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71章

作者:枫渡清江

  张居正拱手称是。

  接着,朱翊钧又问:“先生看了后,是怎么想的?”

  张居正回道:“自当不能姑息!”

  朱翊钧笑了起来:“朕也有此意。且朕欲一个不饶,先生的家奴,如果查有干政弄权的实证,先生也不当饶恕!”

  “臣谨遵圣谕。”

  张居正回了一句,又道:“只是陛下可否饶若干人死罪,以彰显慈恩大仁?”

  “不可!”

  朱翊钧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就道:“朕今日若答应先生,先生岂不是就白教朕这么多年?”

  “何况,先生若不严肃清理门户,先生让朕怎么在将来放心用他们,难道先生真欲让他们将来跟着先生败而败?”

  “若如此,先生对有志于践行先生之志者,太无情了些!”

  “陛下!”

  张居正匍匐在了地上,突然激动地道:“臣非有妇人之仁,也知法有不可宽者,但臣只是想让陛下可以因臣而得仁君之名啊!而非只为权臣钳制之庸君也!”

  朱翊钧笑了起来:“朕知先生之心,只是朕一虚名与天下长治久安计,孰轻孰重?先生当更待社稷苍生更重于朕才是!毕竟先生乃朕之师,非朕之奴,先生言传身教的,是当令朕更重名乎,还是更重社稷苍生乎?何况,先生就真觉得,他们不会更愿意看到天子为庸君?”

  朱翊钧这么问后,张居正就叩首道:“臣明白了!臣请陛下放心,臣会按圣意行事的。”

  朱翊钧听后大悦,且走过来扶起了张居正:“有劳先生替朕清理蠹虫,给朕留一批真正可用之臣子。另外,武选司换人后,就直接不再设了,在五军都督府下设枢密院,由一加三孤之边臣统之,而统掌军机,以分本兵之权。”

  张居正拱手称是,且拿出了密揭:“臣其实已拟好清理门户之奏,且请陛下批红。”

  朱翊钧便接了过来,然后吩咐说:“进来!”

  于是,张鲸便带着一批抬着冰的小杂役走了进来,且来到了朱翊钧身边。

  朱翊钧把密揭递给了张鲸:“立即批红后给先生。”

  半个时辰后,张居正就回了内阁,且沉着脸,把被批红的密揭递给了张四维,吩咐说:“拟旨着锦衣卫北镇抚司逮捕武选司上下官吏,从郎官以下,全部打入诏狱!另,六科廊秦耀亦打入诏狱!着锦衣卫即刻去浙江逮捕巡抚都御史李材,押其进京侯审!”

  张四维听后怔在原地,没有回应。

  “这是何故?”

  王国光更是当即丢下手中的笔,直接走上前来,问张居正:“叔大,武选司上下全部打入诏狱,到底是出了何事,总不能是谋逆大案吧?!”

  “与谋逆也差不了太远。”

  张居正回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

  王国光说着就拱手道:“叔大!”

  旋即,王国光就立即改口:“元辅,这些人可都是您的门生啊!您就算要清理门户,也总得留点情面吧?”

  “难道就准门生反师长,不能师长惩门生?”

  张居正反问了一句。

  王国光听后道:“刘台、吴中行他们是忘恩负义,但毕竟大部分还是好的呀!就说这次夺情,无论是大同的贾起元、茹宗舜,还是湖广的宋仪征,以及蓟辽的梁梦龙,皆没有因此就要弃大政于不顾,人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叔大,年轻辈厌恶老者不去位,但不能就因此与之计较啊!”

  “眼见着就要烂一大片了,哪里好了?”

  “要不是养实,仆还不知道,整个浙江都快变成不是朝廷的浙江了!西南的土司都要因为他们彻底肆无忌惮了!”

  张居正说着就道:“现在严格清理一下也好,省得将来真的出一蔡京,让新政变恶政!”

  “此旨,吾不能拟!”

  王国光说道。

  张居正问:“阁老这是要抗命?”

  王国光急声道:“叔大!这是为你着想啊!”

  “拟旨!”

  张居正厉声喝了一声。

  张四维一阵颤栗,忙接过密揭:“吾来拟吧!”

  说着,张四维也道:“不过元辅,汝观也没说错,这样做的确当三思啊!”

  “你们不必再说,仆主意已定!”

  张居正挥手道。

  王国光叹气未言。

  而张四维则去拟了旨。

  没多久,司礼监就批红了此旨。

  “快!”

  “快!”

  “快!”

  当晚,长安左门内,一大批锦衣卫打着火把,分成两队,脚步迅疾如飞一般,往兵部衙门而来。

第106章 缉拿文臣

  锦衣卫大员翟如敬此时也正亲自拿着圣旨往这边走来。

  但这时,司礼监太监张诚则拦住了翟如敬,问:“缇帅这是持旨去何处?”

  掌锦衣卫的堂官多被称作大金吾,而锦衣卫的其他大员则常被称作缇帅,算是官场上的一种客套,所以,张诚也以此称呼翟如敬。

  翟如敬拱手行礼道:“公公可直接问厂公,请恕卑职不敢明告!”

  张诚点首,不怒反笑:“缇帅在护送元辅回京时,也这么守口如瓶?”

  翟如敬听后严肃起来:“不知公公这么问是何意?”

  张诚呵呵一笑起来:“没有什么,只是望缇帅记住自己是谁的近臣!这一次湖广之行,缇帅也收了不少馈赠吧?”

  翟如敬听后一怔。

  接着,张诚就对翟如敬低声道:“他张江陵再怎么说也是外朝的,不是我们自己人,缇帅现在不告诉咱家,咱家怎么保自己人?”

  说着,张诚就道:“今晚这么多锦衣卫出动,谁都能猜到,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请恕卑职不能告诉!”

  “余公才因不谨去了贵州,卑职怎好再步其后尘?”

  “至于收馈赠之事,还请公公留情。”

  “但卑职若泄露圣旨机密,就是坏了大规矩!就是对皇爷不忠!孰轻孰重,卑职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再次请公公见谅!”

  翟如敬说后就对张诚拱手作揖,然后疾步走了。

  张诚看着翟如敬的背影,渐渐拉下了脸,随即也疾步来了司礼监,对张宏问道:“老祖宗,今晚大批锦衣卫从河边直房出动,到底是为何事,您可知道?”

  张宏拭了拭头上汗道:“张公公应该去问厂督。”

  张诚走过来,拿过一把蒲扇,一边给张宏扇着,一边也揩拭着自己头上的汗珠,笑道:“但您到底才是老祖宗,他张鲸什么事难道不先问问您一声?”

  张宏道:“梅香拜把子,都是陛下的家奴,他为何要事先问咱家?您觉得他该来问咱家?”

  张宏说着就又问着张诚:“张公公难道不知道,这鸟能飞了就得离窝,人大了也得离心?咱家虽然是司礼监掌印,但能管得住谁呢?”

  张诚讪笑了笑:“您老别这么说,我还敬着您呢。”

  “张公公,有些事,您不必跟我说,真要心不安,就去给皇爷坦白。”

  张宏道。

  张诚听后一愣,旋即又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白问问。不过,底下锦衣卫那些人倒是越发不知自己的位置了,有个叫翟如敬的,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几乎就成了张家的私人!”

  “有缇帅得罪了您,您也该跟厂督张公公说,犯不着跟咱家说。”

  张宏又道。

  “不过是奉旨去护送元辅张先生回京而已,哪里就成了张家私人。”

  “您张公公不也与士大夫亲厚吗,怎么就人家缇帅不能?”

  “何况人家还是奉旨去的,那一路上谁保证没有一两句话的交谈?”

  张鲸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且脱下外袍,就在一杂役端来冷水后,洗了把脸,然后就对张宏道:

  “不过是外朝出了几个贪官,有旨意让拿罢了。”

  张鲸说着就放下拭脸的棉帕,看向张诚,问道:“应该与我们内廷无关吧?”

  接着,张鲸就道:“反正只要是内阁的票拟,我们谁当值,都是批红照准的。”

  “哪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宏说着就起身戴上三山帽,走了出去。

  这时,张鲸才对张诚说:“皇爷口谕,让张公公您也去乾清宫见他!”

  张诚听后直接瘫倒在地。

  ……

  这时,兵部已被锦衣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武选司郎中李材等郎官,也陪着兵部尚书方逢时等官,出来见了锦衣卫翟如敬。

  翟如敬则举起圣旨道:“有旨意,即刻拿兵部武选司郎中李材等武选司大小官吏去诏狱!”

  李材等听后一惊。

  方逢时也看向了李材,且问道:“李部郎,你们武选司做了什么?”

  李材则在这时,没有回答兵部尚书方逢时的问话,只喃喃道:“怎么会到如此地步!就算殷正茂告我的状,师相也不可能让这样的旨意出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两锦衣卫校尉见方逢时直接称呼李材李部郎,就明白李材就是武选司郎中,便先将李材直接拘押起来,且往外拖了去。

  李材则在被拖下去后,挣扎起来,且大喊道:“你们不能拿我!你们知道我恩辅是谁吗?!我要见师相!我要见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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