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114章

作者:枫渡清江

  谈大澍想了想后,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挥笔签发后,就去了通政司。

  吏科都给事中朱涟受张居正安排,担心吏科当值的给事中也不懂事,要封驳圣旨,这时也正好来了六科,而见谈大澍已经拿着圣旨去了通政司,也就拦住了他,便问:

  “可是设东澎府的旨?”

  谈大澍点首。

  朱涟听后就堆起笑意,朝谢杰走来,拱手道:“恭喜公高升府尹,从此得穿红袍!”

  谢杰没有理会朱涟,只去了内阁。

  而彼时,又一文书房的宦官走了来,问道:“兵科的诏旨。”

  这时,兵科另一给事中修道南走了来,接过了兵科的诏旨。

  修道南见诏旨内容是之前被谢杰封驳的关于重组天子六卫的诏旨,也就没有多言,而是直接签发,去了通政司。

  “皇爷,诏旨已过通政司,到枢密院和兵部了,方枢相和本兵接了旨。”

  没多久,刚在御花园内打完五禽戏的朱翊钧,就从张鲸这里得知了自己重组天子六卫的诏旨已成功下达的消息,且颔首表示已经知道。

  接着,朱翊钧就将一道手谕从袖中拿了出来,且给了张鲸:“把这道手谕给谢杰,告诉他如果历练的好,朕还是会重用他的,不愁没有内迁的机会。”

  张鲸拱手称是,且接过了手谕。

  而朱翊钧则微微一笑,在御花园里散起步来。

  他就知道,这种六科封驳的情况,不会对自己行权产生太大的影响。

  因为只要文官们不是一条心,就总会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时下,园内花木皆蓊蓊郁郁,可谓景色正好。

  哪怕昨夜才经骤雨,也不损风光半点,反而平添几分韵味。

  只是朱翊钧走着走着,就突然问着张鲸:“朕收养的遗孤里,今年毕业待任职事的有几个?”

  朱翊钧的兴明书院,从万历三年开始收养殉职亲军卫与边军官校遗孤,且让徐渭等名士大儒教其读书后,到现在已近五年。

  到如今,登记在册的,已成长到十四岁以上的遗孤,就有两百来名。

  从兴明书院毕业,而已经派到锦衣卫或边镇任职的,已有三十来名。

  考中进士的已有五名,且全都被外派到了地方任知县。

  虽然中的进士只有五名,且都非一甲,但其实已经不少。

  因为在这个时代,许多省很多时候,一届都中不了一个。

  当然,如今能中这么多,也是因为朱翊钧加了名额的缘故。

  还跟这些遗孤本就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有关。

  当然,按理朱翊钧是可以直接赐这些毕业的遗孤们以进士出身的。

  但他因为考虑到,这样做可能会使天下人辛苦举业的读书人不服,也为避免这样的进士,为天下人鄙夷,且不让一些别有用心者故意制造遗孤身份,以图幸进。

  所以,朱翊钧也就没有这么做,还是让自己收养的遗孤要参加文武科举,才能取得功名。

  至于因为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或者不愿意举业的,则会被安排其他职事,给其立功的机会。

  如在内廷担任一些职事,管理皇店什么,乃至参与各类学问研究什么的,甚至有安排进锦衣卫和边军里的。

  只是科举落第一次以上的,会被强行安排职事,但会被保留参加科举的资格。

  “七个。”

  张鲸这时回道。

  朱翊钧听后点首:“让他们准备考试,朕要亲自在云台门考校他们,所考内容就是他们在兴明书院学习的文化、体能、算筹、思想、历史诸科,然后再根据成绩分任到亲军卫任职。”

  张鲸拱手称是。

  朱翊钧接下来,便又让张鲸传旨让徐渭进宫,与自己一起出题,准备考这些亟待安排职事的兴明书院遗孤。

  而在这不久,枢密院这里则在收到重组天子六卫的诏旨后,便开始请旨调蓟州辽协守南兵的陈文良营回京编入亲军卫,而协防京师,以及请旨起复胡守仁任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书进京。

  当然,名义上只是请南兵协防京师,其实是帮助亲军卫新兵训练。

  起复戚继光旧部胡守仁也是为此。

第164章 示恩改革官员

  另外,麻贵、李如松等,昔日在紫禁城奉朱翊钧旨令,杀逼朱翊钧诛张居正的文官,而已被外界认定为张党走狗的这些在京卫武学受训过的年轻将领们,也被调入京师,编入亲军卫中,以替亲军卫训练骑兵。

  同时,以备担任亲军六卫的重要将领职位。

  而被朱翊钧赐过蟒玉的许多基层官校乃至兵卒,如马世龙、胡有德这些人,也被悉数调进京中,准备充任亲军卫中下层官校。

  朱翊钧在当年,以大封武臣的方式,且逼在京卫武学受训的几位将门武臣,为自己诛杀要逼自己诛杀张居正的文臣们,就是要在宣威,且迫使文臣们不再敢逼他扳倒张居正的同时,也顺便把这几个武臣捆绑在自己战车上。

  因为在这些武臣欠下了文官士大夫们的血债后,除了张居正,也就只有他这个皇帝能保他们。

  朱翊钧自然也因此对他们更放心一些,而不担心他们不能替自己制衡以士大夫们组成的官僚集团,才会首先选择让他们组成自己重组的亲军卫。

  另外,如今,这些人在调回边镇后,也历练了几年,已具备成为天子亲军主将的能力。

  故而,朱翊钧也相信他们能让自己的亲军卫具备战斗力。

  重组天子六卫,加强天子直接掌控的兵权,也是为了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新政做准备。

  且为了让官僚们接下来知道,只要是为官绅一体纳粮当差这一国策的顺利推行,做出了贡献,哪怕是前期的贡献,也会被给予厚恩,而激励更多的官僚愿意为君王分忧,为国家谋事。

  同时,也为了让人知道,他这个皇帝是不会怠慢,愿意为天子谋事的真忠臣的。

  于是,朱翊钧在从御花园回来后,就到了侍御司,且亲自当着张居正和方逢时、张四维、杨兆、张学颜五名政事堂参政大臣以及侍御司承旨学士和诸舍人的面,言道:

  “传旨,以问罪朝鲜功,加枢密使方逢时太保,荫一子为尚宝司丞。”

  而当朱翊钧宣达了这条旨令后,方逢时当即就大惊失色,接着又跪了下来,大拜在地,且哽咽起来:

  “臣恐不佩受得此厚恩,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翊钧道:“卿受得!卿若不受,将来的枢密使,岂不也不敢再受朕之恩德?”

  方逢时听后不由得再拜:“是!臣且愧领之!”

  说着,方逢时就站起了身,然后更加挺直着腰板坐在了朱翊钧右侧。

  而方逢时也就因为促成了自己亲军六卫的重新建立,而成了继张居正后第二个能在活着的时候得正一品官爵的文臣。

  只是在朱翊钧宣布这条旨意时,张居正和王国光、张学颜还好,唯张四维和杨兆两作为内阁与枢密院的次长官,皆不禁有些面容失色。

  不过,张四维和杨兆倒是都没有说什么。

  “叔大,蒲州宜去之!”

  只有王国光,在众大臣因天晚而离开侍御司时,而特地在张居正上肩舆前,对其低声说了一句。

  张居正瞅了他一眼,接着就继续向前走着。

  “叔大,此人作为次辅,对你太过恭顺,明显是大伪似真的狡诈奸猾之辈!”

  “别看他平时对你以下僚自居,言听计从,但刚才兆行(方逢时)加太保时,他眸现出不悦之色!”

  “真正和你一心的,还是我们这些昔日就立志跟你一起做一番事业,不是他这一靠谄媚幸进的小人!”

  “所以,将来若有人要反目而害公者,必是此人!”

  王国光则继续说道。

  张居正则笑了起来,回道:“这样才好!”

  “叔大!”

  王国光一愣,接着又喊了一声。

  这时,张居正已上了肩舆。

  王国光则呆愣在了原地,盯着宫墙边的晚霞不知该说什么好。

  “汝观!”

  “别劝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叔大的意思?”

  方逢时这时见此,却走了上来,喊了王国光一声。

  接着,方逢时就言道:“叔大就是要将来有一个能愿意替陛下诛他的人!而使天子能收天下反对新政者的权贵官绅的心,成为真正得人心的圣主仁君!”

  “这个人只能是张蒲州!”

  “换作马同州、申吴县,是不会愿意替陛下这么做的!”

  方逢时说完,就与他同立于晚霞云翳之下,且瞅了他一眼,道:“公这下明白了吧?”

  “糊涂!”

  王国光则面容严肃地低声说了一句。

  “他以为他身败名裂,就万事大吉?”

  “然后,他亲手培养的天子,就能用他的鲜血,成功染红自己作为圣主仁君的龙袍?”

  “可在鄙人看来,人家压根就不会因为天子示好而感念皇恩,人家想的是虚君!”

  “是无论天子再仁德,也是有错处的,也要被骂上一骂的,以此证明自己的高尚!”

  “到时候,天子哪怕再被他教的有唐宗宋祖之资,也还是会被逼成庸主,要么是被逼成暴君!”

  “而他所想的,在他之后,君臣融洽,美美与共,天下大治,如三代之盛,终究不过一场梦幻而已!”

  “还不如,现在趁机彻底清除朝中小人!”

  “反正都已坐实了权臣之名,也有了权臣之实,何必蝎蝎螫螫,为了让天下读书人体谅他,而给人家整自己的机会。”

  “这就好比为政一方,治军一营,胥吏兵卒奸猾如油,不杀人,不流血,不以最大恶意揣测他人怎么能行?跟小人讲什么道义,小人没被及时杀死,只会贻害无穷,君子错杀,无非斟酒道歉,便能得其他君子原谅!”

  王国光倒直言批评起张居正来,道:“这方面,他比冯保就差的远!”

  “当年,是他主动和冯保一起要设计陷害高新郑的,结果临到冯保动作时,他又因为几个公卿劝他,就扭扭捏捏起来,如同妇人!”

  “然后杨蒲州随便给他一台阶,他就下,让冯保住手,倒让冯保气得不行,不得不哑了王大臣,白得一身骚,他自己目的也没达成不说,也给留了个将来被人清算的把柄,幸而高新郑看在天子的面上,最终没跟他计较。”

  说着,王国光就道:“为其盟友,真正也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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