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尘茶馆说书人
大凯家里有两个孩子,大凯是老二,老大跟着他爸爸在家里务农。大凯的爸爸也是能人,农业学大寨的时候学过种果树。于是爷俩包了荒山种果树,收入也非常不错,在农村算是不错的人家。
大凯不是念书的料,念到初二就不念了。大凯爹倒是没有让他跟着务农,而是通过县里的一个大水果贩子的关系把大凯送到了县里一家叫老山东包子的饭店学本事。
等到大凯出徒了之后,大凯爹干脆花了九千块钱在县皮鞋厂家属院里给大凯买了一套五十多平的暖气房,还落了户口。
所以实际上大凯是城里人,没事也不回村里,因为他们那个饭店有早餐,大凯每天清晨四点就得起来包包子蒸包子,实在没有时间回来。
柳鹏程问:“咋的,不顺利?”
大凯挠挠脑袋:“倒是有几家饭店和我聊过,但是一谈就是想要秘方。
那秘方是师父家里祖传的,我们爷俩还根据咱这边口味改动了不少,不能一个工作就把秘方卖了吧。
再说了,人家拿到了秘方,回头再不用我了,我上哪哭去?”
柳鹏程想想也真是这么回事。想想上辈子大凯真的去山东投奔他师父去了,后来还在他师父的帮助下那边自己开了饭店,当然也从那边成了家,娶了师父的侄女。
村里当时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说大凯是入赘了,话说得很难听,而大凯也不怎么回来,后来更是连县城的房子都卖了。
其实回过头看,大凯父亲的做法确实是有效防止了大凯兄弟两个为了家产产生龌蹉,但是也摊薄了亲情。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大凯留下来。
想到这里,柳鹏程就问大凯:“你就没有想过把你师父的店面接过来自己干?”
大凯说道;“我倒是想啊,但是接不起啊,店面在县城百货大楼旁边,不到五十米。两层小楼三百多平方,一年租金就一万五,我买个房子才九千啊。
而且里面的装修,桌椅板凳都是算钱的。后来的老板带半年房租,四万多块钱才兑到手。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拿出来。”
柳鹏程想了想,四万块钱在93年确实是大钱。而一万五的房租在这个时候确实能称得上是天价。
但是前提是那个地方真的很好,而且他也去吃过饭,装修还是非常不错的,在山边这种小县城绝对是数得上的饭店了,让大凯现在拿下这么大个饭店确实是为难他了。
柳鹏程说:“要是从镇上开一个呢?”
大凯摇摇头:“包子店,得指望早餐,咱这边可没有出去买早餐的习惯,你看镇上的店铺,都是上午八九点才开门呢。”
柳鹏程一想也是,包子店如果没有早餐,会差挺大一截。但是他看了看大凯的表情,好像是心里有了数,就问道:“那你心里咋想的,就是想去山东了?”
大凯说:“我想在农贸市场弄个棚子,其实最早的时候我师父就是在农贸市场弄棚子做起来的,就是现在还有客人问我们是不是农贸市场那家的大包子。”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山边县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县,农贸市场很大,每天从清晨到傍晚的客流量都非常可以。
而且那边确实有一片餐饮区,做馅饼的,饺子烧麦还有份儿饭,夏天时候的小咸鱼大饼子都可以在大市场吃到,而且市场大包子的名号,在柳鹏程的记忆中还真隐隐约约有印象。
柳鹏程就问:“这不是想出办法了吗,那就弄啊!”
大凯一听这话乐了:“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说弄就弄啊,钱呢?”
这柳鹏程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弄个棚子吗?需要很多钱吗?”
大凯也不着急,一点点给他算账:“占地费,一年五百块钱,税钱先不说,管理费卫生费一年也得五百块钱。
还有棚子钱,这棚子和棚子还不一样,你看有不少棚子都是破塑料布和木头架子搭起来的,那个用不了多少钱,可是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在县上开了饭店,所以咱不能糊弄,得弄那种防雨布的,这都得订做,得六七百块钱。”
大凯看柳鹏程在认真听,接着说:“我师父兑饭店的时候,很多蒸包子的家伙事儿都一起给了那个老板,可是这给容易,要回来就难了。
尤其那些笼屉,都是定做的,比咱本地的笼屉大一圈,还有蒸包子的方便灶,都买不到啊。
要是把这套东西拿回来,八百块钱。其他的还有锅碗瓢盆,桌椅碗筷,这不都是钱啊!我算了算,兜里没有五千块钱,这买卖做不起来。”
五千块钱可不是小数,不过和兑饭店的四万相比还是不多的。
柳鹏程想了想问:“你钱不够?”
大凯点点头:“我手里有两千多,这还是师父走的时候塞给我五百块钱。
这次回来本来想找家里借三千,可是我嫂子不大乐意,我就没往深了说。你也知道我家也分了家,钱这东西,人家借了是恩情,不借是本分。
我看看年后要是还张罗不着钱,就去山东找我师父去了,师父前几天和我通电话的时候,说他那正好缺人。”
山东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经济崛起,这点柳鹏程当然知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小伙伴去当弄潮儿。
不希望小伙伴背井离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个包子铺在柳鹏程的心目中也是一个发财的机会。
上辈子的时候柳鹏程正在自己母亲上班的医院住院养伤,当然没有见到儿时的伙伴,等他出院来姥姥家的时候,大凯早就奔了山东了。
柳鹏程想了想,农贸大市场实际上一直是山边县的一张名片,一直到他重生的时候都红红火火。在里面开个包子摊子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更何况当初大凯的师父就是从大市场的包子摊做起来的,这相当于是有客源基础,而且投资也不大,每个月甚至每天都能产生利润。
这些钱不一定很多,但是让自己舒舒服服度过职场新手期是肯定够了。
想到这里,柳鹏程说:“这样,大凯,我手里还有点闲钱,给你拿3500,你赚钱了咱对半分咋样?”
大凯急忙说:“这不行,这不是成了我占你的便宜了,要不这样,要是我赚钱了,咱俩就三七开,按照钱数说话。要是我不赚钱,我慢慢把三千五还你。”
柳鹏程刚要说话,大凯又说:“你别忙着拒绝,我和我哥也是这么说的。”
柳鹏程也是服了,这种条件大凯哪个嫂子居然不答应,那原因就很明显了,就是想把自己小叔子赶走好独霸那些果树!
最后两人好说歹说,还是按照柳鹏程说的,柳鹏程出3500块钱,还有二舅的人脉,占五成。大凯负责经营,投资1500,也占五成。
但是如果赔钱了,大凯需要把3500块钱还柳鹏程。最后这条是大凯非得加上的,柳鹏程想了又想,觉得这生意根本就没有亏钱的可能性,也就由着他了。
两人走到小卖部,大冬天的每人喝了一瓶大白梨汽水,又约好了明早去解套子的时间。
柳鹏程回到姥姥家,看舅舅舅妈的房间还亮着灯,决定先把钱的问题解决了。
柳鹏程有钱,积攒的压岁钱和警校津贴大概有两千多块钱,其中就有他考上警校的时候远在深圳的姑姑和大款姑父一次就奖励了一千块钱,大舅是五百。
这些钱父母都让柳鹏程自己收着了。所以才有了两千多块钱的身家。
按照大凯的说法,这个棚子开的越快越好,因为现在到了年根底下,距离过年也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个时候集贸市场的人最多。
而且年前的时候也是人们兜里最有钱的时候,逛累了饿了就能拿出钱来买几个包子,甚至可能买几个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
柳鹏程的钱都存在自己的一个存折里,存折在他家里房间里。
所以,这三千五百块钱,必须先找大舅妈借到手。自己回家之后再过来的时候就还给他。
不够的一千五柳鹏程打算向自己的爸妈开口,一千五百钱对于他们家的家庭条件来讲,一点也不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大舅和大舅妈对于柳鹏程这个点儿找他们显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问他有什么事情。
柳鹏程只是一五一十把自己和大凯见面的经过说了一遍,也没有说关于自己对包子生意的判断,精明如大舅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生意的前景。
大舅妈听完之后,倒是没有对钱或者是生意发表看法,而是比较惊奇的语气问大舅:“老刘头挺精明个人儿啊,能干出这事儿?”
大舅撇撇嘴:“他精明什么,就是有点小聪明,这不是我说的,这是老支书说的,说这人小聪明,难成大器。
他要是真聪明,怎么选了好几次村主任都没有选上?你看吧,大凯做生意的钱要是咱家小鹏拿的,大凯以后也就把他们当亲戚处了。”
舅妈摇摇头:“但凡这人要是聪明一点,这好事也不能让咱大外甥赶上。”
柳鹏程眼睛一亮:“大舅妈的意思是这生意行?”
大舅妈哈哈一笑:“傻小子,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等着发财吧。”
第005章 小团圆
第二天一早,柳鹏程很早就起床,然后蹑手蹑脚走进了大表哥的房间。
在大衣柜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杆工字牌高压气枪。然后又熟门熟路在房间的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了半盒子弹,踹进兜里。这才关了灯,走出了房门。
天刚刚蒙蒙亮,勉强能看见路,太阳没有出来,启明星还顽强地挂在天上。
柳鹏程大口呼吸两口山村里清新又清冽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在村口,他看见了无聊东张西望的大凯。
其实村子里打猎最厉害的是大凯的爸爸,然后是大凯的哥哥。
以前大凯上山几乎每次都和他的哥哥一起,他家里有一支双筒猎枪,柳鹏程和他大表哥合伙买的那支工字牌,和人家的装备比起来就是玩具。
可是现在,大凯就是自己站在这里等,也没有拿猎枪,手里拎着一个大尼龙袋子,显然是打算用来装猎物的。
看见柳鹏程,大凯眼睛一亮。往前迎了两步,就把眼光看向了柳鹏程背着的气枪。大凯笑着说;“这是你哥那只?”
柳鹏程很不高兴地说:“什么我哥那只,当初我俩用压岁钱合伙买的。”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柳鹏程说自己的钱已经准备好了,待会下山到家就能取出来,但是他们俩得签一个简单的协议。
大凯点点头说:“应该的,亲兄弟,明算帐,什么事情还是落在纸面上踏实,嘴上说的啥都是虚的。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两人登上了前山的山顶,正好太阳升了起来。
看着一片朝霞照耀下的村庄,柳鹏程心情大好。
两人欣赏了一会儿日出的景色,就来到了后山。他们村靠着两座山,距离村子比较近的是前山,前山人来人往,春夏采野菜的,雨后采蘑菇的,还有包山种果树,种药材的也都是在前山。
比如大凯家的果树就是在前山,这么热闹的地方,就别想有什么野生动物了。
所以如果要是想打猎的话,就得去后山。
两人来到后山,先去看了看大凯下的套子,运气还不错,套到了两只兔子,可是大冬天的吃的也少,兔子不肥,也就是吃个野味。
等到两人往回走的时候,一只野鸡突然飞了过去。
野鸡这种东西,飞的不高,但是速度一点都不慢,就算是柳鹏程这种受过专业的射击训练的人,也别想用气枪击中飞行中的野鸡,如果要是霰弹枪还差不多。
不过打得野鸡浑身枪沙子,也别想吃了。
真正打野鸡的时候,要不是它没有飞起来的时候,要不就是它刚落地收膀的时候,那时候野鸡几乎原地不动,但是时间很短。
而柳鹏程就在这个时候开了枪,一枪正中野鸡脖子,大凯跑过去把野鸡捡了回来。
柳鹏程希望再打到一只野鸡或者野兔,给大凯,可惜他俩的好运气已经用完了,回去的路上连一只麻雀都没有看到。
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早饭,玉米小碴子粥,大花卷,酱缸咸菜还有煮鸡蛋。
看来姥姥姥爷已经知道了他和大凯合作开包子摊的事情,对大凯很热情。
大凯也没客气,坐下就开吃。吃过饭之后,大凯直接在大舅妈手里接过了三千五百块钱,又和柳鹏程签了一个简单的合同,就要走。
柳鹏程让他把两只兔子拿走,他想了想拿了一只,说是找兑下包子店的老板再聊聊,有这只兔子,没准把赎回蒸包子那些东西的价格还能少个百八十块的。
知道他马上就走,骑摩托回县城,柳鹏程也就搭了个便车到镇上的医院去换药。换药的时候看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柳鹏程不禁想自己多亏自己没有缝针,要不然缝针的痛就白挨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柳鹏程在镇子上溜达了一圈,正好看见肉店新上了一头猪,问过是农民自己养的猪,赶紧买了半扇排骨,顺便也把猪头买了下来。
这就是几十斤的重量。本来想要溜达回家的想法也就泡汤了,只好老老实实找了一辆三轮车把自己送回了家。
姥姥一边对柳鹏程买的肉赞不绝口,说一看就是自家养的大猪。一边又严厉批评了柳鹏程乱花钱的行为,并且想把买肉的钱给柳鹏程报销了。
这柳鹏程怎么可能要,赶紧借口养伤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回笼觉。
接下来的几天,柳鹏程保持着这种三饱一个倒的咸鱼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