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275章

作者:枫渡清江

  岛津家久不解地挣扎着大声问了起来。

  李桢没有理会,只起身离开了这里。

  而岛津家久等便被继续押入了死牢,画了死结。

  “这个李桢做的不错,就该这样处置,才符合眼下要建立的明夷有别之新礼。”

  朱翊钧在收到顺天府报上的这案子后,就在侍御司对申时行等执政公卿称赞起来,且道:

  “都察院考成的时候,不可忘记给此人定一个刑案公正的优评!”

  左都御史赵锦起身称是。

  而朱翊钧接着就道:“至于对岛津家久等的处置也按其所判来处置。另外,下旨给东瀛巡抚,令其派兵责问岛津,准备打算如何向本朝交待此事!”

  “时代变了!”

  “皇明既已开疆东瀛,在东瀛驻有兵马,那就不用担心如此处置外夷而会使其来报复本朝,反倒应该去责问他们,毕竟本朝已可以直接发兵灭他。”

  朱翊钧笑着说了几句后就起身走到殿外,看着蓝天下的朱阙楼台,未再言语。

  “启奏陛下!”

  “虽然尊汉而贬夷乃本朝为强国惠民不得遵循之礼,但恐夷狄知道后大为不满,进而大加报复,使边患增加,尤其是这次岛津家久等若被剐,恐会有其他各夷有唇亡齿寒之感,进而滋扰边境。”

  “所以,臣认为,朝廷不能不防!当下谕给边臣,严防有胡虏寇边。”

  兵部尚书周泳这时起身禀报了一句。

  朱翊钧听后故意问道:“夷狄各族也有自尊之心?”

  “回陛下,自然是有的,只是倒也不算强烈,也与我许多汉人一样,只要有好处,也未尝不会背叛自己的族群。”

  “另外,夷狄的族群里也有贵贱之分,对于身处下层的夷狄自然也备受其族中贵族克削之苦,因而不少还会逃入我大明境内;身处上层的夷狄自然不受此苦,而在新礼未立之前,便会裹挟其部众掳掠我汉土,只怕在新礼未立后,他们就更加有理由了。”

  周泳这时回道。

  朱翊钧点了点头:“周卿所言极是,当令各边严整边备。”

  这时,方逢时便起身拱手称是。

  “凡事有利便有弊,要让本国子民更愿意走出去,为国开疆,宣教汉家文化,进而强国惠民,就必须要在礼法上做到华夷有别,独贵中华;而非为了一时的安宁,去媚外,如此反而让人觉得你好欺。不过,这样的确会让外虏更加有理由寇边。”

  朱翊钧说到这里就看向申时行和方逢时等执政公卿:“但卿等既然议后认为新礼当不下蛮夷,自然是有对策的,且说说是何对策,与朕所想,看看是否符合。”

  申时行这时起身道:“启奏陛下,夷狄各族也有自尊之心,但他们更愿意追求的是贵贱有别,本朝只需承认他们贵贱有别,或者帮助他们能够贵贱有别,他们自不会与皇明为敌,甚至会尊崇皇明。”

  “所以,臣等虽然承认夷狄可能有个别族群会因其酋更在乎体面而寇我天朝;但臣等相信,大部分夷狄之酋但凡明智一些,也是不敢为了所谓自尊而要与我天朝为敌的,而我天朝若以利导之,没准其反而会成为我天朝走犬!”

  申时行说后就又道:“所以,臣已让内阁制策司,根据周边各夷、各外藩、各土官不同情况以及枢密院与六部部议出的不同的意见,而制定相应的对夷方略,准备待制定完备后,呈于陛下御览。”

  兵部尚书周泳听后一脸敬佩地看了申时行一眼。

  “陛下,正如元辅所言,防备归防备,但也不用担心夷狄真的会因为自己族人不受天朝尊重而犯天朝!”

  “据臣所知,王化程度高的外藩如朝鲜,其国王公官僚甚至会主动承认本朝子民贵于他们!”

  “臣在釜山,就于宣抚司得知,有朝鲜官员因此主动要求我天朝轻贱他们的庶民,而不能忍受我们将他们的庶民太过仁德,可实际上,我们只以大户长工待受雇宣抚司的朝鲜庶民而已!”

  而戚继光则在申时行说后就跟着附和道。

  只在辽东巡抚和蓟辽总督任上与汉化程度不高的蒙古、女真接触过的周泳,听戚继光如此说后,更是一脸惊愕,他一时很想问戚继光,李氏的君臣真的这么仇视自己的民众?

  朱翊钧倒是愿意相信的,便笑道:“这就是让礼教走出去的好处!要让夷狄自知尊卑有序,非先王化其族不可!”

  “陛下圣明!”

第373章 凌迟大名

  这一天,正是夏初,烈日炎炎。

  而在京师西市牌楼。

  “啊!”

  岛津家久和岛津丰久等倭人在被押来这里时,却瑟瑟发抖起来。

  因朱翊钧和他的执政们果然准了李桢所判,也就在这一天于此被剐,且在这不久后就变得血淋淋起来,还惨叫不已。

  “贡使因杀小民而被剐,当是本朝头一份新鲜事吧?”

  而在这时,于此附近一酒楼上观刑的叶向高便摇着蒲扇,与杨镐、李廷机等说了这么一句。

  杨镐饮了一口凉酒后就跟着笑道:“自然新鲜!但也令人极为痛快,国家重民到如此地步,岂有不能过三百年国运之理?”

  “这也与当今皇明武德强盛有关!毕竟在东瀛我们有常驻的上万兵马,所以不担心他倭奴会因此生气而掠我东南!”

  李廷机这时也跟着说了几句,且忽然问道:“只是,眼下真的到了为强国惠民要轻夷狄而贵中华这一步了吗?开疆辟土真的只会富国惠民,不会穷兵黩武?”

  “如果是北征,自然是穷兵黩武。”

  “但南征,尤其是渡海去倭国、达贡这些地方,的确会是利国利民,那些地方不缺金银,甚至也有良田。”

  “尤其是倭国!”

  “如果说洞蛮南边还只能扫荡一下,不能大规模久驻生利的话,那在倭国,则完完全全可以驱倭夺田!”

  杨镐这时说道。

  叶向高也跟着说:“今年太仆寺的马价银减免了不少,京畿的几个受漕运役使较重的县,甚至直接永免!”

  “另外,云南一千两黄金和五万两黄铜课税,皆因暹罗愿每年进贡一千五百两黄金和七万两黄铜课税而被蠲免!盖因天子准予其在所赐缅地开矿。”

  “京畿和云南等地百姓一下子轻松不少,已有侨商开始往这两处地方增设店铺。”

  “总的来说,这次征缅和上次征倭的确大苏本国小民之困。”

  李廷机知道叶向高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已去侍御司行走,参与机要,然后再看了杨镐一眼后,心里就有些意动,说道:

  “如此说来,兵事会不会耗财累民,得看所征之国为何国!只是,天下会有足够富足的地方来解决本朝的所有问题吗?”

  “这个不知道,但陛下的意思,是鼓励汉人们出去找的。”

  叶向高说着就看向了也在西市牌楼一带观刑的在京胡虏,道:“天子明显没有把目光只盯着九边外的那些蒙古、女真人,而是北守南攻!”

  “进卿说起北守南南攻,我们在执政学堂的同窗刘子景(刘确贤)倒是因此成了南都第一棉商,每次大军出征一地后,就能让他刘家的棉布需求激增,现在他刘家的织工竟已过万!”

  李廷机突然笑着说道。

  杨镐笑道:“这我也知道,他家棉布物美价廉,在大军带去这些棉布后,当地番夷很愿意拿身子去换这些布匹,或者以劳役的方式换这些布匹,如果没有大军没有去,当地番夷空有一身力气,自然是什么也换不到,反而衣无寸缕。”

  “何况,时下天气年年转冷,所以南边需着棉衣的也不少。”

  在叶向高和杨镐等年轻官员讨论着对外扩张对国计民生带来的变化时,在观刑的胡虏炒花则在这时沉着脸对同他一起来的把兔儿道: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些倭人不过是因为杀了一卑贱的普通汉人而已,且和我们一样,也是来朝贡的!”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明国改了礼法,以后,我们这些不从汉化者皆比汉人低贱一等!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涉嫌杀害或凌虐这些汉人,都是以下犯上!”

  “可恶!”

  “他南国的人凭什么要比我们北国的人高贵一些?”

  “按理,要是我大元还统治着关内,是他们南人比我们低贱才对!”

  把兔儿这时听炒花说后,就不由得握住了腰里的弯刀,沉声控诉了起来。

  炒花也一脸愤懑说:“那就该让他们汉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你的意思是回去后,直接抢?”

  把兔儿问道。

  炒花冷笑着点头:“没错!你没发现明国现在比以前富足了不少吗,连他娘的关外边塞都市镇林立,贾店鳞比!”

  “而且,和贡这么多年后,边镇汉人早已不识刀兵,对我蒙人警惕心大减,乃至通婚结义,这个时候正适合抢掠一番,无非将来杀几个普通牧民充数抵罪就是!”

  “你说的也有理,如果能抢,谁愿意拿牛羊去换!”

  把兔儿附和着道。

  炒花则又低声说:“何况,不主张汉贵于夷的明廷官员也大有人在,且与我已搭上联系,他们的意思,只要我们能闹出动静来,他们就会作为奥援,在京中批评新礼待夷不仁,非国家长治久安之道!”

  “真的?”

  把兔儿问道。

  炒花回道:“自然!”

  “你要清楚,本来边贸与海贸这些属于明国这边的好处,是由明廷贵门豪族独占的!”

  “但就因为明廷故相张居正改革而使武功大盛后,竟逐渐的让这些好处大都归了朝廷和庶民!”

  “而现在所谓的新礼,还要继续提高普通汉人地位,让汉人地位能自由迁徙,能出外立功。”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物美价廉的汉人家奴越来越少!”

  “想只袖手谈心性就能富贵安乐就越发不现实!”

  “文要出海立功,武要腹有韬略,清流难以再靠立德立言显贵,非崇武务实有大功不可,甚至有时候还得看被武臣管,做武臣下属!”

  “所以,不满这明国新礼的岂止我们这些人!”

  把兔儿听后便咬紧了牙:“那就掳掠他一回!你还别说,看着那些开到边墙外达四五里长的市店贾铺,真让人垂涎!”

  ……

  “知道为何召见你们进京吗?”

  枢密院。

  戚继光问着蓟辽总督张佳胤与宣大总督郑洛。

  张佳胤和郑洛没有因为戚继光是武勋如今却是自己上司而感到别扭,皆拱手回道:“知道!”

  “知道便好!”

  “可能会有人不愿意接受汉民贵于夷民的新礼,不仅仅是一些胡人不愿意接受,我们自己汉人中一些有意不想本朝之兵太强而想借虏弱民挟君的奸邪之辈也不少。”

  “而二位如今所担之责,便是防止因为新礼确立,而有大规模的战事冲突出现!”

  戚继光说到这里道:“但我与方枢相在中枢太久,于边镇对汉夷的了解恐不如二位清楚,所以特请旨召二位进京,一起探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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