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虫
思索之际,陈逢下意识地在一张帛纸上标了个问号。
随之,他的眉头也就皱了起来。
他在思索,思索怎么将这些东西最大信誉化。
“假设黄金的信誉是60-70,那么粮食的信用就是75-120,换而言之……香皂、炊具、玻璃、水泥等物的信用值,恐怕最多也就只有45-60。”
“毕竟,只能用来装饰门面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恒星爆炸才能产出的黄金,以及足以让人填饱肚子的粮食呢?”
“哪怕现如今的江夏,总体来说并不算是缺粮……但当前时代却是不折不扣的乱世!”
“乱世,除了必出英雄之外,同样也还会造成饥荒、流民……江夏的情况,或许还好一些,但总体而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果这么算下来,那么在当前时代里,香皂、炊具、玻璃、水泥……等物的信用值,恐怕还会有一定程度的下跌。”
“简而言之,它们可能根本担负不起货币体系的重担!”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货币体系彻底建立起来,并且把所有人都纳入这一体系当中呢?”
“嗯……”
陈逢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来自于后世的画面。
那是他真正的童年时光,而那样的时光,其实并不美好。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如果想要吃饱,同时还想要吃一些水果之类的东西,那么……就要用家里的粮食去换!
是的,便是以物易物。
这是一个就连后世的某些偏远地带,都还在不断使用的体系。
它肯定不是那么的完美,但问题在于……对于偏远地带的人来说,他们大概也就只有粮食了。
“所以,纸币的金融体系,必然先要抛开所有人这一命题……否则的话,就将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想到此处的时候,陈逢便在帛书写下问号的位置后面,又增加了五个字。
所有人。
划掉。
“这么来说的话,当前的这一体系,最多最多也就只能控制到城池一级……也就是县城这一级别。”
凝视着刚刚写下的五个字,陈逢于短短片刻之后,再度陷入了沉思。
此时的他在想,那些世家豪族,会不会因为这一点的问题而不进入这个体系。
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只要掌握足够的粮食,几乎就已经可以换到所有的一切了。
哪怕陈逢会将产出的货品加上一个前提……非纸币不能购买。
但就算如此,纸币也绝对不可能代替所有……哪怕放到县城这一级别,恐怕也会很难。
“我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陈逢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同时也在帛纸上画下了第二个问号。
县城都做不到的话,是不是也就代表着纸币根本就行不通?
可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又该怎么改变这个时代?
等到天下一统?
这不现实。
因为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很多的东西都不可能再去动了。
真要去动的话,就会触碰到许多人的关系和利益网。
当然。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为关键的是。
这许多人的关系与利益网此言,到了那个时候,代表的将会是无以计数的功臣、勋贵。
这一群体的可怕之处,已经不用再说了。
毕竟,就算是不说后面的历史,仅仅前面的光武帝一人,便也足以看出这些人有多难顶了。
你搞度田制?
那我造反好了。
有这点历史在,已经足以警醒陈逢了。
因为这一点历史代表着,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再去改变一些东西,尤其是动摇社会根基的东西,那就只能用时间去打熬了。
比如光武帝。
熬死一个又一个的功臣之后,度田制也就可以进行了。
甚至于到了东汉末年的现在,度田制也都还在进行着。
陈逢当然不怕打熬时间,但他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
刘备能不能撑得住?
就算是刘备能够撑得住,刘禅又能不能在之后扛起大旗?
前者开国之君,几乎是不会妥协的代名词。
但后者呢?
守成之君。
虽然按照历史的记载……阿斗这个守成之君并不算是太差,但其能力绝对没有达到文景二帝那般段位。
这也就代表着,他可能会被动摇。
一旦他动摇了,之后的事情就很难办了。
因此,陈逢只能走另外一条路。
一边创业,一边改变社会的基础。
但这条路注定艰难。
哪怕只是一个货币体系,都让他感到深深地疲累,更不要说是其他了……
咳!
当然了,如果这货币体系搭建了起来,那么他也就将谁也不怕了。
为什么?
说起来很简单,就像是后世那句话所说的一样……如果你实在没有信心打败聪明人,那你就将他拉到你的领域内,然后将其打败。
纸币体系,或者货币体系,便是陈逢所熟悉的领域。
所以。
他在这个领域之内,几乎是无敌的。
这种无敌,最起码能维持二三十年之多。
至于二三十年之后嘛……
这个体系之内,将全部都是他的人!
因此。
到了那个时候,陈逢就已经不能用无敌去形容了。
因为那时的他既是原点,又是起点,同时还是相对论……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也就代表着,其他人哪怕想要辩经,也必须先来到陈逢的领域之内,打败他的徒子徒孙。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在于。
陈逢根本就没有办法把那些人都拉进来。
最起码,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完美的解决办法。
“难道只能放弃?”
陈逢想到此处,内心涌现出浓浓地不甘。
真要这么放弃,陈逢显然是不愿意的。
毕竟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几乎就只差九十九拜之后的一个哆嗦了。
这个时候放弃?
陈逢压根也没有想过。
“难道我真要就这么……”
陈逢开始抓挠头发,但也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从外面响起。
“阿郎,家里来信了。”
陈闾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不发出声音了,只是静静地等待陈逢的召见。
“进来吧。”
陈逢先是拢了拢头发,之后又收拾了一番衣服,转而才向外平淡地呼唤了一声。
“阿郎。”
陈闾缓步走了进来,亦步亦趋地走到陈逢面前,将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家里的来信,族……那边说是让您亲启。”
“嗯,我知道了。”
陈逢接过信,平静地目送陈闾离开,直到对方快要抵达门口时,他才说第二句话:“族长便是族长,无须忌讳……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忌讳。”
陈逢看着陈闾停下的脚步,略微顿了片刻后,笑着道:“更何况,他也确实对得起我。”
“是。”陈闾默默点了点头,仿佛记下了似的。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