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处可桃
宋词等话语脱口而出之后，才感觉好傻，好在周围没人，于是尴尬地笑了笑，绕开胖橘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胖橘一个矫捷的跳跃，又拦在了他的前面。
“喵呜，喵呜……”
这一次胖橘不但一连叫了几声，还向他挥了挥爪子。
“你让我跟着你？”宋词有些惊讶地问道。
没想到胖橘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宋词略作犹豫，跟了上去。
蓝湖山庄面积不小，住户也多，所以小区里不但有自己的超市，还有广场、健身区和球场。
此时已经七点半，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吃过晚饭，所以小区广场上聚集着许多大妈正在跳广场舞。
而胖橘就是把宋词引到了广场上。
“喵呜……”
胖橘径直跳到旁边一张长椅上，长椅上放着一个帆布挎包，旁边还坐着一位老人，老人的目光却在前方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身上。
胖橘蹲在帆布包上，想来应该是它的主人之物。
“喵呜，喵呜……”
胖橘又冲着宋词叫了两声，它的叫声引起了旁边老人的注意，他转头向宋词看了过来。
但是他的目光只是在宋词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头移开，并未在意。
“老人家，这是您养的猫吗？”宋词问道。
老人闻言，回头向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有第二个人，才面露惊讶之色地向宋词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要不然呢？”宋词摊手道。
此时他也反应过来，眼前的老人恐怕不是人。
等下次获得愿力值，一定要许一个区别人和诡的能力，不过这好像有点浪费，区别了又能怎样呢？
“你真的能看得见我？”
老人激动地站起身来，满脸喜色。
“我不但能看见你，还能跟你说话呢。”宋词说了一句俏皮话，并且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您是道士，还是法师？”老人很是恭敬地询问道。
“都不是，我只是个送外卖的而已。”宋词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黄马褂。
但很显然老人并未相信这些，只当是他不想表明身份，毕竟现今社会，对这些神神诡诡的，不太友好。
看着老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宋词主动开口道：“这只橘猫是你养的吗？很有灵性，它把我引到这里来，肯定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
老人摇了摇头，指向对面跳舞的人群道：“不是，这只猫，是她养的。”
宋词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目光穿过人群，落到一位坐在轮椅的老奶奶身上。
原来老人刚才并不是在看这群跳舞的大妈，而是在看对面轮椅上的老奶奶。
老奶奶衣着朴素，头发稀疏，脸圆身胖，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笑呵呵地看着人群，还不时地拍着手掌，似乎想要站起来和大家一起跳。
“她……是我爱人。”老人小声说道。
但是宋词却听出他话语中的那丝犹豫，于是转头看向他。
老人身形消瘦，微微有些驼背，脸颊轮廓深邃，浓眉大眼。
即使现在脸颊消瘦，眉白眼浊，但依旧能看到年轻时的风华。
见宋词看他，老人少有地露出一丝赧然。
“她是我的初恋。”老人解释道。
“坐。”
宋词拍拍旁边的空位，他想听听老人的故事。
“谢谢。”
老人依旧对宋词很是恭敬，但还是在宋词旁边坐了下来。
“我和她是在下乡的时候认识的……”老人说起自己的故事。
老人名叫廖为民，而对面坐在轮椅上的奶奶叫孙翠翠。
廖为民年轻的时候，正赶上上山下乡，他被下放到了孙翠翠所在的村子。
那时候乡下很穷，有些人家甚至好几口人穿一条裤子。
而出身条件很还不错的廖为民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没几天就坚持不下来，甚至偷偷想要跑回城里。
可却又被发现的村民给抓了回去，被批评教育。
几次下来，廖为民也认命了，认真干活挣工分，算是安下心来，村民渐渐也放弃了警惕，算是接受了他。
也在这时候，他认识了孙翠翠。
孙翠翠家庭条件不好，一家五口，孙翠翠排行老二，父亲早逝，母亲卧病在床，弟弟妹妹都还小，全家就靠孙翠翠和他哥哥支撑。
孙翠翠干活勤快，待人热情，单纯而又简朴，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她就是大夏农村姑娘的代表。
年轻无丑女，何况孙翠翠长得还不丑，自然吸引了不少同龄男孩的目光，包括廖为民。
廖为民也正是青春悸动的年纪，一来二去也喜欢上了这个朴实的姑娘。
而廖为民那与农村人不同的谈吐和学识，也深深地吸引了孙翠翠。
农村人想法简单，男未婚，女未嫁，双方又情投意合，于是一合计，就让二人搭伙过日子。
请村里人吃顿饭，做个见证，就算是正式成了家。
两人结婚以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第二年他们就生了一个女儿。
可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五年，政策有变，允许知青返乡。
第17章 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廖为民话没说完，这恐怕就是一个渣男负心汉的故事，抛妻弃女回归都市的故事。
但是没想到廖为民的行为更恶劣，他竟然选择了不告而别。
“我本想留下的，可是当见到和自己一同下乡，熟悉的人一个个回了城，我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住自己的底线。”廖为民喃喃地说道。
宋词看着他，没有发表他的意见，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其实……那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翠翠是知道的，她没有叫我，我也没有停下身。”廖为民低声说道。
他神色平静，没有难过，也没有忏悔，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后来呢，后来你找过她吗？”
“找过。”廖为民道。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又结了婚，并且又有了孩子。”
一直没露出多少情绪的廖为民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奶奶也结婚了吗？”宋词问道。
廖为民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宋词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对面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她的笑容如同孩子一样地纯真。
“她有责怪你丢下她们母女吗？”
廖为民再次摇了摇头，脸上终于露出悲切的神色。
“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宋词有些好奇地问道。
“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原来如此，宋词闻言有些恍然。
“不过，她现在还认得你吗？”
宋词早就看出，孙翠翠应该是患了老年痴呆。
“但是我答应过她。”
廖为民露出一个微笑，笑得如同孙翠翠一样单纯而又干净。
“那么，您能帮我向她带句话吗？”廖为民看向宋词。
“当然可以。”宋词一口答应。
廖为民的确是个渣男负心汉，但是原不原谅他是孙翠翠的事，外人不好置评。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去跟她说。”
宋词说着，伸手搭在了廖为民的肩上。
而廖为民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甚至还撸了两下旁边的胖橘。
而就在此时，在人群对面，拍手欢笑的孙翠翠好像心有所感，向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接着，她呆呆地盯着廖为民，而廖为民也看着对方，面露微笑地挥了挥手。
“翠翠，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走了。”廖为民大声说道。
但是他的声音完全被旁边的舞蹈音乐给遮盖。
可对面的孙翠翠却好像听见了一般，举起手来，向他挥了挥。
廖为民脸上露出一个如负释重的笑容，笑容很灿烂，也很幸福。
就在这时，宋词感觉手上一空，廖为民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缓缓在他眼前消失，而他的耳边，似乎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妈，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