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风之歌
但涅丽却离他远远的，一开始马辛认真她可能是想找机会逃走，但慢慢就发现，涅丽只是单纯地在戒备自己。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了，涅丽把马辛当成了凯因，那个传说中的逆神者。
别说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就连马辛自己，在刚认识凯因的时候也是对他心怀畏惧的。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马辛主动开口道：“你这么急着想见罗图姆公爵，是因为费兰泽内部出现了变故吧？”
涅丽的脚步明显踟蹰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看来瞒不过您。”
又沉默了几秒之后，她像是要宽慰自己一样，说道：“其实想想也知道了，父亲阵亡之后，家族中只剩下三个女人，没出变故才奇怪。”
“所以，你来到罗图姆，是想仰仗罗图姆的力量，来平息内乱？”
涅丽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父亲阵亡的时候，您与罗图姆公爵也在场吧？”
马辛怔了一下，说道：“对。”
他一开始还以为涅丽要质问他为什么对费兰泽公爵见死不救，但是涅丽只是有些哀伤地问道：“父亲他，临死前很痛苦吗？”
“应该没受到多少苦。”马辛说道。
毕竟费兰泽公爵一下子就被砍掉了脑袋，之前的痛楚可能就是手臂被砍伤这种程度。
涅丽叹了口气：“唉，出征前，我和母亲都劝父亲不要亲自去，费兰泽虽然是公国，但是比您的伯国大不到哪里去，但是父亲的意志很坚定，他说那些吸血鬼如果继续存在，就永远会是诸国的威胁，为了东大陆的未来，必须要有人站出去抗争。”
马辛听了后沉默不语。
他其实很想告诉涅丽，费兰泽公爵并不是死在吸血鬼手里，而是被一群穷途末路的库萨库人所杀。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在库萨库人眼里，费兰泽公爵是暴虐的侵略者。而在马辛眼里，公爵则是个肆意侵吞友军战果的投机小人。
但在涅丽心目中，费兰泽公爵却是个为了人类大义挺身而出的英雄，一个慈爱的父亲。
人终究是种复杂的多面生物，从不同角度看同一个人，可能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在公爵已经死掉的当下，已经无法得知哪一面才是他的真正面目了。
马辛终究是善良的，他不想破坏涅丽心中的父亲形象。
第368章 两种可能
说完费兰泽公爵阵亡时的事情后，涅丽又问起了前线的战事。
此时圣女率领的十字军残军还未从北国撤出，所以诸侯国还不知道前线惨败的事情。
涅丽这样问马辛，显然是想知道费兰泽部的十字军还有多少兵力。
这些跟随公爵出征的十字军，是她们母女现在唯一的依仗了。
“好吧，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马辛说道，“十字军溃败了，现在仅剩六千余人，正在从北国撤离。”
涅丽大吃一惊：“溃败了？！那费兰泽的士兵们...”
“费兰泽部因为公爵阵亡，和同样失去统帅的格洛瓦、弥诺斯部整编在了一起，在与朱夜帝国军决战时分布在侧翼，那里被帝国军的骑兵突袭，大半都被俘虏了。”
涅丽听了，脸色变得惨白，她停止了步伐，如木头人一样呆立在月色之下。
“也就是说.....费兰泽近卫骑士团....我们麦菲逊家的亲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马辛回过头，用一个无言的眼神表示了默认。
最终撤离时，基本上没有几个费兰泽部的十字军了。
只见眼泪扑簌簌地从涅丽眼中滴落，这个坚强的女孩，在说起父亲的阵亡时都没有流泪。
也许是因为失去亲人的泪水早已经流过了吧，此刻的泪水，来自于绝望。
正当马辛踌躇于是否要上前安慰一下涅丽时，涅丽止住了眼泪，然后挤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毕竟那些士兵失去了统帅，很容易被当做牺牲品....”
“倒不是当了牺牲品，而是洛穆路斯低估了敌人的力量。其实费兰泽的士兵还算幸运的，虽然被俘虏，但至少保住了性命，有机会还能逃回来。洛穆路斯的主力军队在决战中几乎被全歼，那些人全部化为了尘土。”马辛有些愤愤地说道。
说完之后，他才注意到涅丽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她对于战争整体的胜败已经没有过多的感想了。
“抱歉，我似乎说得有点多了，你还...想去见罗图姆公爵吗？”
涅丽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是的，现如今我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马辛盯住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凭什么认为罗图姆会给你提供帮助呢？”
涅丽面对马辛的直视，毫不畏缩地说道：“既然您已经知晓了费兰泽的状况，那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实不相瞒，我去见罗图姆公爵只会做一件事。”
“一件事？”
涅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说道：“我会向罗图姆公爵献身，成为联结费兰泽与罗图姆的纽带。”
“啊...哈哈...咳咳...”
马辛虽然也猜测了涅丽的目的，对此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尴尬地说道：“这个....我承认您是一位美丽的公主，但罗图姆公爵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如果拒绝您，您又要怎么办？”
“我有着让罗图姆公爵无法拒绝的理由。”涅丽神色间恢复了自信，她淡然说道，“其实，我之前也听闻到一些有关罗图姆公爵的传闻，听说这位马辛大人面容英俊，平日却不近女色，以至于成为领主后，还一直未婚配。所以，我认为有两种可能。”
“什么？”
“第一种可能是，那位马辛大人生来具有缺陷，不能人事。”
马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东大陆的贵族男子大都早婚，像他这样二十多岁都还未婚，又没有任何绯闻的，多半会被认为不能人事。
其实这种传闻在罗图姆都有，一度让马辛十分难堪。
但他一直想做一个仁爱的领主，也不能拿那些乱嚼舌头的屁民怎样。
况且这种事也没法自证清白，难不成要在罗图姆大街上糟蹋一个黄花闺女，让屁民们看看领主的雄风？
涅丽没注意到马辛表情上的异样，然后自顾自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位大人喜欢的是男人。啊，说起来，您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与罗图姆公爵交际时，没被他骚扰过吗？”
马辛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微表情了，他有些面目狰狞地说道：“没有，那位大人应该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是吗....这就有些难办了。”
“难办？如果罗图姆公爵喜欢男人，您还觉得自己能搞定他吗？”
涅丽微笑了一下：“是的，因为那位大人终究是罗图姆的领主，就算是掩人耳目，也需要一位公爵夫人。如果是别的女人的话，要是被迫嫁给这样的男人一定会觉得恶心吧？”
“您呢？您不会恶心吗？”
“不会啊！”涅丽的眼中闪现出了异样的神采，“您不觉得很美好吗？两个男人并不是因为繁衍的本能而互相吸引，那才是最纯洁的爱情吧？”
马辛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这女孩...没救了。
“但既然那位公爵不喜欢男人，那多半就是不能人事了。”涅丽略显失落地说道。
马辛听了，不无嘲讽地说道：“所以，您为了获取罗图姆的力量，宁可嫁给一个不能人事的丈夫吗？”
涅丽凄然一笑：“为了费兰泽...还有母亲和妹妹的话，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那笑容中透着一股倔强和坚强，让马辛略微有些心动。
“您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以罗图姆公爵不是一个正常人为前提的，您有没有考虑过，罗图姆公爵多年未婚，仅仅是因为没遇上合适的人选，且因为军政事务繁忙而耽误了呢？”
涅丽听了有些惊讶：“这一点....确实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确实没有信心打动那位大人....”
她开始有些动摇了。
“还有一件事我感到很疑惑。”马辛说道，“凯....我是说，我与罗图姆公爵年龄相仿，也一样未婚，现在就站在您面前，为何您只觉得马辛不正常呢？”
涅丽听了，有些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这个...恕我直言，您与圣女大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您....”
“呃....”
马辛这才意识到，凯因已经有“玷污圣女者”这样一个称呼了。
看来这才是涅丽一直对自己保持警惕的真正原因。
第369章 刺客来袭
涅丽注意到马辛的表情十分失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很打击人。
“...那个，伯爵大人，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外面盛传您风流倜傥，出行都要带着几十个美貌姑娘，所以您一直不结婚是很正常的。”
涅丽讪讪地说道。
马辛十分无奈：“所以，您还是觉得罗图姆公爵不正常，对吗？”
“啊...其实...确实我内心是希望他不正常...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我岂不是...”
说着说着，涅丽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的声音变得细如蚊讷：“我岂不是...要履行一个真正妻子的...职责。”
看她变得忸怩起来，马辛摇了摇头，宽慰道：“你放心好了，以我对罗图姆公爵的了解，他不会欺侮你的，对他来说，你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你要想取得罗图姆的庇护的话，与其寄希望于嫁过来，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费兰泽能给罗图姆什么利益。”
涅丽听了神色一黯：“您说的，我也明白，只是...如今我能掌控的，只剩下自己了。这也是我交涉的唯一资本。”
她虽然是公爵的长女，但是一直以来并没有继承爵位和领地的觉悟，对政治也没有什么兴趣，虽然学习过骑马和剑术，但也只是抱着玩乐的心态。
谁知一夕之间，正值壮年的父亲战死他乡，安稳的日常生活也彻底崩塌，涅丽知道要想保全家人，就只能把自己当成谈判的筹码。
但是作为一个渴望爱情的少女，她也没法轻易地把自己交给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偶然听来的一些有关马辛的传闻，让她燃起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那位公爵是个无能之人，或者对女性不感兴趣。
这样一来，就算嫁了过来，也能保全自己的清白之躯，将来还可以奉献给自己真正的爱人。
因为这位“赛普勒伯爵”的一席话，涅丽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打破了。
“我知道的，其实不管留在费兰泽，还是跑到这里来，终究逃脱不了成为别人玩物的命运...”
如果那位正直的罗图姆公爵不会接纳自己的话...那自己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命运让自己两次撞见这个“赛普勒伯爵”，似乎是已经做好了安排了。
涅丽咬了咬牙，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襟。
“如果您能拯救我的母亲和妹妹...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