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风之歌
针管自动飞入了控制台旁边的一个仪器之中，开始了净化处理。
在远处看着的葛布琳特蕾莎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星域总督的话太过直白了，龙族引以为傲的龙血仪式被视作了污染。
凯因察觉到了她的反应，抱歉地对她摊摊手，表示自己并不认同星域总督的说法。
净化很快就完成了，星域总督又对净化完的血样进行了分析。
“现在进行第二步，要从你身体中正式采取血液，期间会有不适感，你要一直保持清醒状态，如果你失去意识，我会启动座椅上的拘束器具。”星域总督说道。
凯因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么开始吧。”
星域总督说完，凯因脖子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一根更粗的针头毫无征兆地扎进了他的脖子中。
“....啧，竟然从颈动脉抽....你真的不是想要我的命吗？”他龇牙咧嘴地说道。
星域总督冷眼看着他：“我并不想要你的命，只不过这个设备设计之初就不是为了从活体上采血的，放心吧，采集完毕后设备会对你进行必备的医疗措施，保证你的健康。”
“你最好...信守承诺...”凯因有些困难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血和生命能量都在被那根粗壮的针管吸走。
保持清醒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随着血液的流出，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想要改变成血帝形态。
“我当然会信守承诺，但你最好控制住自己改变拟态的冲动，不然我会开启拘束器具。”星域总督说道。
“...我也当然会...信守承诺。”凯因努力地保持着意识，并压抑着体内的变身冲动。
过了一会儿，针管终于抽够了足够的血样，从他脖子上拔出。
而一个手术器械从旁边弹出，强行“焊死”了凯因的伤口。
凯因只觉得浑身绵软，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星域总督却笑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被血族吸血的普通人类，都承受过你刚刚的痛苦，这也算一种报应。”
第637章 统一意识
“现在你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但不要太剧烈，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剧烈运动造成的负担。”
星域总督一边说着，一边专注地操纵机械，将获取的血样仔细封装。
凯因便试着站了起来，然而还未站直就感到了强烈的眩晕感。
但更加让他难受的，还有难以抑制的嗜血冲动。
他知道这是身体大量失血造成的。
现在一旦陷入昏迷，他必然就会变成被嗜血本能支配的血帝，进而攻击看上去是人类的葛布琳特蕾莎以及星域总督。
所以为了强打精神避免昏迷，他费劲地问道：“那么...还有两个问题...”
星域总督也不看他，只是摆了摆手不客气地说：“我现在还要继续后面的试验进程，你先等一下。”
凯因只好闭上嘴，由于眩晕得厉害，他只好再度坐回了椅子上。
正在苦捱时，星域总督突然说道：“你身上应该带着速溶型的补血药剂吧？可以利用椅子上的操控终端获取饮用水。”
凯因愣了下，可能是由于失血导致大脑迟钝，让他把这件事都忘了。
他有些费力地从自己衣服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片血药，然后看向了星域总督所说的那个操控终端。
只是目光扫过去，终端就投影出了一杯水。
“接住就行，可变能量粒子会给你打印一个水杯。”星域总督看也不看凯因，只是自顾自说道。
凯因便把手伸过去，那个投影出的水杯果然变成了实体。
接着，座椅上刚刚抽血的仪器伸出一个小龙头，在杯子里注满了纯净水。
其实可变能量粒子——也就是“魔法”——也是可以创造纯净水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魔法水冲泡的血药效果会大打折扣，所以血族一般都会用蒸馏水来冲泡血药。
凯因将那片血药投入水杯中，等血药一融化，马上就一饮而尽。
眩晕感和嗜血冲动略有缓解，他便再次把杯子伸向仪器的龙头。
而那台仪器很配合地再次注满了水。
凯因又投入了一片血药，轻轻摇晃着杯子让血药溶开，然后一饮而尽。
这样反复喝了四杯，他才感到嗜血冲动被压制住了，但是眩晕感还有残留。
根据脑中江笑谈的医学知识，他知道眩晕感是因为缺血引发的大脑供氧不足导致的。
“有没有氧气面罩之类的？”他向星域总督问道。
话音未落，刚刚注水的那个水龙头已经变成了一个迷你的小面罩。
凯因便将其拉到口鼻前，深吸一口气后，他感觉眩晕感也有所缓解了。
这时星域总督已经将刚刚抽取的血样封装在了一个严密的盒子里。
“好了，按照约定，你可以问剩下的两个问题。”星域总督看向凯因说道。
凯因闭目深吸了一口纯氧，让自己的大脑尽量恢复到正常状态，然后问了第一个问题：
“我的的母亲和父亲，以及其他几位试验辅佐官，在试验结束后会受到怎样的处置？”
星域总督点了点头：“你果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绕了个圈子，但与我设想的很接近。”
“请你直接回答问题吧，这种‘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内’的态度挺让我反感。我知道你是刻意这样做的。”凯因说道。
他其实意识到了，星域总督从一开始就在刻意引导他的情绪，用傲慢以及挑衅性的话语适度激怒他，再用会让他满意的回答来安抚。
他知道这是一种隐藏得很深的精神控制手段，现在他甚至怀疑星域总督故意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目的是为了进一步让他按照星域总督设定好的步调行动。
星域总督听了之后，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你果然注意到了。既然你不喜欢这样的态度，那我就以‘友善’的态度继续接下来的对话。”
“随便你。”
“你要知道，我会改变态度是因为试验已经结束了，你，包括所有辅佐官的职务也因此解除，不再受到我和整个系统的管辖，我们不再是上下级关系，所以我要平等地对待你。”星域总督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语气也十分柔和。
“是吗，希望我们能平等地相互尊重。”
“是的，这也是我对你的问题的回答——职责解除后的辅佐官，会享受到公民待遇，并且继续享有作为辅佐官时享有的特殊权能。”
星域总督微笑着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换句话说，你们仍然会是这个小世界的神明。”
“死去的辅佐官，像是虫神尼亚，还有我的父母，他们能够复活吗？请注意这个问题只是对刚刚那个问题的追问，并不是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
“当然，他们三位只是肉体死亡了，精神还好好保存在创世神号的同轨道卫星上，你也曾见到过你的父母亲吧？”
“但是，你怎样向我证明他们的精神是本尊而不是复制体之类的？…这也是对刚刚问题的追问。”
“你知道精神意识的统一性吗？”
“不知道。”
“那你创造过镜像精神体吧？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伪魂’。”
“伪魂？”
“镜像精神体与本体意识之间具有量子纠缠特质，无论分离多远，仍然会共享各自意识和感官，多个镜像精神体一起构成了意识本体，这就是精神意识的统一性。”
“你的意思是，伪魂其实也是真正的灵魂，复制体也是本体？”
“是的，多个镜像精神体的整体才是一个完整的精神，但即便一部分载体消亡，只要仍然有镜像存活，这个精神体就仍然是完整的，只要有备份，就是不灭的——这也是人类现阶段的‘永生的秘密’。”
“…这么说来，你们首都星域的人类已经获得永生了，为什么还要追求肉体的永生？”
星域总督以和善的语气说道：“这个问题已经脱离‘追问’的范畴了，你要作为第二个问题询问吗？”
凯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还是自己思考吧。”
“以你的才智，应该很容易就能想到才对。我继续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吧，你如果想要让你的父母亲肉体复活，只要将他们的精神体复制到新的载体上就可以了，可以是机器人偶，也可以是复制人。莉莉丝在死之前创造了‘遗物’吧？像‘心脏’‘牙齿’之类的，每个遗物中都保存有莉莉丝完整的遗传信息，利用这些信息，你就可以利用这艘飞船上的复制人素体重建莉莉丝的身体，并恢复她的一切权能。”
“是吗。”凯因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胸口，那里挂着遗物“莉莉丝之牙”。
第638章 走为上计
“好了，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星域总督虽然这样说着，但似乎并没有催促的意思，她现在的表情已经十分生动，与活生生的人类没有区别。
凯因点了点头，现如今他也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假如我们与你们发生了战争，我们怎样才能获得胜利？”
“…凯…凯因亲王…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
一直很安静的葛布琳特蕾莎睁圆了眼睛，她感觉凯因的这个问题十分欠妥。
然而凯因却很认真地注视着星域总督，而星域总督也表现得十分淡然，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凯因会如此发问。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首先要对问题中的‘胜利’作出定义——因为在现如今的状况下，你方根本没有对我方除本星域之外任何一处统辖星区进行远征的能力，所以战争只可能发生在这里，而你们胜利的条件则是尽可能地守卫住你方的统辖区域，并歼灭掉我方远征军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有生力量，逼迫我方远征军停战并撤离此星域——你能够认同的‘胜利’条件是这样的吧？”
星域总督也直直地盯着凯因，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
凯因有些不甘地点点头：“是的，只要能尽可能保全住我们的文明，便可以认同为‘胜利’了。”
他很清楚，面对文明等级远远高于己方的创世者阵营，能够生存下来已经是胜利了，而且这种程度的苟且偷生，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牺牲。
“如果要达到这样的‘胜利’，建议你们从现在开始专注于空间迁跃技术，以你们现阶段的文明程度，顺利的话可以在两个世纪之内复现挪亚号和迦南号上的曲率迁跃引擎，这样当战争来临之时，你们就可以如同自己的祖先一样，撇下自己曾经的家园逃逸到别的星区去。”
凯因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也算是胜利吗？”
“你刚刚不是已经认同了我对你方‘胜利’的定义了吗？如果再跟我方产生冲突，逃走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难道就没有更体面一点的方式了吗？呃，换言之，你们真的认为自己是不可战胜的？”
“你把我们想象得太过傲慢了吧？在我们可认知的范围之外，仍然有无数威胁，人类这个种族仍然需要以最小心谨慎的态度向着外界探索。”
星域总督看了一眼凯因，又说道：“你们难道至今都没意识到，早在几千年前，你们就已经失去了成为我们的威胁被我们俯视的资格了吗？”
她转过身，面对着进化试验室外面的树状图。
“地球上偶然的一次雷暴将无机物转化成了有机物，然后历经无数次进化，奇迹般地诞生出了碳基生命体，又经过了漫长的时间，碳基生命体用来统合全身感官和运动器官的大脑进化出了思考的能力，而人类又将这种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成为了最初的碳基智慧生命体。”
接着星域总督又回过身看着凯因：“在这里，我有一个问题要反问你，你觉得为什么人类的祖先在一次又一次的进化中，几乎都能选中最正确的答案？”
凯因略一思索，说道：“是因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没错！并不是因为选对了才能生存下来，而是因为人类生存下来了，才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确的。选了鳃呼吸，放弃了陆地的不配为人，鱼也。选了四肢行走，放弃了工具的不配为人，兽也。选了更高大的躯体，放弃了更高的脑容量的不配为人，猿也。”
说到这里，星域总督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嘲弄：“那么问题来了，当资源紧张，无法再对自己的附庸吸血而没落，当从霸权的宝座上跌落时，不惜牺牲掉自己生存的母星也要灭绝竞争对手，这样的族裔配称为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