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尘茶馆说书人
案子，破了。
第197章 铁证如山
两天之后，洪老爷子的追悼会按时举行，首都也确实来了人，省里也来了人，高度评价了洪老爷子一生致力于传播中华传统文化和促进体育事业的发展。
柳鹏程也参加了追悼会，本来他把案子破了之后就想回去，可是出现了谁也没有想到的情况，随着专案组宣布破案，并且把案情向社会公布，以前公安局询问过的洪姣的一位女同事，直接找到了辖区派出所，拿出了一封信。
信是洪姣写的，她实际上和那个女同事关系非常好，她在出事之前交给她一封信，说是如果她出事了，就一定是她老公邹啸干的，让她到时候把信交给公安局。
可是在公安局宣布破案之前，邹啸都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而且他也死了，于是这位女同事就把这事儿死死压在心里，就算是警察问到她，她也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警方宣布破案，并且公布案情，她才在老公的陪同下鼓起勇气拿着信走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弄清楚了这是什么东西之后不敢耽搁，派车连人带信全部送到了专案组，却正好堵住了要走的柳鹏程。柳鹏程看到有新的重要证据出现，也就先留了下来。
信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其实很多内容和蔡北坤说的内容是差不多的，比如邹啸的古怪性格，比如洪姣和邹啸并不幸福的婚姻等等，但是有一个重要的内容，是蔡北坤也不知道的。
邹啸多次和洪姣说，早晚杀了你们全家。尤其是在邹啸听说老爷子要把他去好莱坞表演的名额换成蔡北坤之后，他就更是在洪姣的面前丝毫不掩饰对洪老爷子的恨意。
洪姣不是没有和老爷子说过这些事情，可是老爷子本来就性格执拗，加上好面子，每次都是训斥洪姣一顿，让洪姣回去好好和邹啸过日子。
眼见邹啸的言行越来越离谱，洪姣怕哪天他发作要了大伙的命，就写了这么一封信放在自己的闺蜜这里，她家里一旦出事，好让警察第一时间知道是谁干的，免得邹啸逍遥法外。
也不怪她没有采取什么防范措施，因为邹啸这个人，除了比赛之外，从来没和人动过手，洪姣实在是弄不明白他是痛快痛快嘴，还是真要做些什么。
可是他这个闺蜜听说洪姣家里确实出事了，但是邹啸也是受害者，就自作聪明地认为是洪姣怀疑错了人，没有把信拿出来不说，还没有和警察说实话。
如果他第一时间拿出了这封信，柳鹏程相信以专案组的实力，集中精力查邹啸，未必不能查出真相，也不用非得把自己大老远的弄过来。
尽管这封信出现晚了，但是还是十分重要的，实际上，关于邹啸的作案动机的推测，都是来自于蔡北坤在茶楼做的笔录，证据力可以说是非常一般。这封信的出现就不一样了，可以称得上的铁证如山。
案子彻底结案了，柳鹏程和郑浩在参加完追悼会之后也回到了北滨，柳鹏程在追悼会上并没有看见蔡北坤，打听一下才得知他已经去清滨医院住院了。柳鹏程本想去看看，想了想还是算了。
当然，这次柳鹏程也没有白忙，齐鲁省厅，清滨市局，清南市局都有表示，加起来一万多一点。另外部里也给了一千奖金。
郑浩得到了清滨市局的“一点心意”，一个信封里是一千整。老周借口送柳鹏程回到了清滨，柳鹏程，郑浩，老周三人又去了给阿猜“治病”的海鲜烧烤吃了一顿。
在吃饭的时候，柳鹏程和老周他们三个探讨了一个问题：邹啸自杀可以理解，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费劲的办法自杀呢？为什么非得让别人把他也当成受害者呢？
老周的推测得到了柳鹏程和郑浩的认可：为了孩子。
当然，这也只能是推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家已经不可能知道了。
吃过海鲜烧烤，柳鹏程两人开车上船，照例回到船舱睡觉，老周美滋滋回家去了。
到达北滨还是清晨，柳鹏程和郑浩直接去了北滨市局吃了早饭，不管怎么说，出差回来总得和领导打个招呼。韩东风和章局长听了整个案件的经过简直目瞪口呆，这个案子实在难度太大了，也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那缕让柳鹏程看到鞋印的阳光，怎么就那么寸，正好就反射到那个位置，那个角度？
还有就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圆珠笔压痕，那个警察捡起他的圆珠笔要是不抬头看一眼呢，或者是就算是看了，没有注意到小小的压痕消失了呢？
柳鹏程从局里出来并没有回到所里，而是和林所长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八疗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部里写报告。以前报告这种事都是关彤和老周搞定的，人家在写报告的时候，他和阿猜一般都是在玩游戏。可是现在就不行了，只能自己搞定了。
下午写完了报告，就在房间里睡了一觉，然后带着给家人还有沈娟的礼物开车回了瑞城，找了个花店买了一束花跑到人家电视台门口等沈娟下班。
也没有遇到什么遭遇情敌打脸的情结，倒是和一位同样是来接人的电视台新闻节目编导的老公想言甚欢。这位大哥是开旅行社的，地接社，就是外地的旅行社组织旅游团，到了北滨就“卖”给他了，由他继续接待。
这哥们原来是旅游局的有编制的导游，也是刚刚自己趁着旅游市场化的春风自己辞职单干，去年干了一年，收成看来不错，这点从他开的崭新的金杯面包车就能看出来。
两人抽着烟聊天，感觉没有多长时间电视台就下班了，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各自接人离去。
柳鹏程是把这事儿直接忘了，就是遇到的一个能聊两句的人而已，哪有捧着花嗔怪自己瞎花钱的娟姐重要。
可是那位大哥可没把他忘了，在车上问他老婆：“你们单位有一个叫沈娟的？”
他老婆说道：“对啊，刚调过来不长时间，人民大学毕业的，专题部的出镜记者，你怎么想起来问她了？”
大哥笑着说：“你以后和她搞好关系吧，她那个男朋友可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是派出所的副所长不说，开的车居然是部委牌照的。小兄弟人不错，一点架子都没有，他可不知道我走了很长时间首都线，京牌还是认识的。”
而柳鹏程和沈娟两人去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吃了一顿西餐，又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儿，柳鹏程才把沈娟送回了家，柳鹏程也回了家，出差回来，总得和爸妈说一声。
但是他个不长心的，出差走的时候忘了和家里说，回来的时候倒是回来自投罗网，又被柳妈说了一顿。柳爸看他的眼神写满了“恨铁不成钢”几个字。
柳鹏程第二天大早上就回到了所里，笑呵呵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也知道他又破了一起灭门大案。都对他表示欢迎和祝贺，柳鹏程大手一挥，晚上请客！
吓得林所长急忙说，你破案了请客大家一定给面子，这次地方我找吧，可别去你们那个什么八疗区九疗区的了，进去喘气都费劲。
柳鹏程的好心情维持了不到十分钟，因为在他把自己的报告报告打印出来并且传真给部里之后，刘教导员告诉他，有一家疗养院和他们派出所刚上了，就是不交治安费。
第198章 说小话与穿小鞋
晚上的时候，林所长把大家带到了村里一家渔家乐去吃了一顿，说实话手艺一般，但是胜在食材新鲜，除了柳鹏程带的两瓶五粮液和烟之外，一共就花了三百多。不过吹着海风，看着大海，吃着两小时之内下船的新鲜海鲜的感觉确实是不错。临走的时候，柳鹏程管老板要了订餐的名片。决定以后有朋友什么的过来，可以在这里招待一顿。
第二天一早，柳鹏程，张丽丽和小刘吃了早饭就去了和派出所硬钢的疗养院门口。这家疗养院是兵器工业总公司疗养院。柳鹏程把车停在门外，和门卫说找他们院领导或者是保卫处长。
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的是，这家疗养院的门卫不是退休老大爷，而是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他显然是得到了吩咐，看了柳鹏程一眼，说道：“我们是保密单位，有自己的安全制度和治安管理制度，和你们派出所不发生关系，也不会交什么治安费。你别费劲了，上别家要钱去吧。”
柳鹏程一看这样，也泛起了倔劲，他所以这么早就过来，就是因为他在和牛叔叔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这个单位，说这个单位是唯一家属楼不建在院里的疗养院，就是因为他们为了安全原因，不让家属和疗养员有接触。
既然这个门卫这么说，柳鹏程就干脆回到了车里，小伙子看他回到了车里，也不管了，反正也不开门，他们也进不来。可是他哪里是柳鹏程那种都是逻辑推理的脑袋的对手啊，高兴了不到五分钟就高兴不起来了。
一辆奥迪车缓缓驶过来，看样子是要进入疗养院，柳鹏程拍了一下小刘，213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熄火，一下子就把奥迪的路给堵住了。
柳鹏程下了车，把自己的证件打开拍在奥迪车的后车窗上，然后收了起来。
果然，奥迪的前后门都开了，司机，秘书和后座的中年人都下了车。秘书显然非常生气：“你什么意思？”
柳鹏程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出来什么意思啊，找你领导的意思。”
中年人看了柳鹏程的车一眼，然后就注意到了他的车牌，很客气地问：“请问同志有事吗？”
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惹了祸的门卫已经打了电话，一个大胖子气喘吁吁的正往这边跑。
柳鹏程看了看中年人，说道：“你们单位是重点安全单位，也是我们所下一步的重点，今天冒昧拦下了领导的车，就是想问问，哪个文件规定安全重点单位就能不服从派出所的治安管理了，为什么不交治安费啊！说实话，我在部里都没见过你们这么牛的单位。”
中年人疑惑道：“治安费？治安费我们每年都按时交啊！”
这个时候大胖子已经到了，对中年人说：“院长，是我和派出所有点工作的事儿没说明白，我和他说就行，您忙您的。”
说着就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柳鹏程。
柳鹏程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就说嘛！真正的安全重点单位恨不得把自己藏老鼠洞里，怎么还能蹦出来和当地派出所硬钢！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柳鹏程都想揍他一顿，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给他台阶下。他对院长说道：“我们就没有收过治安费，你们院是往哪交的，我看看收据，要是真交了，我马上给您赔礼道歉。”
院长说道：“收据？”
柳鹏程向张丽丽要来那一本收据，递给院长：“您看，就是这个收据，我们现在收的是前年，去年，还有今年的。这是带着公章的正规收据，我们给每一家都开。”
院长接过收据本看存根，还真是附近的疗养院除了自己的疗养院，都有！他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恶狠狠看着那个大胖子。
这个时候柳鹏程拿过院长手里的收据，才说道：“想必是这位处长同志从财务领出钱来忘了交了是不是？”
大胖子已经是一脸汗水，连连点头：“对对，我本来想给你们送去。一年两千是吧！”
院长咬着牙说：“三千，我想起来了，我签字的治安费就是三千，因为没有收据不好入账，我还又多签了一遍字。”
大胖子点头：“对对，三千，三千。我这就回家取。”说着，从门卫推出一辆二八自行车，一路蹬远了。
院长很尴尬，说道：“这位小同志，你看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柳鹏程笑着说：“没有，冒昧拦下您，就这事儿。但是有几句不该说的话，还是得和领导说说。这人当保卫处长，是不是对钱有点太看重了，我对你们的单位的事情不太懂。但是，每期疗养员的名单他手头有吧！尤其是外籍专家来疗养的名单他有吧，这好像都挺值钱啊！”
院长咽了一口吐沫：“这，这不能吧，老何也是老同志了。”
柳鹏程说道：“我是公安，不是国安。对一些事情不好判断，但是有些事儿，出了事儿是一回事，你们自己查出来又是一回事儿，一个是功，一个是过。您自己把握吧！”
说着，让张丽丽开了九千的收据递给院长，又让小刘把路让开了。奥迪车一溜烟开进了疗养院。
院长进院大概半小时，柳鹏程都要坐在车上睡着了，胖子才蹬着自行车呼哧呼哧回来。柳鹏程下了车，伸了个懒腰，看到胖子手里拿着的信封，一把拽过来，递给张丽丽：“点点。”
胖子喘匀了气，说道：“行，行，小子，我没想到你这么狠，你就是前几天出差那个副所长是不是。咱山水……”
柳鹏程一把揪住了胖子脸上的肥肉，指着自己的车牌说，想好了再说话！
胖子看了一眼车牌，呆住了，一个派出所，怎么可能有部委的牌照？
柳鹏程说道：“我在部里下来的时候，领导看我开这个车开惯了，就让我开着下来了，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单位是首都的吗，不好意思，我也是。”
胖子心里在骂街，你这么牛逼你早来啊，怎么就来的是你们那个什么教导员，开个破微型，我早看见这辆车，早看见这个牌照，我至于因为几千块钱玩这点小心思吗，我不早就给你了吗？
柳鹏程回到车里拿出几张通行证，公安部的，公大的，七号院的，炮局的。
柳鹏程一张一张给胖子看，说道，这些地方我都能进去，你说你们院我能不能进？下次招子放亮点！
说着柳鹏程又捏了捏胖子的脸蛋，看了一眼张丽丽，看张丽丽点了点头，告诉小刘：走吧，回所里。
胖子咽了一口吐沫，看着213走远，心里暗暗庆幸，这是哪儿来的少爷啊，明显是下来镀金的，好在没和自己一般计较，不然自己挨几个嘴巴都是轻的！
他哪儿知道，柳鹏程趁着他去取钱已经把小鞋给他预备的亭亭当当的。
哼着小曲的柳鹏程也不知道，自己因为讨厌胖子和那个院长说的几句小话，会给自己惹来一场说不清是福是祸的风波。
第199章 效果图与预算超标
柳鹏程要忙疯了，自从他把钱都收上来之后，林所长就说了，谁拿来的钱谁花。既然你收上来这么多钱，那派出所怎么弄你就说着算。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刘教导员的意思是不是商量着来，林所长笑着说：“你去过多少个派出所，他去过多少个？你去的派出所都在什么地方，他去的派出所都在什么地方？”
刘教导员恍然大悟。就像是要钱一样，自己去要钱就连正主都见不到，他去不仅把钱要回来了，而且还多收了人家三千，尽管柳鹏程说是人家主动多给的，但是这话谁信啊，谁闲着没事多给你好几千块钱？这就是什么来着，对，这就是层次不一样！
柳鹏程在派出所楼上楼下绕了几圈，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两天之后才出来。拿着几张纸就到林所长办公室，还找来了教导员，开始讲解他要把派出所变成什么样子。
还能什么样子，派出所样子呗，只不过是十几年之后的派出所的样子，林所长和刘教导员听着什么服务报案区，办案区，办公区，滞留室，协商接待室听得是头晕脑胀，尽管柳鹏程都解释了是什么意思，他俩看着柳鹏程手绘的歪歪扭扭的所谓“图纸”，还是表示根本听不懂柳鹏程说的是什么。
柳鹏程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大凯打电话，大凯似乎是在后厨忙，巨大的排风机的噪音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直到他可能是走出了厨房，声音才清晰起来：“什么？找装修狮子楼的装修队？行，行，我让他们老板给你打电话，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去厨房看看，新上了几个时令菜，我得盯一天。”说着，电话就变成了忙音。
柳鹏程就想，大凯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在大堂能忽悠顾客，进厨房能摆平厨师。
柳鹏程这一等就是小半天，下午的时候才接到电话，不过让柳鹏程高兴的是，这位听声音挺年轻的老板就在北滨，两人约好了明天上午在派出所见面。
晚上在食堂混了一顿倭瓜炖花盖蟹，大花卷。柳鹏程溜溜达达回到了八疗区，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沈娟打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柳鹏程才挂断了电话。看了一会儿电视，泡个澡，睡觉！
第二天，柳鹏程去上班不长时间，昨天电话约好的哪个装修队的老板就到了。只是这个老板的形象，和柳鹏程心目中的老板形象有些不一样，首先，他特别年轻。看起来比柳鹏程还小一些。然后他戴着眼镜，长头发在脑后扎着马尾，一身牛仔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老板，倒像是一个设计师。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柳鹏程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位还真是设计师，而且还是名牌大学的设计师。
鲁迅美术学院，是全国最好的美术专业院校之一。这位韩老板就是那里毕业的高材生，不过他是学习设计专业的，毕业分配到外地某市的建委新成立的室内装潢公司。他虽然年龄小，但是设计水平高，客户中渐渐就有了些名声，大家都喜欢找他。
可是这个年轻人人“不懂事”，你水平高，接的业务多，就不知道给那些老设计师分点？现在都是绩效工资，你赚那么多钱，就不知道给领导“表示表示”？于是，干了两年之后，领导和同事们都表示，小韩水平高，放在一线实在是屈才了，必须去公司机关。于是这位韩设计师就收拾收拾东西去了机关，具体工作是去工会，负责发放澡票，肥皂，电影票，计生用品什么的。
一周之后，韩设计师直接辞职。
能当老总的人一般都不傻，装潢公司的经理自然也不傻，他不是不惜才，而是觉得这个孩子才华是有了，但是性子实在是够呛，就想把他放在机关一段时间，晾晾他，让他懂点事之后再重用。没想到这孩子脾气这么火爆，这就要辞职！于是又给他苦口婆心讲现在都在下岗，有个好工作多不容易之类的。
结果人家小韩根本不听，笑嘻嘻说，他家是渔民，他爸妈，大爷，二大爷家里都有渔船，叔叔和姑父合伙做海参养殖，根本不缺他这点工资，他回去就开个装修公司。还感谢领导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