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李源笑眯眯道:“啥事比家人的事更重要?没事的,妈。”
娄晓娥也笑道:“妈,您和嫂子们在这边好好休息,明儿我们再来。”
两人告辞离去后,就骑着自行车先去了北新仓胡同,就着六必居的酱菜,一人干了一份黄焖鸡米饭后,才骑着自行车一起前往了棉花胡同……
娄晓娥绷不住问道:“源子,咱俩真不急着生?”
李源挤眼笑道:“没什么急不急的,一直也没做措施,怀上了就是惊喜,怀不上就是咱俩为家里做了贡献。”
娄晓娥反应了会儿才理解透彻,眼神如粘稠的糖稀一样,粘在李源身上挪不开……
……
第107章 激将!
运气不错,宋铤今天居然在家。
李源进屋后,先跟王亚梅进屋,一起帮儿媳妇李雪梅针灸了回。
等出来后,就发现八仙桌上茶都斟好了,飘着茉莉花香。
李源对宋铤笑道:“宋叔,今儿我回了趟家,赶巧压水井出水了。不过今儿事急,我没去看。您要想了解情况,明儿可以去秦家庄看看,直接找我爸爸李桂就成。要不是明儿有好多挂号复诊的,我就陪您走一遭了。”
宋铤很满意李源这种以本职工作为先的态度,不过他们这辈人在认可的晚辈面前,向来不怎么客气,嘲笑道:“你陪我走一趟有什么用?比农业处的专家看的还明白?”
王亚梅听不下去了,道:“农业处的专家那么有本事,咋没想到弄一个这样的井出来?”
宋铤:“……”
李源嘿嘿一笑,在宋铤目光飘过来时收敛,干咳了声正色道:“宋叔说的也没错,我确实不大懂种地的事……宋叔,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宋铤不置可否道:“说说看。”
李源道:“今儿早上我师父跟我说了件事,说现在农村生产队大食堂情况好像不怎么好了,只能吃得上粗粮,还吃不饱。她担心我家里几个嫂子坐不好月子,就把她家里的一套院子借给了我。我今儿下午请假回家,把我妈还有五个嫂子都接了上来,安置在东辛寺胡同十三号院,跟您单位隔条胡同……”
宋铤一下听明白了,皱眉道:“现在正是私房改造的时候……”
李源忙道:“私房改造,改造的是私人经租房嘛。我师父那套院,从来没对外出租过,不在改造范围内。”
宋铤哼了声,道:“建国初,住房条件那么紧张,号召私人房主对外出租空余房屋的时候,他们家怎么没响应?”
李源嘿嘿一笑,道:“当时真响应了,现在就麻烦咯。”
宋铤不悦道:“什么话?广大人民群众住房条件那么紧张,少数私人手里握着那么大的院子,不该拿出来解决群众的难处吗?再说,还有房租可收。”
李源闻言笑了起来,再过几十年听这样的话,肯定觉得无法理解。
但眼下……整个新中国都是通过打土豪杀劣绅奠定的基础,更何况只是征几间房……
李源道:“宋叔,您当面,我不说假话。可我说真话吧,您甭生气,别给我戴顶帽子拷走了。”
王亚梅扬了扬眉尖,道:“在家里说话,不用上纲上线。大院里的孩子瞎咧咧的多了去了,也没见给谁戴帽子打倒。”
李源高兴道:“还是王姨疼咱!我要说的,还真是和大院有关。从公主坟一路到西山脚下,重重大院数不清啊。我读医专的时候,有同学是二号院海军大院的,进去做了回客人,也算是开了眼。我平生头一次知道,家里原来还能有沙发、地毯、电话、收音机……我也是第一次坐过那么软的床,知道床垫里居然有弹簧……
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您家里和那地儿一比,都差远了。
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里面应有尽有。
礼堂里从礼拜一到礼拜天,天天都排有电影。
大院孩子看那些红色电影看的都能把词儿背下来,都不屑去看了。
且不说这些,单说房子,那一栋栋楼房,一家子怎么能住得完?
有的将军楼楼上楼下那么多房间,就住老两口。
宋叔,他们怎么不贡献出来?”
宋铤面色有些难看,语气缓慢而沉重的道:“小李,那都是浴血奋战多年,是国家的功臣。”
李源点头道:“是,他们是功臣,不优待功臣会让人寒心,我也没说不优待功臣。所以培英、育英、群英、育红、友谊、育翔、七一、八一、十一这些全国最好的学校,都让大院的孩子们去读,老百姓没一个说牢骚话的。
宋叔,对于英雄,对于烈属,我自认为不会比任何人的敬意少,还不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而已。
我平日里啃窝头,都要给他们送些好吃的白面。
可话又说回来,总也得允许咱普通老百姓,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合法所得的私财吧?
六十万打八十万是天下奇功,可背后还有几百万老百姓顶着枪林弹雨推着独轮车冒死相助呢!
不能一边吃的好住的好,孩子读书上学看病坐车什么都好,另一边老百姓有几间屋传给自家孩子,就成了见不得人不光彩的事,没这样的理啊。”
宋铤脸黑的跟黑锅底似的,但一时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王亚梅拍了李源一下,教训道:“说房子的事就说房子的事,你东拉西扯那么多,显得你了?出去在外面管不住这张嘴,早晚要吃大亏!”
李源嘿嘿笑道:“我又不傻,在外面除了医治上的事我会张张嘴,其他事我压根儿不搭茬。也就是知道宋叔正直,王姨您偏疼我一些,我才敢这么口无遮拦,把一些疑惑说出来。
我就一大夫,还是靠着国家的好正策,才能从一农民进城变成工人。又是国家每月发钱发粮,把我培养成为一名大夫,一名干部。我对个人的情况,很满意,也很感激,所以每天带着媳妇啃窝头,把得来的白面全分给烈属也高兴。”
宋铤脸色好看了许多,李源的确不是嘴上说说,他一直身体力行的给烈属、军属家庭送白面,免费为这些家庭的老幼妇孺看诊,绝对是个好同志。
有些不同意见,也是因为太年轻,不能怪他……
其实要不是知道宋铤平日里就对一些现象深恶痛绝,李源也不敢说这番话。
王亚梅看了看丈夫的脸色后心里有了数,笑道:“老宋,小李今儿说这么一大通,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我看呐,还是为了他那个老师。这孩子什么性格我太清楚了,除非是学艺,不然他从不求人。”
李雪梅抱着孩子出来,正好听到这句,笑道:“也不是,上回为了帮我,不是求到他老师那了?源子很不错的,除了淘气一点,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
李源无奈道:“嫂子,我这都结婚了,哪就孩子淘气了?”娄晓娥嘻嘻笑。
李雪梅白他一眼,道:“你比我最小的弟弟还小一岁,怎么不是孩子?”
其实她今年也就二十六。
但把李源比成孩子,以后谈起治疗时就没那么尴尬了。
李源嘿嘿一笑不反驳了,宋铤看了他两眼,点头道:“行吧,明天我去街道那边打声招呼。”
王亚梅赶紧给李源使了个眼色,李源会意,起身谢过宋铤后,赶紧带着娄晓娥跑路。
等两人走后,宋铤忽然笑骂了声:“小兔崽子!专门来将我的军!”
李雪梅不解问道:“爸爸,怎么说?”
宋铤哼哼道:“问你妈吧。”说完起身离开。
王亚梅笑吟吟的对儿媳妇道:“源子知道你爸的为人,刚正不阿。我也跟他说过,你爸对一些现象很是看不惯,所以一直在副局上面打转。这小子知道,要是好语相求,未必能说动你爸爸,所以才胆大包天,说了那些话来激将。
其实,也说到你爸爸的心坎儿里了。咱们家伟强他们,没一个敢去老莫、新侨、东风那些西餐厅的,更别说坐公家的车了。”
李雪梅恍然大悟,随后气笑道:“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敢在爸爸面前玩儿兵法?怪不得他说在外面绝不会说一个字。”
王亚梅哈哈笑道:“所以你爸爸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过也看得出,他并不生气,也不讨厌。这孩子,对你爸爸的脾气。”
……
“哎哟,大事算是都解决完了,可把我累坏了,这可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啊!”
回到四合院,借口回屋吃饭,李源和娄晓娥都没在中院多停留,直接回了后院家里,等到躺在炕上那一瞬间,李源舒坦的发出了一道酸爽感慨。
娄晓娥嘻嘻一笑,摸着李源的脸,轻声道:“源子,我以为你要留在东辛寺胡同那里陪妈和嫂子他们吃饭呢。”
李源握住她的手道:“长大结婚后,走出了大家庭,成立了小家庭,就以小家为主了。再说,咱们帮衬了那么多东西,要是留在那,几个嫂子肯定一直感谢个没完。到头来都不自在,没必要。往后咱们隔三差五过去坐坐就成。”
娄晓娥道:“我爸妈肯定要去看看,嘻嘻,我妈知道你们家有那么多孩子,羡慕的很呢……”
李源一下坐了起来,和娄晓娥大眼对小眼道:“坏了,忘接你姐了!”
娄晓娥慌道:“那怎么办啊?”
李源无奈笑道:“走吧,接人去吧!你姐正是心理敏感期,不能让她多想,不然容易偏执。”
娄晓娥笑着抱住李源道:“源子,你真好。”
李源迟疑道:“晚半个小时去,也可以的……”
娄晓娥俏脸飞红,咯咯笑道:“不要!明天姐姐不是最后一天了吗?等她回家了再说!”
李源也不强求,笑呵呵的带着媳妇出门了。
到了中院,就见傻柱和许大茂坐庭院里斗嘴。
看到他二人出来,两人抢先上前,傻柱关心道:“源子,你大姨姐呢?今儿怎么没来啊?”
许大茂也关心道:“源子,咱大姐呢?”
李源严肃道:“我大姨姐在家看书,她最近沉迷于老毛子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的作品,无法自拔。柱子哥、大茂哥,咱们是亲哥儿们,真要能当成挑担,我也乐意啊。
可这事儿光说没用,得看你们怎么努力。起码能跟人搭上话吧?你们得读书!
不然人家要和你们谈安娜·卡列尼娜,问你们怎么看她,你们怎么说?
柱子哥总不能问,这安娜·卡列尼娜是颠勺的啊,还是摘菜的?
大茂哥呢,问这娘们儿能不能喝?”
“哈哈哈!”
庭院里洗洗涮涮、听收音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傻柱面上挂不住,道:“那你说说,这安娜什么什么娜的,她到底干嘛的啊?”
许大茂也想知道,催道:“就是,源子,你说说,你说说!”
连二大妈她们也笑着起哄,李源呵呵一笑,道:“这是老毛子的一个贵族女人,哥哥还是公爵,非常厉害。嫁的男人,也是个当官儿的。可是呢,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叫渥伦斯基,这人向来会花言巧语,也能说会道。而安娜·卡列尼娜的男人呢,一心只想当官,很少和媳妇谈心。结果安娜·卡列尼娜就爱上了渥伦斯基,尽管她还有一个儿子,可也忍不住,俩人奔了!”
二大妈骂道:“这不就一破鞋吗?”
众人哄笑。
李源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还真不是,老毛子那边都夸这娘儿们勇敢的突破枷锁,优美、高雅的追求自己的爱情呢。”
贾张氏“he……tui”了声,气呼呼道:“狗屁的爱情,不要脸,就一臭破鞋!要我说,就该挂双破鞋,拉出去游街,再浸猪笼!”
说着,眼神还警告似的盯了秦淮茹一眼。
秦淮茹则目光不善的盯着李源,这坏东西几个意思?
反正她不信他会和她私奔……
另一边,傻柱陷入了深思,那个叫渥伦斯基的男人,又黑又壮,又黑又壮……这不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