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菠萝三兄弟
楚棠还是无法辩驳。
曾奇指着楚棠身后的匣子说道：“你这又是刀又是剑，你说，你对哪一个虔诚呢？你诚于剑，剑才能诚于你。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从来没有人与你说过吗？”
楚棠唯有苦笑了。
曾奇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越说越多了：“曾经，在我年轻时，南海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当时他的名气比我还大，被人誉为数十年才出的武学天才。
“才二十多岁的他，号称精通三十六门武功，刀枪剑戟，拳掌指腿，无所不通，而且都练出了门道，震惊了世人。大家都觉得他的武学天赋前无古人，必将有所成就。
“六境之前，他几乎横扫南海武林年轻一辈，无人是他的对手，就连我的声望都比他要逊色一筹。然而，我却比他先入七境，领悟了上三境的威能。这方面，他比我要迟了几年。
“而今，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然快八境圆满，已经捕捉到九境的门槛了。他呢？还停留在七境！他的天赋不够？不！他依然是天赋异禀！是他后劲不足吗？不！他的功力越来越深厚！
“而且，他会的那些武功，越来越精深，招式可谓越来越娴熟，与人对战时依然是招式令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你不能说他退步了，但他与我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了！你说，为什么呢？
楚棠想了一下，道：“他懂的武功越多，越无法抉择，不知道该以哪门武功来领悟出势来？”
曾奇诧异了：“你都知道这道理了，为什么你还要搏什么刀剑双绝的名声呢？要么刀，要么剑，这才是极致的武道啊！”
楚棠沉默以对，话说这可不是他能选择的，全都是面板随机的赐予。
面板的强大，楚棠向来都是深信不疑，他隐约觉得只要时机到来，他无需像别人一样困顿，就能一蹴而就突破到七境。
曾奇紧紧盯着楚棠的眼睛，沉声说道：“楚棠，你这样的年轻人虽然少，但我不是没有见过，你……唉！交浅言深，你还是慎重选择吧。”
楚棠说道：“能得前辈教诲，那是晚辈的荣幸。多谢前辈的厚爱！”
曾奇叹道：“我只是不想你步那位天才的后尘而已。因为我发现你除了刀剑，掌法之类的也不错，怕你分心，无法将武功推演到极致。真的，越是接近七境，虔诚与否，越是重要。因为势是心之所悟，是一刹那的灵感，是精神某一刻的结晶。想法太多，反而无法悟出势来。”
楚棠还是道谢一番，说他晓得了，将会好好考虑。
他总不能说他的武功得来，根本无须耗费时间和心神呀。
曾奇无法确定楚棠是否真的领悟了，想了想，道：“这方面你比周珏要逊色不少。他对剑的虔诚，是我平生所仅见。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楚棠听出了对方激将的说辞，笑了笑，道：“前辈所言极是。不过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搞不好我中道崩殂了，自然也就身死道消，一了百了。”
曾奇闻言，想到了楚棠当前的处境，当即说道：“有曾某在，自然能安全将你带到南海。”
“前辈，南海贼人多吗？”楚棠突然问道。
“啊？”曾奇愣了一会。
楚棠说道：“晚辈的意思是，那边作奸犯科的人多没？”
曾奇摇头说道：“南海之中，尽是海水，偶有海岛，岛上子民也大多是渔民出身，民风淳朴，鸡犬相闻，相安无事。当然，大一点的岛屿，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江湖，偶有纷争，也在所难免。”
楚棠又问：“门派也多？”
“门派并不多，大多是江湖散人，不过高手之间相处都不错，因为人少，没那么多利益诉求。”
“啊？”楚棠更感意外了。
“怎么了？”曾奇问。
楚棠犹豫了一下说道：“晚辈在考虑还要不要去南海。”
“为什么不去？”曾奇有些生气了，“我答应了风见齐，要将你平安带到南海避祸的。之前说得好好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楚棠苦笑，他能说如果作奸犯科的人不多，他去了那里，没什么赚取侠义值的机会吗？
想了想，楚棠找了个理由：“我们刚才在码头上船，虽然尽量避开了别人的耳目，但有人要查探的话，我们的身份，还有行进的路线，都无法逃得过有心人留意的。别的不说，这两个船夫就是我们雇来的，他们与家人道别时，会不说出目的地？”
曾奇不以为然：“知道我们要去山江县又如何？山江县那么大，蒙河那么长，谁能知道我们会从哪上岸？在哪个点上岸，什么时候上岸，都凭我们的心意，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具体位置，别人又怎么预料呢？哪怕是事后知道了，都慢我们一步，怎么都追之不上的！”
楚棠没有那么乐观：“唐建元没那么简单！周子宇暗示过晚辈，唐建元在蒙郡到南海一带有着难以想象的势力。如今他得了破境神丹，一旦突破至九境，只怕前辈也不是对手了。”
曾奇怒了：“你怕我护不住你？”
楚棠摇头说道：“晚辈是不想连累前辈。”
曾奇傲然说道：“曾某人此生引以为傲的东西很多，最值得我骄傲的就是不怕死！狂剑书生不是白叫的！”
楚棠表示怀疑，你曾大剑客一听说落长英成为了九境高手，立刻掉头返回老巢，失去了挑战的信心，怂的程度与他楚某人有得一拼，如今怎么敢说这种大话！
曾奇看到了楚棠疑惑的眼神，强忍怒气说道：“楚棠，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是对那什么狗屁破境神丹心存怀疑的态度！”
楚棠皱眉说道：“前辈认为破境神丹是骗局，它没有让人直破九境的功效？可无论是唐建元，还是周子宇，说起这丹药都信誓旦旦的样子。可见他们确实深信不疑。”
曾奇微微摇头，道：“也许丹药真有这个效果。可你别把九境想得太简单。八境和七境还能放在一起讨论，有的人能以七境胜过八境，当年的东海剑客与落英神剑就是其中的例子。
“但是，九境与八境就有天壤之别了。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八境比之九境，根本不足以相提并论。这就是为何狂妄如我，如今也不敢去捋落长英的虎须！”
楚棠讶然，问道：“前辈，九境到底是什么境界，有什么威力？”
这一点他是很好奇的。
从没有人和他说过九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所有人说起九境，都众口一词说这一境界不可敌，是世间最为顶尖的存在。
“九境啊……”曾奇露出神往的脸色，“我们将武学境界划分为九个，其实是委屈了人家九境高手。”
“委屈？”楚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曾奇说道：“下三境练气，比的是力的大小；中三境凝罡，看的是谁功力深厚罡气更长；上三境悟势，七境与八境看谁的精神力能够影响的范围更大更广。
“九境当然是可以将精神压制得最厉害。但是，它又不仅仅是精神的较量而已。应该这样说，九境是将人的肉体与精神结合到了最为理想的状态，灵肉混一，可以与天地万物相融，真正的是天人合一、人间至尊！”
“天人合一？人间至尊……”楚棠心中大动，喃喃自语。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当他沉浸在面板更高武学时，无论是天外飞仙，还是拔刀术，还有死亡剑法，他都能感到脑海一片空灵，就好像与什么东西融合了一样。
那是势，也是七境的领域！
如此看来，从七境开始就是在追逐一个天人合一的过程，到了九境，灵肉浑圆如一，才算完全成功。
“是的，天人合一！”曾奇渐渐激动起来，“其实人家九境可以说是天人境！天人是什么，那就是脱离了凡人的窠臼！什么七境八境，都还是凡人的手段，只有天人境，才算超脱凡间的形式。”
楚棠表示虽然不懂，但大感震撼，不由问道：“这和唐建元，还有破境神丹有什么关系吗？”
第315章 如此轻功，神乎其神
“之所以说九境与八境有天壤之别，正是天人合一难以驾驭，非常人能够理解。唐建元虽然说是八境圆满了，但我与他过招时，发现他的功力和精神并不比我强多少，没有做到真正的压制。”曾奇说这话时有点看不起唐建元的意思。
楚棠怀疑说道：“前辈的意思是，唐建元八境并没有圆满？”
“功力应该是圆满了，但精神就不一定了。”
“这话何解？”
“我刚才说了，九境就是一个追求灵与肉融为一体的过程。功力精深，肉体就强悍，但只有精神也随之圆融，才能合二为一，成就真正的九境。否则，就是瘸了一条腿的人，能够单脚走路，可再厉害也是一个跛子，天生缺陷，难以弥补！”
楚棠更不解了：“前辈是说唐建元精神方面差了一点？”
曾奇点点头说道：“我怀疑他在境界的领悟上，还不如我呢！”
楚棠想了一下，又问：“如同六境与七境之间的隔阂，有的人在六境时就能领悟出势并用于战斗了，而有的人苦苦追求到了七境才能用出势来？”
曾奇笑了：“你要这么说，那也恰当。”
楚棠撇了撇嘴：“那不是天资上的差距嘛！”
人与人之间是有参差的，楚棠向来明白这一点，像他这副身体资质就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差得透顶，如果不是面板的存在，他又怎么能有今日的成就？！
曾奇不置可否，道：“也许不一定是天资的问题。这世间有许多奇物，可以用来提升功力。”
“前辈的意思是，他嗑药了？”楚棠颇为意外。
“嗑药？”曾奇愣了一会，不由大笑，“这词用得好！没错，这世上有不少天材地宝，奇珍异兽，练成丹药之后，可以用来提升功力，进而强行拔高境界。
“唐建元这人一直处于暗处，默默发展，但他明显又不是一个甘于平凡之人。有钱，有势，有人，他怎么会放弃快速提高境界的诱惑呢？我怀疑他此前服用过不少丹药，否则八境圆满绝对不止这个水平。”
楚棠闻言大感振奋，道：“如此说来，他悟性不足，境界不够，如果强行服用破境神丹的话，可能无法成功晋升为九境！”
“这你又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曾奇摇头表示不同意，“哪怕他之前是丹药喂出来的八境圆满，那功力也不差的，如果破境神丹真有他们说的那般神奇，服用之后说不得真的一举进入九境。”
楚棠失望不已，这么说他还是得寄希望于破境神丹的传说是忽悠人的呗。
但想想不大可能，唐建元与周子宇的态度不像作假。
“前辈，你此前可曾听说过破境神丹之事？”楚棠忍不住问道。
曾奇摇头说道：“我活了大半辈子，真没听说有什么事物能让人无阻碍从八境破境进入九境的。如果九境那么容易突破，它就不是世所罕见的天人境了。不过……”
“不过什么？”楚棠急了。
曾奇沉吟说道：“按他们所言，破境神丹是当年大尧开国皇帝遣人所炼制，以当时的情形来说，还真确有可能。”
“为何？”
“其一，大尧开国太祖建国时只有八境修为，没成九境高手，算不上天下最顶尖的高手。站在他的角度，肯定心有不甘，更怕遇上顶尖的高手。你应该知道，富有天下的皇帝，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其二，传闻他的妻子，也就是开国皇后，却是一个真正九境绝顶高手。天子弱，皇后强，阴盛阳衰，堂堂天子更不肯甘心吧！毕竟不出意外，九境的寿命要比八境长得多，他就不怕驾崩之后自己所打下的江山被一个女人所掌控了？
“其三，当年的情形与如今天下稳定不同，他打江山的过程中，仗着破罡弩箭之利，灭了不少武林世家，屠了许多武林门派，据说有武林圣地都不能幸免。而这些门派世家，往往底蕴深厚，藏着不少宝贝，说不定许多天材地宝就入了他的宝库。他是有这个条件炼制特殊丹药的。
“天时地利，天材地宝，人才，理由，他都不缺了，那么炼制出所谓的破境神丹，也就可以理解了。”
楚棠泄气了，道：“说来说去，那破境神丹十有八九是真的呗！”
曾奇嗯了一声，又傲然说道：“但是我要告诉你，借助外力突破的九境，不算完全的九境！”
“啊？”
“曾某猜测，所谓破境神丹，应该是用了某些特殊的药物，服用之后，可以在脑海意识里显现一些天人合一的景象，让人从中领悟九境意象，从而把人的境界推到九境。
“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天下材宝难以尽知，你想想打造神兵的玄铁就知道了，谁也不知道一些玄铁为何经过人为锻造之后可以产生难以想象的异象。有类似的药物也就不稀奇了。”
楚棠目瞪口呆，如闻天书。
曾奇见楚棠露出迷惘之色，赶紧说道：“不过外力就是外力，再厉害的丹药神兵，都不如自己辛苦练出来的境界。借助外力强行拔高境界，肯定有不如意的地方。这就是为何我敢向风见齐打包票，不惧唐建元，说能将你平安带到南海的原因。”
楚棠禁不住问道：“前辈认为自己可以抗衡不是完全九境的唐建元？”
“不！”曾奇摇头说道，“九境就是九境，再差也比八境要强，天人的手段也能用上一二。我不担心，是觉得唐建元突破九境之后，就会意识到他与真正九境的差距了。
“届时，他但凡聪明一点，就应该赶紧想办法去弥补，而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毕竟，曾某也不是吃素的！他知道我这人，就应该听说过我的威名。一个境界未稳的九境，来与狂剑书生动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只要他不蠢，就不会作出如此行径！”
楚棠为之侧目，道：“前辈果然不愧是南海青衫，自信之风采，令人折服。”
嘴上是这样说，他心里却想：“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得认怂，灰溜溜地跟着我坐船回南海？”
如是一想，他更觉得跟着曾奇也不保险了，把希望寄托于唐建元的自觉，很不靠谱啊！
如果对方真的蠢，或者一时冲动，直接杀了过来，他们岂不是糟糕？
仅仅是唐建元一人，也许还不足为惧，可人家是有帮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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