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571章

　　嗖嗖！

　　但很快，布音达就发现他的同伴相继被射杀，这让他不得不赶紧跪了下来，开始求饶。

　　追他们的女真警务兵因此停止了射击，开始像套马一样把他套了回去。

　　而布音达一被抓回来，就被派去修边墙，同被抓来的其他女真和蒙古人一样，负责搬运石头和水泥。

　　在朱翊钧下旨扩建边墙于北方后，像布音达这种被大明官府从各处密林里抓来的女真和蒙古人有很多。

　　而他们在被抓回来后，都会很快适应做工领工钱吃大锅饭以及学习汉文化的生活，而渐渐的也不再逃跑。

　　甚至，他们还会在新的女真和蒙古人被抓来后对这些新来的人微微一笑，劝他们安心，且说这里很好，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之所以这样，则是因为挖人参和狩猎，的确没有眼下修边墙的活稳定且安全。

　　不过，等到边墙修好后，他们才会发现，他们亲自参与建造的边墙将成为困住他们的围墙，使得朝廷可以轻易的把他们往南洋诸岛赶。

　　除非他们不想活命，愿意被列队站在边墙上的官军用火铳排队枪毙掉。

　　当然。

　　这些胡人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结果。

　　他们现在正沉醉于这种稳定而美好的生活，享受着每日领完工钱就去澡堂搓澡与去酒楼吃酒吃肉的日子，渐渐的都忘了骑射的事，肚子也开始大了起来，连说话都在不知不觉间跟汉人一样有礼有节起来。

　　一个个野性逐渐褪去，也开始喜欢上说书与听戏等娱乐项目，甚至有喜欢上汉人诗词的。

　　“不教胡马度阴山。”

　　哈达部的乌勒在后世赫图阿拉一带参与抓捕和督促野人女真建造边墙期间，就因为看了太多戏，再加上本身也有些汉文化底子，也就在这一天，于一酒宴上，朗诵了这么一句诗。

　　而他这一朗诵，下面同他一起喝酒的女真人都跟着叫好起来。

　　乌勒自己也很畅快，很是豪气地就把酒碗一端：

　　“为我中国如今能令四海蛮夷咸服而再干一杯！”

　　“干！”

　　这些女真人跟着附和起来，一个个都是一脸骄傲。

　　恰巧微服路过这里，而看到这一幕的蓟辽总督李化龙，对此只是淡淡一笑。

　　汉文明在文化上的同化能力的确是在世界诸文明中首屈一指的。

　　且不说后世连西方工业文明都不能完全同化汉文明，以至于哪怕有汉人自己的知识分子都认为要废除汉字时最终都没有废除，就说在工业文明出现之前，哪怕被异族在武力征服，但在文化上依旧有很强的同化能力。

　　比如。

　　像这种外来民族在接触汉文化久后也鄙夷外族之人为胡夷的情况，在乾隆时期就出现过。

　　乾隆朝名将兆惠就当着乾隆的面也说过“不教胡人度阴山”这话。

　　虽然他也因此惹得乾隆不喜，但也由此可见，当时兆惠这样的八旗贵族竟也已经将自己以中国人自居。

　　而现在，乾隆自然看不到，在这一世，于大明万历年间，就已经开始有更多的女真人开始主动归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一点在普通女真和蒙古人身上其实不明显。

　　因为很多时候，普通民众其实会因为各类情况而一会儿变成汉人一会儿变成胡人的。

　　大明这边的统治者如果剥削重了，就会有汉人主动去蒙古或女真那边种田放牧，成为胡化汉人。

　　如果是蒙古或女真那边贵族剥削重了，就会有胡人来大明这边主动归化为汉人。

　　也因此，大明哪怕京畿一带，天子脚下，其实都有十万多汉人都是归化的胡人。

　　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实主意体现在普通女真和蒙古贵族身上。

　　因为女真和蒙古贵族如果选择真心让自己的部族民众都同化为汉人，就意味着他会失去独立奴役部族民众的权力，就会从土皇帝变成完全听命于朝廷的官僚，乃至失去将来争霸天下的机会。

　　所以，很多女真和蒙古贵族是拒绝同化，甚至更愿意宣扬族与族之间的仇恨，如历史上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后，是宁肯自创满文，也不愿意直接使用女真早已普遍使用的蒙文，为的就是便于避免女真被同化，而便于自己掌控。

　　族与族之间的斗争，本质上还是阶级之间的斗争。

　　但大明皇帝朱翊钧不允许北方还有独立于自己统治之下的贵族阶级存在。

　　所以，这些女真或蒙古贵族要么以被调去征讨莫卧儿的名义调去南边打仗，要么就只能接受被武力消灭。

　　当然。

　　为了不影响大明蒸汽工业化后对市场的需求，朱翊钧还是选择了尽量以少杀戮为主。

　　毕竟杀戮会减少人口，影响经济，所以能用厚利诱惑就用厚利诱惑，毕竟人口减少，就会少很多消费的人。

　　大明那么多廉价棉衣是需要更多人拿劳动力来换的。

　　叶赫部的杨吉努就因为无法拒绝大明皇帝给的二十万两银元劵之诱惑，而踏上去了莫卧儿的路。

　　而且，他率部在停留北京期间，还特地在面圣时，向朱翊钧表示，他叶赫部一定忠心耿耿完成朝廷交给他的军事任务。

　　然后，杨吉努就先挪用了二十万两银元劵中的大部分买了大量的认购劵，想靠此发财。

　　但他的部下还不知道自己的军饷已经被自己的主子挪用，只兴奋地跟着杨吉努一起上了蒸汽列车。

　　“娘勒，这大铁疙瘩怎么就在没有牛马的牵引下动起来了！”

　　“他还能吐烟！”

　　叶赫部的女真夷丁在见到蒸汽列车后都目瞪口呆起来。

　　一个个像看天仙似地盯着蒸汽列车看，还七嘴八舌地说着，还忍不住伸手抚摸列车车厢外面，有直接跳下去要试试能不能拦住列车的，甚至还想摸一下铁轨的，结果被当场轧死。

　　“我皇明真不愧是天朝上国，昌明隆盛之极，连车驾都如此壮观如崔嵬！”

　　“此正当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

　　叶赫部的金台吉这时也在列车启动后，看着缓缓开向南方，如一玄色大铁龙正腾空飞起一般的蒸汽列车，感叹起来，且对送别他的妹妹东哥喊道：

　　“东哥，要好好服侍陛下，且等哥哥我的消息！”

　　为了更好的同化女真各部，减少他们的抵触心理，朱翊钧也纳了一些女真贵族女眷为妃，其中就有生于万历十年的叶赫娜拉·东哥。

　　来送自己兄长的东哥听后点了点头，没多久就在马车内挥手告别了自己兄长金台吉。

　　而很快，金台吉以及杨吉努等叶赫部的人，就同载着他们的列车一起消失在了天际线。

　　不过，在列车上的杨吉努却在看见铁道沿线密集的市镇与村庄时，长叹了一口气：“可惜啊！”

第745章 绿营与协守营，大掠莫卧儿

　　金台吉问道：“贝勒为何如此说？”

　　杨吉努则指了一下外面的大量农田和屋舍：

　　“你看看这些汉人百姓，真正是各个富足的很！”

　　“牛羊鸡鸭到处都是，肥实的很，明显不缺粮食才养得这么肥。”

　　“女孩儿也都白得跟雪一样，连男孩都白！”

　　“这要是没在列车上，只在陆地上行军，我们完全可以让底下的人去抢些牛羊打打牙祭，抢几个孩子去去火，想来朝廷也不会因此就要把我们都杀了，只会逼我们交出几个底下的人顶罪了事。”

　　“只可惜啊。”

　　“现在，我们都在这铁疙瘩上，跳下去就得被压死，关键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停下来。”

　　杨吉努接着又说了起来。

　　金台吉听后只是哂然一笑：“这大铁疙瘩出现，的确是让我们在行军途中，无法再发点民财，但想来这也是朝廷让我们坐这大铁车去南方的目的。”

　　“你说的没错。”

　　“我现在担心的是，南边那什么缅甸、莫卧儿是不是也建了这样的铁路。”

　　“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这一路上都只能窝在铁路上，然后天天听这上面的说书人讲忠孝仁义，讲新礼政策？”

　　杨吉努颇为担忧地说了起来。

　　金台吉看着远方西沉的夕阳回道：“应该不会，缅甸、莫卧儿据这里有万里之遥，哪里有那么多铁，把铁路修到那么远地方去？”

　　杨吉努点了点头：“也是！”

　　大明的两京铁路，目前的确就只修到了扬州，所以叶赫部的八千女真夷丁到了扬州后，就改乘了官船，从海路去缅甸。

　　毕竟叶赫部也就八千来人，海运更划算。

　　当然，大明官僚们的确也担心他们走陆运会沿途骚扰，所以也都强烈要求皇帝让他们在乘坐列车后就走海运。

　　这样一来，叶赫部也就一路上完全没有在中土骚扰民众的机会。

　　向来少数民族的军队受大明中央朝廷的征调，去一地作战时，都会在行军途中滋扰百姓，军纪非常差。

　　像广西狼兵、贵州苗兵都有这种情况。

　　其实不只是少数民族的军队，基本上地方客军都有这种情况，因为不是自己家乡，一个个都会放开了抢。

　　而大明现在用铁路运兵和海路运兵，倒是很大程度的规避这一情况，从而降低民众对征伐之事的厌恶感，也降低对外扩张所产生的内部维稳成本。

　　这也算是蒸汽工业带来的好处之一。

　　别小看古代军队行军途中对内部社会的破坏力。

　　按照历史上的说法，匪如梳，兵如篦，也就是说军纪差的军队在百姓眼里，比土匪还可怕。

　　而异族军队基本上都很难做到军纪十分严明。

　　所以，铁路运兵和海路运兵对民众而言真的有很大好处。

　　但对于叶赫部的八旗女真夷丁而言，一路上不是坐列车就是坐船，也让他们很是憋屈。

　　一开始，他们倒还新鲜，但随着一直不能抢掠，只能在列车与船上这样的幽闭空间待着，渐渐的也都厌烦起来，想回家的情绪也越来越重。

　　尤其是到了船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少人晕船晕的厉害且船上摇晃得也不利于他们作战，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早就忍不住要发动叛乱挟持水师和船员，让其拉他们回去了。

　　这也等于说，叶赫部的八旗女真夷丁到达莫卧儿后已经整整憋屈了半年多的时间，而在这半年里没有大肆释放自己的野心。

　　所以，当他们在到达莫卧儿后，都放开了本性使劲抢掠，因而对莫卧儿附近的封建土著农庄无疑造成了很大破坏，什么婆罗门、刹帝利，就算是高种姓也难以幸免，而且他们还专门就抢高种姓的，因为低种姓没什么可抢。

　　叶赫部本就属于海西女真一部分，在女真诸部中不属于汉化程度最高的部落，自身都还是农奴制，所以不可能指望他们对当地土著的掠夺方式有多文明，而只能进行最粗暴原始的掠夺方式，即抓了他们的人为奴，抢他们的财产和土地去明军手里换银元劵。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