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风之歌
“接近了。”
安塔娜仔细地打量着江笑谈，突然捂住嘴吸了口气：“您难道是...凯因王子？”
江笑谈点了点头。
安塔娜的眼中立刻多了几分复杂的神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下，才说道：“万分抱歉，我没想到蒂亚娜大人会...会请您来...”
江笑谈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那位居然会请我这个曾经的仇敌过来。”
对他这句话，安塔娜没做任何评价。
虽然她看上去也就是人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超过一百岁了，年幼时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
当然，因为那时候还是个懵懂的小女孩，所以安塔娜当时对战争没有多少概念，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有一个哥哥死在了战争中。
因为那个哥哥经常捉弄她，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还没觉得战争有多可怕，无非就是少了一个捉弄自己的哥哥而已。
随着年龄长大，安塔娜才慢慢了解到了那场战争的事情，在环境的渲染下，渐渐对朱夜帝国以及黑暗王子凯因有了厌恶和憎恨的感情。
所以在得知江笑谈的真实身份时，她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考虑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现在您既然能来到纳尔图拉，并拯救了很多精灵平民，便不是敌人了。”
江笑谈嘴角上扬了一下：“看来在您的眼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您说的没错。”安塔娜点了点头，“只不过我所追求的并不是个人的利益，而是精灵族全体的利益。”
江笑谈对她这句话不置可否，蓝星历史上有无数统治者一边说着类似的话，一边疯狂地沉湎于利用权力攫取利益的事业中，有些即使被送上了断头台，还自诩为正义的斗士。
见他只是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安塔娜便主动说道：“您认为辛拉忒赛这个国家怎样？”
“你是指...制度层面上吗？”
“是的。”
“三个权力机构互相掣肘，导致行政效率无比低下。”江笑谈说道。
安塔娜略微吃惊，她没想到才来几天的江笑谈能一下子指出这一点。
“而且从索格夫和拉格奥的关系就可以看出，执政院与元老院并没有完全隔离，存在着利益链条，这样一来所谓掣肘只能浮于表面。祭司院因为有着‘不可以拥有私产’的规定，表面上看来，相对于另外两个机构能干净一点，但这个制度也彻底断绝了祭司们的欲求，他们会转而寻找精神上的寄托，主动放弃自己的权力和职责，一心追求信仰。”
安塔娜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凉气，她想不到对方不但看透了辛拉忒赛的政局，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症结所在。
不愧是曾经席卷整个东大陆的黑暗王子，这种洞察力只怕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那您觉得，辛拉忒赛要怎样做出改变呢？”
江笑谈直视着安塔娜的双眼，并不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说道：“您对我所说的话，没有任何辩驳，还直接询问改变的方法，说明您其实认清了辛拉忒赛现在的弊病，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
安塔娜笑了：“果然瞒不过您，那我就直说好了，我想要打破现在的制度，削弱元老院，将权力集中到执政院。”
江笑谈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您不觉得您对我这样一个外人太过坦诚了吗？”
“正因为是您，我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毫不客气地说，我想效仿您的母亲莉莉丝大人，成为辛拉忒赛的女皇。”
江笑谈说道：“我并没有讽刺您的意思，但是您应该也知道，我的母亲之所以能成为女皇，并不单纯靠政治手腕，而是因为她本身有着颠覆整个东大陆的实力。坦白说，您不具备母亲的那个条件。”
江笑谈还没有说，莉莉丝能成为女皇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她是血祖，是血族的力量源泉。
直到今日，血族还要依靠莉莉丝传承下来的血脉之力来生存。
“我知道自己与莉莉丝大人的差距，到现在我都学不会如何用弓箭射中十步外的苹果——即使这种事情对于多数精灵来说是件跟张嘴说话一样见到的事情。”安塔娜说道，
“但是我能够成为内政执政官，至少说明了即使本身不具备武力，也可以执掌一个国家。”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江笑谈其实很想赞同她的话，但是在社会分工还不够发达的情况下，武德充沛是一个领导者的必要条件。
“我知道自己无法让游侠们信服，但是我实在不想错过当下这个机会。”安塔娜说道。
江笑谈知道她的意思——当下军事执政官空缺，暗夜教派又在暗处为乱，这种乱局虽然凶险，但也意味着机会。如果安塔娜能够拨乱反正，就可以获取极高的威望，也就有了建立新秩序的可能。
“你是...早就已经布局好了吗....不对，你是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后才做出的这些打算吧？”
江笑谈突然意识到，安塔娜之前很可能并没有自立为王的打算，这些决定很可能是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在一瞬间想到的。
如果他是精灵族人，安塔娜与他合作肯定会畏首畏尾，以免自己努力为他做了嫁衣。
但正因为他只是被蒂亚娜强行叫来帮忙的，又是精灵族曾经的仇敌，才可以被安塔娜最大限度地利用。
单凭这反应速度，可以看出这位女执政官确实有点能耐。
第414章 又暴露了
通过与安塔娜的交谈，江笑谈认定她是有才干的，并非拉格奥那种色厉内荏的草包。
想来也很合理——辛拉忒赛仗着大森林和风暴之壁作为天然屏障，自身又没有多大的领土野心，所以军事执政官即使选个草包也无可厚非。
但掌管内政的如果也是个草包，肯定会把国家治理得一团混乱，到时候吃亏的是贵族阶层。
元老们虽然坏，但他们不蠢。
“所以，您是想利用这次机会，铲除掉暗夜教派，并借此积攒声望来把权力握在手中是吧？”江笑谈问道。
“对，事实上，我在这次火灾之前，就掌握到了一些有关暗夜教派的情报，只是这种事情本应该是作为军事执政官的拉格奥来掌管的。”
江笑谈脸上浮起了一丝不悦：“也就是说，你明明掌握了一定的情报，却没有进行任何行动，放任暗夜教派杀人放火了？”
安塔娜摇了摇头：“您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实际上我第一时间把情报告诉了拉格奥，但是没想到拉格奥完全没有重视，而是把精力都放在给兄弟铺路上。”
“是吗？”
“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迟迟不行动，想要把这个机会留给弟弟，等索格夫上任之后再收拾暗夜教派，以此来积累索格夫的威望。”
“你是说他玩脱了，没想到自己和弟弟也在暗夜教派的刺杀名单上是吗？”
“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把拉格奥想得那么坏，但是确实出现了一些能佐证此事的报告。”
江笑谈认真地打量着安塔娜，想从她的微表情上发掘出这些话的真伪。
但是他最终未能成功，这位女执政官神色十分从容，表情管理滴水不漏。
不论这背后有什么猫腻，但既然安塔娜表现得如此完美，他就姑且相信对方所说的是真的了。
“也就是说，由于拉格奥的愚蠢，让你看到了夺权的机会，而见到我之后您就下定了决心是吗？”
“是的，当然前路并不可能一帆风顺，我还需要一点点时间进行布局。”
“但是暗夜教派会给你时间吗？”
面对江笑谈不客气的质疑，安塔娜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请求您帮助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请您务必给暗夜教派足够的压力，让他们不能在短期内发动下一次袭击，给我留出足够的时间。”
“有了时间之后，你要怎样布局呢？”江笑谈问道。
“首先，以尽快肃清暗夜教派的名义，获取军事执政官的权力。”
“颁布一个类似于‘战时紧急法案’的东西吗？”
“战时紧急法案？不愧是您，这样的名号比我草草想出来的那些东西强多了。”
江笑谈一愣，想不到自己随口一说的事情，反而提醒了安塔娜。
“呃，那接下来呢？”他只好靠推进话题来缓解尴尬。
“接下来我会借助游侠军队的力量，清洗掉元老院中那些反对我的精灵，并扶植一批支持我的元老。”
江笑谈点点头：“嗯，很常规的操作。”
安塔娜看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然后很诚恳地说道：“当然了，在此期间我会借用拉格奥被刺杀的由头，给那些政敌栽上罪名。您可能会觉得这种事情很下作很卑鄙...”
“确实。”江笑谈毫不客气地说道。
安塔娜脸有些发红：“我不像是您或者您母亲那样，有着碾压一切的绝对力量。所以我只能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来弥补力量的不足...”
江笑谈耸了耸肩：“可以理解。”
他知道安塔娜是在向自己表达一种诚意，大概类似于：“我连自己内心的龌龊都展示给您看了，您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吗”这样。
这确实是一种高明的处事方式，江笑谈对安塔娜的厌恶感明显少了。
“在得到了多数元老的支持之后，我就可以视情况来延长自己的任期，或者扶植合适的傀儡。可能从您那里能得到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未来我会慢慢地推行自己的改革，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将绝大多数权力从元老院收回，树立起执政院的绝对权威。”
江笑谈默默点了点头。
他知道，对于现在的辛拉忒赛，将权力集中到执政院，甚至让安塔娜进行独裁，都是一种社会的进步。
辛拉忒赛当下的这种虚假的“共和制”，其实是原始而落后的，分散在贵族手中的权力会成为社会进步的阻碍力。
哪怕是一个专制的中央集权，都会给这片死气沉沉的大森林注入新的活力。
精灵们现在需要一个高效的国家机器，来发展各项事业。等生产力发展起来了，再去追求民主共和也不晚。
正如饭要一口一口吃，社会也要一点一点进步的。
对精灵来说，自己在赛普勒施行的那一套大刀阔斧的改革方式太激进了，安塔娜肯定把握不住。
“那么，我对你提供了帮助，又能获得什么？”
安塔娜说道：“我领导的精灵族会成为您坚定的盟友，您应该清楚，一个对扩张没什么兴趣的安分守己的盟友，是多么可贵的吧？”
江笑谈点了点头：“作为盟友，精灵族确实安分守己，但安分守己并不等同于值得信赖。而且，您未来执掌了权力之后，总得需要用到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吧？”
“这一点的话您可以放心，我可以对付咱们共同的敌人，例如人类，例如蜥蜴人...”
“人类...”江笑谈突然感到有些绷不住了。
安塔娜注意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我也很关注最近贵国与人类之间的战争，人类的溃败会让他们在不远的将来爆发内乱，届时可能不需要我们主动去攻击他们，他们都会主动惹到我们头上。”
“您说的不错，但是我可以告诉您，在人类陷入混乱之后，会很快有一个势力站出来，并将他们统合起来。”
安塔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确实听说，人类有三个小国家在这次战争中不但保全了自己，还让贵国也吃了不小的亏...其中一个海边的小国在近几年急速崛起了...慢着，难道....”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个赛什么...赛普勒的人类伯爵，与您同名，难道其实就是您？！”
第415章 缺少娱乐
“啊，既然您发现了这个秘密，那我有些难办了，要不要灭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