩出脑海。

  没什么大不了的,前二年他在国庆时还去过广场,遥遥见过伟人呢……

  他看着朱家溍讶然笑道:“以先生的学识,应该早就不在乎外表了吧?”

  朱家溍哈哈笑道:“章服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世人皆好美恶丑,人之本性,这和学识高低有什么关系?对外表而言,喜美不厌丑就是了。”

  李源“啧”了声,笑道:“跟您这样的学问家相处,真长学问。不过道理就算我听的懂,也做不到先生这一步。”

  朱传荣笑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李源笑道:“学问这东西最实在,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听得懂道理,但肚子里的学问支撑不起践行道理的架子,顶多算是空架子,虚的很。真让我去做学问,皓首穷经的读,也未必能读的透。术业有专攻,我也有自知之明,不如好好学医,做一个好大夫,当个乐呵的老百姓就好。”

  朱家溍抚掌笑道:“改天介绍李大夫和王世襄认识,你们一定有共同话语的,他号称京城第一玩家,也常说当一个乐呵的老百姓就好。”

  转眼间汽车从地安门西大街转入了德胜门内大街,并在护国寺街一号院门前停了下来。

  众人下车,朱家溍指着大门对李源介绍道:“这原先是清末庆亲王奕王府的一部分,后来修缮了下,五一年拨给梅家居住。”

  李源盯着梅家的广亮大门看了稍许,感叹道:“这里就是梅兰芳大师的家啊。”

  朱家溍眼睛一亮,道:“李大夫也喜欢京剧?”

  李源摇了摇头:“尊敬多过喜欢,也没深入了解过。”

  朱家溍颇为遗憾的叹息了声,不过又笑道:“也好。若非潜心于岐黄术杏林法,李大夫也不能在如此年纪,就能有如此医术。李大夫,请进!”

  李源随与朱家父女俩一起进了梅宅。

  ……

  单就相貌而言,梅兰芳或许称不上风华绝代。

  但这人真的很有气派!

  这种气派还不是娄振涛那种财富堆积出来的,而是一种文化自信和眼界自信。

  眉眼转动间,就让人下意识觉得,哦,原来大师就是这样的,就该是这样的。

  正院北房内,梅兰芳听着朱家溍的介绍后,目光讶然的看着李源,笑容非常和蔼,道:“有如此技艺,还有这样的侠义仁心,真是俊秀之杰啊。”

  李源谦逊道:“梅先生在国难时于凶残日寇当面,蓄须明志,拒绝为倭奴表演,这等气节大义,才是晚辈们应该学习的。”

  梅兰芳的小儿子梅葆玖看了李源半晌,笑道:“李大夫若是换上青衣行头,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啊。”

  梅葆玖三四年生人,就比李源大四岁,看着也是眉清目秀。因自幼学戏,所以举止难免带着戏味,举手兰花……

  老实说,李源是个俗人,看京剧的唱作念打也挺有趣,一些名段听着也觉得过瘾,但绝大多数选段,其实是欣赏不来的,没那个水平。

  看到男人捏兰花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这个层次,也就适合一些三俗相声了……

  因此只是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当作回应。

  朱家溍是很通透的人,仿佛看出了李源的不自在,言归正传道:“畹华兄,你饱受胸痹症困扰,又不堪耐受西药,中医国手看了不少,但效果……李小友家与我家相距不远,算得上近邻。

  这半年多来,他免费为四邻看病,在城东区的百姓间名声不小。传荣也是慕名前往,起初也是将信将疑,不想胃脘症果然得愈。又打听到他们院一个老妇,亦是胸痹之症几十年,李小友一味药五分钟解其困苦,且毫无西药之弊处。今日请来,为你一试。”

  梅兰芳的太太福芝芳闻言面色动容,但目光中仍旧难以置信。

  以她家的地位,找过多少名医大师,收效都不算好。

  这样年轻俊美的一个少年郎,居然是神医?

  李源在众人瞩目下,认真道:“朱先生过誉了。我们院一大妈的情况只是碰到了好运,配出的药正好对症。中医从来是一人一方,病症不同,药物增减不同,药效自然也就不同。我从医时间不久,经验浅薄,不敢逞能。凭运气医诊,也着实不靠谱,因为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