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板斧战士
黄泉部长摇头，
“一文不值是客观的事实，但人类的可能性我是从不质疑的。
恐怖谷效应知道么。越是和人类似是而非的东西，就越令人恐怖。
因为在人类漫长进化的某个特定的时间段里，只有拥有这种‘恐惧类人’的基因的人种，才能活下来，而不具备这种知觉的，统统都被灭绝了。
能把这种级别的恐惧，一直深刻在人类基因里，那想必是真正的前所未有的劲敌吧。
但具体是什么物种，给人类的祖先，制造了这种绵延后世的恐惧，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因为那些东西被吃光了。
哪怕它们‘类人’，
哪怕它们也‘食人’，
但人，还是把它们吃光了。
人类赢了，作为胜利者，活下来了。
从那一刻，这噬亲食人的诅咒，就刻在人类的基因里，烙印在ATGC，碱基对的螺旋里了。
你知道为了进化到今天这个地步，人，吃掉了多少进化树上的同枝和近亲吗？
我们这个种族，为了活下来，已经突破下限了。以此为代价，换来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只要活着，就还有可能性。
只要能活下去，欺压，剥削，杀戮，噬亲，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和威胁自己的种族，绝没有共存的可能。
想要活下来，想要赢，想要获得一切，想要把仇敌都杀尽。
所以不停得抢，不停得杀，不停得吃，没有停止的那一刻。
靠无限的欲望吞噬一切，吃光对手，吃光同族，吃光这个世界，才进化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黄泉部长伸了个懒腰，身着腿躺在座椅上，遥望地下穿梭而过的钢铁之城，
“所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军团什么的。终归只是畜生。双方的差距大到天文级别了，军团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但这并不意味着威胁不存在，只有身边永远有威胁存在，人才有前进的动力。
世间岂有长生不灭者，任何生物，任何文明，任何的人，都逃不过幕终。
所以即使盘古真的有办法，找到了把地球1延续下去的道路，以我们人类写在基因链里的本性，也难逃自我毁灭的结局吧。
呵呵，其实现在这副光景也很明显了不是吗，光这资本诸天，就是场零和游戏，市场竞争的尽头，永远只有一个胜利者。
因此恐怕在不远的未来，进化的终焉，必然会出现一个把整个文明，整个种族，诸天万界，所有的万物都吃光的终极吞噬者吧？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于他而言，无用无价值的同族，都只可以弹指一挥间舍弃的垃圾，稍稍可以饱腹的肉。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人类那种无穷无尽，获取一切的欲望的沟壑，才能被最终填满。
那未尝不是一种，真正的补完吧……”
SUPREME轿跑停在大楼天台停机坪。
黄泉部长迈开长腿下了车，长发随风飘舞，扭头看向陷入沉默的李蟠，
“秋山，人不可能永远躲在学校里拒绝长大。
吃，或者被吃。
你迟早要做出选择的。”
然后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得转身走向公司。
第三百九十五章 魔力计
李蟠擦着嘴角缓了缓。
冷不丁被阿姨狠狠教育了一番，灌输了太多，以至于无法承受都口吐白沫了呢……
整理了一下思绪，从甩在脸上的大堆设定中暂时回过神来。
咱先姑且不论黄泉阿姨这些话是真是假，有多少是现实情况，又有多少是自己的观点，但总归这诸天万界，时空轮回，无数个平行地球里，‘盘古牛逼，余者垃圾’这个中心主旨是不会变的。
而具体到李蟠个人，是吃还是被吃，是站出来打破这天道，还是收公司的钱，做盘古的狗，其实也没啥好选的。
因为他根本也没得选。
是，加入公司，跟盘古一起混，你们都是虫子，俺们天王老子，那当然是爽，可以做这盘古的诸天轮回游戏里的主角，称王称霸，为所欲为。
而且扪心自问，李蟠也没多大的野心，他只要总经理当当，每个月有几十个小目标入账，和一群女朋友小宠物快快乐乐滚床单真就够了。
但问题是这条路已经被骡夺走了。
最后的最后，终焉的终焉，诸天万界，必会被骡所终结。
一旦做了盘古的狗，这就是注定的结局了。
那就只能做人了。
可做人太难了。
打公司，打盘古，打骡子，一路打到底，即使拉上军团的余孽们组团，胜算依然渺茫。
那个李凡都一路进化到了时光的终焉，穷尽了时空的大道，可依然拿骡毫无办法，可想而知这条路是有多难了。
说真的，一时李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放空了头脑，开着SUPREME在绕城高速上一阵狂飙。
磁悬浮超跑沿着夜氏大坝，看着太平洋泛用的浪花，钢针般拍打窗口的水滴，越过太阳能电池海，遥望夜之塔在熔融氯盐结晶海上投下的倒影，穿过鳞次栉比的鸽子洞筒子楼，撞破一道道霓虹虚拟的AR广告牌，看着车灯，路灯，星舰轨迹，光污染的大都市投射的无数的霞彩，在眼前如光影飞逝，犹如人生的走马灯飞速掠过眼前。
最后他开车下了高速，漫无目的得巡游，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得，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属于‘李蟠’的那座公租公寓大楼下了。
家，甜蜜的家，温暖的巢。
也许无论人类如何进化，如何变异，如何超凡。都无法抹除写在基因里的，那对温暖安全的港湾的渴望，对魂归可以安眠的生命诞生之地的念想吧。
或许地球1的‘宇宙人’们，搞出这么多的轮回，这么多的时空，却始终无法迈向星海，把这颗太阳系的行星抛在脑后，也是舍不得这孕育人类的子宫，也是心心念念，回到真正家园呢。
但骡就不一样了。
就像黄泉说的，它真的已经跨过了新的下限，迈向了下一个阶段。
把一切都舍弃，把一切都吞噬，亲人同类，温暖的巢和孕育了自身的母星，统统都灭绝。
就像第一只猿从树上爬下来，成长为人。
骡也舍弃了地球，迈向虚无黑暗的深空，迈向无止尽的未知。
再也不回头。
骡，恐怕真的已经不是人了……
李蟠沉默了片刻，翻身下车，走到公寓楼下抬头望了一眼，他那间公寓没开灯，也不知道这个时空，分到什么人手里了。
然后扭头一看，李蟠意外得发现馄饨摊还开着。有个大眼睛学生妹蹲坐在摊子后，把脸凑在一台垃圾场出品的，老旧台式终端机LED显示屏前刷着考题。
“……阿珍，来碗馄饨。”
嗯，阿珍馄饨铺么……
学生妹抬头，“诶，好嘞。啥馅儿的？”
“猪肉大葱。”
学生妹麻利得给他舀了一大碗，又回去刷题。
“您慢用。”
李蟠嚼着地下合成肉和劣质调味粉调出来的大葱味馄饨，感觉体温和理智，逐渐随着嘴里的肉味，和炽热的浓汤逐渐复苏，就好像飘荡在冰冷的夜雨中的魂，正被热汤蒸腾的香汽裹挟着，缓缓塞回到身体里。
就是这个味，混合着工业洗涤剂，调味剂，防腐剂和劣质工业盐，这是家的味道啊。
也是啊，想那么多干嘛呢。
盘古的算计，军团的阴谋，世界的纷争，骡的诞生，又和他李蟠有什么关系呢？
他李蟠，就是个筒子楼里出生的草民，听不懂那些宏大叙事，只要每天有一碗热馄饨吃，吃的饱饱的，养足了精力睡一觉，每一天都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就够了。
顺其自然，竭尽所能，活下去吧。
一口吃光馄饨，李蟠也理清了思绪，恢复了状态，然后忽然灵光一闪。
玛德，给她唬弄过去了……
别看黄泉阿姨巴拉巴拉吧得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但关键的那个鱿鱼干的信息，这玩意到底是干啥的！最关键的可一点都没透露啊！
李蟠也是无语，登时心生警惕。
TheM公司可不是走搞笑路线的，人家不会莫名其妙的空降一条咸鱼干。
那个公司从人到物，都充斥惊悚猎奇的设定，Belemnite，剑石化石，既然是专门放在宇宙里保管，特意空投下来支援的军备怪物，而且一落地就引来大群军团抢夺，想也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家伙。
搞不好，那是‘钢笔/强效驱逐级’的圣物，什么‘鱿鱼的圣剑’也不一定呢……
现在黄泉已经把鱿鱼干带回本部，再闯入公司偷鱼干不是明智之举，虽然李蟠当班的时候，公司总部动不动就被敌人突袭，简直和公共厕所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其实公司的封印啊结界啊特殊防御设备什么的还是挺多的。各种开灯关灯开门关门的，安保系统一套套。
而且按照李蟠的估计，一旦打上门就有点过线了，威胁到‘门之守护者’和‘话筒’，估计偏差值要爆表。
恐怕到时候，不止如今被牵制在瀛洲的0791公司主力，连其他公司的援兵也会过来出差，到时候夜之都聚集起一大堆盘古的猎犬，反而给李蟠自己没事找点事……
可那鱿鱼干又不得不防……
想来想去，李蟠觉得应该和军团联手。嗯，或者说在背后推军团一把，拿它们当炮灰躺雷，试探一下公司，试试那鱿鱼干的威力，也免得打起BOSS战突然被咸鱼怼脸，措手不及翻车。
不过首先得找到军团的魔法使才行，看来得用点定位或者占卜的魔法了。
其实这一周目，李蟠一直在尽可能避免使用魔法。
毕竟自从上个轮回见识到盘古出手，轻而易举扫灭精灵帝国他就明白。
一切都在盘古的掌握之中。
毕竟魔法的本质，就是调用魔法精灵，即空气中的NANOBOTS，纳米机器人，基于盘古，或者其他原型机给出的魔网应用权限，重新编译写码，以实现超越物理定律的光影特效。
嗯，这其实就是电影游戏工业的应用，与其说是魔法，不如说是魔术，是基于科学原理和纳米技术实现的花把戏，障眼法。
换言之，其实任何魔法，都是在盘古的眼皮子底下施展的。因此魔法使再怎么奋斗，也绝不可能打败创造了魔法本身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