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雨亦生寒
这被子多长时间没洗了。
事实上压根就没洗过。
刺眼的光芒从木板的缝隙中渗透进来，房间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西蒙吹灭都快烧完的牛油灯，然后将大门上的被单扯下来，灰蒙蒙的被单看着和抹布差不多。
这次精明了，没有用力扯被单。
将被单和被子扔到木板床上，也不整理，等吃完饭回来之后一起收拾。
他从房间里找到一个扳手，开始撬房门上的木板。
木板钉的很老实，西蒙花了大力气才将七八块木板拆下来。
这点程度的劳动就累的气喘吁吁，满头汗水，西蒙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差。
暗下决心日后要好好锻炼。
出门之前，他又将房间里的序列之阵擦掉，它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
迫不及待打开房门，狠狠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只是所谓的‘新鲜空气’并不好闻，有一股臭水沟子的味道。
天空是灰蒙蒙的，压抑的很。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排排紧密排列的破旧房屋，西蒙还能看到远处耸立着一根根高大粗壮的烟囱正在咕噜噜的望天空喷射漆黑的浓烟。
工业革命的能源主要是煤炭资源，大量的使用煤炭，不可避免的会产生空气污染。
佛萨城常年煤烟弥漫，浓烟滚滚，烟与雾相互混杂，形成了浓浓的烟雾，长年萦绕在城市上空，整个城市都呈现出黑乎乎的景象。
视野看到的房屋也都呈现出被煤烟熏染出的黑灰色。
这仅限于他现在所在的外城区，以及更糟糕的下城区，西蒙曾近在维多利亚大学学习过，维多利大学所在的内城区的煤烟污染就没有这么严重。
佛萨城一共有四个城区，它们一环套着一环。
最中央的是中央区，是佛萨城权力和财富的中心，佛萨城顶级权贵和顶级富豪生活的区域。
同时那里驻扎着一支军队，守卫着中央区的安全。据说，中央区的环境也是最好的，空气清新，没有一点污染问题。
反正西蒙是没去过中央区。
之后就是内城区，是佛萨城的精英区，各行各业的精英都汇聚在这里。内城区各片区都有警局存在，夜晚还有警察巡逻，同样很安全。
然后就是外城区，可以说是佛萨城的平民区，佛萨城大部分的人口都住在这里。也就是西蒙现在所居住的地方。
最后就是下城区，佛萨城的贫民区，佛萨城最为混乱最无序的地方，到处都是黑帮，每天都有械斗，死人是最为正常的情况。
生活在那里的人每天都得小心翼翼，几乎人人家里都有武器，枪械很是泛滥。
佛萨城是有禁枪法令，但是下城区的禁枪法令根本无法推行和禁止，佛萨城的警察都不敢轻易进入下城区执法。
在下城区能活着到死都属于是奇迹。
西蒙生活的区域是外城区和下场区的边界地带，这里相当混乱，经常有斗殴事件，西蒙没少被黑帮被流氓抢劫勒索过。
外城区和下城区也是佛萨城的工业区，这里到处都是工厂，烟囱林立，雾霾严重，大量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随意排放，排水沟和下水道全都是充满化学气味的恶臭污水。
外城区和下城区还是中央区和内城区的垃圾桶，每天都有大量的生活垃圾被运到这两个城区进行处理。
在下城区有一座著名的垃圾山，全都是从三个城区运过来的垃圾，堆积如山，恶臭熏天。
即便如此，每天还有大量的人在这座垃圾山中寻找有价值的物品。
甚至围绕着这座垃圾山还形成一个集镇，依靠着垃圾山生活。
在外城区和下城区最可怕的并不是谋杀，而是疾病。生活在这种空气，水质都严重污染的地方，传染病是最可怕的杀手。
一旦染上传染病，以外城区和下城区居民的经济水平根本没有经济能力接受治疗，基本就是等死。
在佛萨城的近百年的历史上发生过多次严重的霍乱，死亡上万人，相当惨烈。
这个城市真的很糟糕。
或者说这个全新的，落后的世界真的很糟糕。
但是西蒙并不怀念以前那个先进，便利，安全的世界。
因为只有这个世界，他能健康的活着。
“西蒙，你才刚起床吗？”
这时，一声粗狂的女声响起来，西蒙看过去，一个长得不好看，体态很胖跟个水缸似的，有点战斗名族大妈模样的中年女人，扛着一个水桶走了过来。
她叫多琳，是西蒙的邻居，她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不过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熟，只是见面打招呼的关系。
“多琳，你好，今天是起晚了。”西蒙露出和善的笑容，爽朗的笑道。
多琳脚步一顿，惊疑的看向西蒙。
西蒙·古斯特平时很神秘，说的白一点就是阴沉的很，从不主动打招呼。平时都是多琳夫妻俩主动打招呼，而西蒙最多是点点头，很少搭话。
今天西蒙不但搭话了，还笑的那么和善，让多琳有点疑惑。
多琳怀疑西蒙是嗑药了。
西蒙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止和以前不同，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和多琳摆了摆手，快步离开。
西蒙满脸微笑，走起路来都带风，从今天起，他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第4章 大生意
休宁顿街道，是西蒙所居住的街区，这条街和下城区紧密相连，治安环境是整个外城区最差的几个街道之一。
街上的公共设施几乎没有，路面是土路，满地的垃圾，道路两边有着挖的很深的排水沟，里面满是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污水。
这排水沟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就是从里面捞出尸体都不意外。
这是真的，西蒙曾经就亲眼看见过街道居民自发清理被堵塞的排水沟，从里面捞出过断手残肢。
一些黑帮杀了人会直接将尸体塞进排水沟里，那漆黑的污水和恶臭味道就是天然的遮挡，这种现象在下城区的排水沟里尤为常见。
这里一到下雨天才是最恐怖的时候，雨水将排水沟灌满，里面的污水会淌满整条街道，那种恶臭味道简直无法想象。
西蒙顺着记忆找到街道上的一家餐馆。
曼宁老爹的店。
店名很随意。
餐馆门面很破很脏，外表脏兮兮的，很少擦拭，门头挂着的招牌上还留有不少的弹孔痕迹。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味道。
西蒙推开店门走了进去，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大多数的人都在上班，店里只有寥寥闲散人。
店里几个吃饭的人认识西蒙，对他点了点头。
西蒙是休宁顿街的黑医生，街道上的人基本都认识他。
柜台上有一个满脸白色络腮胡，头上扎着两个麻花辫的老头在认真的擦拭着酒杯。
这老头就叫曼宁，是这家餐馆的老板。小辈的人都称呼他曼宁老爹，西蒙也不例外。
曼宁老爹是维京人后裔，继承了维京人的血统，别看他七十多岁了，身体依然强壮的像头牛，两三个大汉休想近身。
那两只裸露在外的粗壮手臂上满是纹身，相当霸气。
据说曼宁老爹年轻的时候是混黑帮的，还是个帮派老大，凶残的很。休宁街道上至今还流传着他的传奇故事。
西蒙就知道在柜台的暗格里放着一杆温彻斯特，休宁顿街道上的黑帮混混都不敢在他面前过分撒野。
“是西蒙啊，想吃什么。”
曼宁老爹看向西蒙，面带笑意，嗓音很粗狂。
“来一份猪肉卷饼，多要两份卷饼。”西蒙笑道。
“丽萨，听到吧，快点给西蒙准备。”曼宁老爹朝着厨房喊了一嗓子。
厨房里一个清脆女声响应，厨房里的女人是曼宁老爹的孙女。曼宁老爹有一个儿子，不过死得早。听说是因为曼宁老爹被黑帮仇杀，儿子儿媳被拖累惨死。也是因为儿子儿媳的惨死，这位黑帮老大才金盆洗手，干起了这家餐馆。
曼宁老爹叼着一根半截的雪茄，端来木质的中号啤酒杯，坐到西蒙旁边，将啤酒杯推到西蒙面前。
“曼宁老爹，我最近资金紧张，喝不起啤酒。”西蒙无奈的苦笑。
曼宁老爹摆摆手：“请你喝的。”
“那就谢了。”西蒙乐呵的尝了一口杯中啤酒，啤酒有点苦涩，不是很好喝。这种啤酒是用劣质的大麦酿成，口感很差，但是对外城区和下场区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西蒙，有个生意你做不做？”曼宁老爹问道。
曼宁老爹不仅是餐馆老板，还是一个掮客。他利用以前的人脉搭建了一个消息平台，贩卖消息，介绍客户，保持着中立，从事着灰色业务。
西蒙和曼宁老爹是合作关系，曼宁老爹有时候会给西蒙介绍病患客人，当然了曼宁老爹会抽百分之二十的佣金。
西蒙放下酒杯，脸色犹豫。他继承了西蒙·古斯特的记忆，也继承了他的医学知识和经验，只是现在此西蒙非彼西蒙，西蒙自己都确定自己行不行。
但是一想起自己口袋里的那点钱，吃了这顿，下顿饭都没找落。不干医生，他还能干嘛。
这时一个穿着女侍服装，约是二十来岁的金发女孩，长得不算漂亮，但身材一级棒，很诱人。
她是曼宁老爹的孙女，丽萨。
她端着一个木托盘过来，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西蒙没敢多看，他旁边可坐着曼宁老爹，这老头对丽萨保护的很紧。
平时有客人敢打丽萨的注意，曼宁老爹绝对会用他那砂锅大的拳头招呼过去。
丽萨将两盘食物放在桌子上，然后悄然离开。
西蒙抓起其中的猪肉卷饼就大口的啃起来，吃的相当香。
“我最近缺钱缺的厉害，有生意当然做了。”
曼宁老爹小声的开口：“这个生意不轻松，昨天下城区有蛇牙帮和13帮打仗了，13帮的老大被打成重伤，现在躲了起来。伤的很重，是枪伤。他让我给他找一个靠谱的医生。诊金有五千，可不低啊，你做不做。”
“下城区？”西蒙一愣。
曼宁老爹介绍的客人一般都是有点钱，记忆中他没少给黑帮出过诊，但那都是在外城区内。
西蒙可从未去过下场区，一想到下城区的糟糕治安，西蒙本能的想拒绝。
可听到五千块的诊金，西蒙立马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