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410章

作者:枫渡清江

  洪氏知道他冲自己发火不是针对自己是担心自己公公黄康还有自己婆婆,也就问道:“也就是说,老爷和太太。”

  黄达捏紧了拳头,没有说话,只看着马尼拉方向出神。

  经营船上商业的官商按照朝廷吩咐放置的图书与报刊,基本上都为了开启民智,让许多士民通过阅读开拓眼界、在一些见识通达之人的引导下进一步认识到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进而知道朝廷为何这么做。

  不仅仅是图书和报刊,对于还没有阅读能力,或者说不认识几个字的普通汉人百姓,则主要是通过戏剧与听书来知道大明为何要收复吕宋,吕宋的西夷为何要消灭。

  “打死这些番贼!”

  “打死他们,尤其是那个马奎那,就该把他千刀万剐!”

  因此,在船上的说书区域与戏剧区域,每天都有回国的普通汉民受这些作品的影响而在知道这些西夷害民的故事后情绪激动起来,甚至喊打喊杀。

  这样一来。

  几乎所有愿意回国的汉人商民都更加愿意相信,朝廷愿意花如此大的代价来接他们回国是真的为了他们的生命财产考虑,不少还因此开始感激朝廷,知道朝廷把他们放在了心上,没有因为他们远在海外,没给大明做贡献缴税,就不在乎他们个人的性命和利益。

  所以,整个撤侨的船队在回国途中特别顺利,没有闹出什么哗变。

  唯一的冲突就是有情绪激动的汉民在见到白色皮肤的胡姬后也将其当做恶贯满盈的人要予以报复,但也不多,在官兵阻止后,基本上都是改花钱去船上的勾栏里对卖身的胡姬进行耦合式攻击报复。

  “你说的是真的?”

  陈璘没多久也知道了马尼拉屠华之事,且知道后,他就问着一艘刚乘着开浪船赶上撤侨舰队而来报告情况的锦衣卫。

  这锦衣卫名唤谢京,本是两广汉化壮人,基因学上应该是属于南亚人种,与南洋许多土人属于一个人种,所以肤色与体态基本上是一样的,也就便于混入菲律宾土人中。

  自朱翊钧让张敬修掌锦衣卫后,张敬修对于锦衣卫的官校升迁是以功绩为主,尤重军功,所以有很多像谢京这样的人在加入锦衣卫后宁愿冒着永远也回不来的风险在做南洋土人中做卧底,学习土语,以替锦衣卫收集重要情报。

  因为一旦到了一定年限,他这样的回京后是可以直接任世袭百户官的,而且后面升迁也会被优先考虑。

  闲话少叙。

  谢京在陈璘问后就回道:“是的!他们正在疯狂屠杀不肯跟着王师回国的华人,连受他们洗礼的华人也不放过,老人小孩与女子也不放过,还夺其钱财,并其耕田,土人也被他们怂恿起来帮着屠戮,许多华人聚居起尸横遍野、首级盈于沟壑。”

  谢京饶是意志坚定之人说着也声音微颤起来。

  一旁的刘应秋则已双唇紧抿,问道:“也就是说黄、李等华人大族也未能幸免?”

  谢京点首,且道:“自然!而且番贼最先杀的就是他们和他们家的人!”

  “我劝过,就差直接下令要求或者跪下哀求他黄康了!”

  刘应秋这时感叹了一下就说道。

  陈璘道:“你们有救出活人来吗?”

  “有!”

  “知道朝廷可能需要,我几个扮作土人的锦衣卫就联合几个信得过的土人救了一些汉人回来,如今都带了来。”

  谢京回道。

  陈璘听后看向刘应秋:“让这些人去对船上的士民现场讲讲马尼拉的现状,就像陛下之前让璜山受灾兵民去各地讲番贼之恶一样,以进一步开民智,聚拢人心!”

  刘应秋颔首,就让谢京跟他去。

  而陈璘这里则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看向了南边。

  一个时辰后。

  被锦衣卫就回来的马尼拉华人商贾之子农守诚在进入一艘大鸟船的船舱里后,就看见里面许多和自己一样衣着的汉人在一天堂一般的华丽大厅里看着胡姬跳舞,或者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品茗聊天,满脸欢喜与惬意神态后,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自己在马尼拉看见的惨状,想起自己那已经被屠杀掉的家人。

第566章 天子大怒,斥问买办官绅

  农守诚同时心里还升起一股悔意,后悔没有提前带着家人跟着朝廷王师回国。

  他也没有想到这船上的生活环境这么好,也就更加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带着家人随王师回国。

  他不禁想到自己要是不对番贼抱有那么大的信任,不因为想到朝廷要来瓜分他们这些走私大族子弟的海外利益而拒绝跟王师回国该多好。

  那样的话,自己的父母儿子还有妻妾是不是就还会活着?

  农守诚因此泪水盈眶起来,而满脸愧色。

  砰!

  然后,农守诚突然在大厅里跪了下来,而哭喊道:“我对不起你们!”

  农守诚说着就开始拿手掌掴着自己。

  啪!

  啪!

  声音很大。

  大厅里的许多汉民连带着官员士兵皆看了过来,皆一脸好奇。

  只有送他来的锦衣卫知道他为何如此失态,知道他是因为后悔。

  而在农守诚等被舰队官员组织起来说明缘由后,汉民们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呜呜!他们就是禽兽!十恶不赦的禽兽!”

  “到处都可以看见他们在杀我们的人,在分我们的尸体,我们的女人也被他们奸污。”

  “他们甚至以此为乐!”

  当船上的汉民们听到农守诚的控诉后,不少人不由得心如火炙而高喊着要杀光番贼。

  同时,也有汉民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太相信那些西夷,而是选择了跟王师回国。

  当然。

  也有汉民讽刺这些人自己不识好歹或者说他们自己天真愚蠢。

  虽然撤回来的汉民对此次事件的看法不一,但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那些打着来自西方的番夷并不是什么善类。

  哪怕暂时打得宣扬爱的旗号,也可能只是强盗在伪装自己而已。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支持朝廷用兵吕宋的人越来越多。

  当熟悉经济的汉民说在船上官办商业方面多消费,可以增建朝廷税收,使朝廷多造几艘大舰,多杀一些西夷后,保证更多汉人商民在海外的利益后,许多汉民都打着为国消费的名义增加了消费,在船上买各种价值不菲的特产与类似手办的文化纪念品,如郑和宝船模型与长城模型等等。

  国家向心力和民族凝聚力因此开始在无形中增加了起来。

  当撤侨与执意留在马尼拉的华人被屠的事传回国内后,也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在经官报等传播后,许多汉人百姓开始因此群情汹涌起来。

  许多在国内的传教士都因此被攻击,而好在朝廷开始对他们集中管理,所以,倒也没有出现人命。

  “这报纸上说的是真的?”

  “我们的产业的资财真的被抢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许多沿海豪族也在这之后知道了吕宋许多汉民被西夷屠杀的事。

  福建豪绅,原南京太常寺卿,蔡时誉这时就一脸惊愕地问着回来的农守诚。

  农守诚回道:“不敢瞒老爷,是的,小的在那里为老爷开垦的五千亩良田都被夺走了,还有三百架织机也被夺走了,人都被杀了!包括跟着去的春哥儿。”

  因为农守诚在成为富商之前本是蔡家外放出府自立门户的家生奴,农守诚出海的第一笔资金就是他蔡家提供的,所以,农守诚也就唤蔡时誉为老爷。

  当然,农守诚的产业实际上也是蔡家的,只是他自己有分成拿而已。

  蔡时誉这里听后就瘫坐在了椅子上:“早知道就该写信让你们跟着撤侨的船队回来了!”

  蔡时誉说着突然又咬牙切齿起来:

  “我要找人弹劾陈璘,弹劾刘应秋,弹劾这些新党不认真撤侨,居心叵测!”

  “如果他们强行逼着所有汉人离开,何至于此让我蔡家损失如此惨重!是他们害得许多无辜同胞惨死,也害得许多同胞利益大损!”

  宣治门。

  “陛下!臣劾翁源伯陈璘与礼部员外郎刘应秋欺君害民,而故意不强制使马尼拉的汉民撤走,以致于撤侨之事未能尽功,致使民利损失惨重,也极大损伤陛下爱民之心。”

  御史蔡时鼎在朱翊钧这天于这里视朝时,就第一个出朝班弹劾起了陈璘与刘应秋。

  蔡时鼎这么奏后,申时行和戚继光等皆瞅了蔡时鼎一眼。

  朱翊钧也不由得心头火起。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代表买办和走私豪族利益的官僚是真的寡廉鲜耻,明明自己这边的人不想回来,怎么劝都不想回来,结果如今被西班牙当局官员屠了抄了家,如今又倒打一耙,怪陈璘和刘应秋两负责撤侨的官员不认真作为,大有要从这两人身上找补损失的意思。

  尤其是直接负责撤侨之事的钦差刘应秋。

  朱翊钧都替这个叫刘应秋的文官感到不平,人家愿意出海接人,已经很难得了好不好。

  要知道,这个时代有几个文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出海?不少都是宁肯辞官都不愿意接这活的。

  所以,人永远不能指望自私自利之辈会知道感恩,会知道体谅,会知道宽容,尽管他们一向要求别人宽容。

  朱翊钧已经收到了陈璘和刘应秋的汇报,也受到了在吕宋且随船队一起回来的锦衣卫的密报,他已经很确定,陈璘和刘应秋是真的没有敷衍做事。

  这两人除了没有强制所有人必须跟着船队回国外,是真的尽力了,乃至也劝了黄康、李海等执意不肯的富商,甚至已经几乎放下身为天子钦差的尊贵身份而用恳求的方式在求这些人离开,但是,无奈这些精英就是自认为比朝廷更懂外夷的官僚,也更愿意相信外夷的官僚,也还是寄希望外夷官僚更好被他们操控拿捏,结果就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至于陈璘和刘应秋没有强制接走这些人,朱翊钧也是理解的,因为新礼的确要求官僚要尽量尊重小民的意愿,何况,朱翊钧也清楚,如果真的强制撤回来,这些人肯定也有话说。

  “强制的话,那还是把汉民当同胞看待,是以礼相待吗?”

  “这样,朕现在强制升你去瀚海做官,补足边疆缺官的情况,卿可觉得朕还仁德乎?”

  朱翊钧也就毫不客气地问起了蔡时鼎。

  “臣……”

  蔡时鼎不得不小心回答,因为他真怕自己被陛下安排去瀚海,要知道王家屏就已经在瀚海没了性命,他要是去,肯定也是九死一生。

  “回答朕!”

第567章 目中无国,弃市斩首!

  朱翊钧这么厉声说了一句后,蔡时鼎就忙跪了下来,瑟瑟发抖道:“回陛下,这样是有失仁德,不合新礼,士民若无罪,岂能强迫其边塞,而同流放耶?”

  “这些汉民在我汉土吕宋生活好好的,而不愿意离开,那翁源伯和刘部郎就能强迫其离开,暂住于海上荒岛吗?”

  朱翊钧接着追问道。

  蔡时鼎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怕被升去瀚海,而掉进了皇帝给自己挖的坑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再辩,只满头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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