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的文艺时代 第190章

作者:坐望敬亭

  忙完之后,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初二开始,他又陆续去拜访了在文研所的老师们以及国文社的几个领导。

  时间一晃假期便结束了。

  陶慧敏所在的小百花越剧团算是最早吃到这一届春晚福利的团体,三十晚上她们剧团演完《五女拜寿》后,初一接到电话让他们留在北京演出,初三便正式开演,第一场演出

  居然是在怀仁堂,林为民想去给小女友捧个场都做不到。

  接着又去了人民的会堂做专场演出,去的全是林为民进不去的地方,本来还想借机私会几面,压根不给机会。

  陶慧敏倒是抽空给林为民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她的语气激动万分。

  就在她打电话的这天上午,小百花越剧团刚刚在国事要地受到了领导接见,对于这个年代的文艺工作者来说,这已经算是最高礼遇了,由不得小白花不激动。

  “那这回我可配不上你喽!”

  林为民得了好几次全国性的奖项,哪次也没让1、2级的领导接见过啊,看来文协还是不行啊!

  “胡说什么呢?人家领导也只是接见而已,我们还是普普通通的演员……”她说着语气娇羞起来,“其实……你比我优秀多了!”

  这话林为民爱听,让小女友多说点,却被她挂了电话。

  林为民从覃朝阳的办公室出来,回到了编辑部,继续看着刚上市的《文艺报》。

  自78年复刊以来,《文艺报》先是月刊,而后又变成半月刊,直到去年又变回为月刊。

  林为民手中的这份《文艺报》刚刚上市,林为民在年前应《文艺报》的约稿所撰写的那篇文章正刊登在这一期的“讨论会”栏目上——《我们的文学创作需要百花齐放》。

  文章中,林为民首先是阐述如今国内文学创作大环境形成的历史原因以及现今的潮流,而后又谈到了《当代》作为国内一线文学杂志对这些现象、潮流的看法以及对应的动作,最后则是高屋建瓴的倡议各大文学报刊应该敞开怀抱,海纳百川。

  文章之中,还拿出《当代》今年第一期刊物来现身说法,这样说虽然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第一期所取得的成绩和引发的反响放在那里,别人即便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荣世辉也是刚看完《文艺报》,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为民这下子可出风头喽!”

  柳荫道:“出风头是肯定的,挨骂也是肯定的。”

  说着,她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如果用后世的角度和观点来看林为民在《文艺报》上刊发的这篇文章,怎么看都是正确无比的。

  但放在83年这个节点,却不尽然。

  前些年的风波过后,国内的舆论风气和创作风向看似走向了开放和包容,但实际上历史的垃圾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扫干净的。

  路遥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在质量过关的前提下,为什么投了好几家刊物都无法发表?

  徐敬亚为朦胧诗张目的《崛起的诗群》发表后为什么饱受批评,最后甚至在几年后还要在《人民日报》发文进行自我批评。

  以余华等为首的年轻作者所创作的极具先锋色彩的作品,为什么在拿到某些编辑那里时,得到的评价会是“不是小说”这样的评价,这样的评价甚至比“狗屎”还要过分,因为它从根本上否定了你的创作。

  林为民的这篇《我们的文学创作需要百花齐放》调子唱的很高,初一看觉得这人可真能说大话,唱高调。

  可但凡了解了林为民的身份以及《当代》今年第一期的内容,这些人就会知道,林为民和《当代》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他们的理念。

  文学创作,就应该是百花齐放的。

  在林为民翻阅着这一期的《文艺报》的同时,这份新鲜出炉的刊物同样摆在了全国无数读者的面前。

  有思想保守者,对他的高谈阔论嗤之以鼻;有中正平和者,看着刊物上的文字沉思良久;也有如初生朝阳者,看到林为民的文字欢欣鼓舞,仿佛找到了指路的明灯。

  《文艺报》1983年第二期刊登的这篇《我们的文学创作需要百花齐放》,注定会在国内的文坛以及广大文学爱好者当中引起轩然大波。

  但暂时,这种波澜还刮不到林为民的身上。

  翻阅完了这一期的《文艺报》之后,林为民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读者来信当中。

  83年第一期刊物的余威仍在肆虐着,读者来信在春节放假这几天已经堆满了收发室。

  光是挑出读者们寄给这期作者的来信就占据了编辑部很大一部分精力,林为民面对上万封的来信急的直挠头。

  “领导,招人吧!”他跑到蒙伟宰的办公室建言献策。

  蒙伟宰吐了一口茶叶沫,“你说招人就招人,你当我们编辑部是街边饭馆儿啊?”

  林为民觉得老蒙这话有点不妥,这年头饭馆儿都是国营的,不是想进就进的。

  “我的意思是弄几个志愿者。”

  蒙伟宰听着这个新鲜的词汇来了兴趣,“找志愿者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

  “美其名曰是‘志愿者’,实际上就是临时工。办公室的杂事实在是太多了,大家的工作那么忙,每天光是处理这些杂事就要消耗非常多的时间。

  您也知道,自从第一期上市之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咱们刊物的投稿量比以前翻了快两倍了。”

  林老师现在是大作家了,但同时有了官身。

  当了官儿,心都黑了!

  蒙伟宰想象不到,林为民的这些鬼点子到底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初听觉得极其的离经叛道,但是细想一下,好像还真他娘的能执行下去。

  “这人得怎么招啊?”蒙伟宰拉着林为民坐到沙发上,详细咨询了起来。

  “找在校大学生啊!这年头大学生有几个不是文学青年啊,要是听说我们《当代》招志愿者,估计都得自带干粮来干。”

  蒙伟宰摆手道:“那不行,让人家打白工还不算,还让人自备干粮?”

  “领导,我就是形容一下他们的心情,咱哪能不给钱啊,那不比黄世仁还狠?”

  “那这个待遇怎么算?”

  “按天算,给补助。咱们给那帮改稿的不是每天两块钱补助吗?这帮大学生一天一块钱就行了,年轻人好忽……都是好同志,有文化、有理想,这也算是为了伟大祖国的文学事业做贡献了!”

  蒙伟宰听着林为民越来越离谱的话,真有心给他一脚,可这小子毕竟是为了给编辑部分忧,老蒙决定暂且忍下。

  林为民瞧着蒙伟宰好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出言问道:“领导,您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第227章 老子只是想装个杯而已

  “好啊!”老蒙拍着巴掌叫道,“你小子都是从哪想出的这么些奇思妙想的好主意来?”

  “嘿嘿,都是为了工作嘛!”林为民谦虚道,脸上写满了单纯善良。

  “这样吧,回头我们俩跟老覃商量出来一个章程,然后报给社里面。”

  “啊,还报给社里面啊?没这个必要吧?”

  林为民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别的他倒不怕,就怕挨批评。

  之前精装版丛书的事老颜估计还记着呢,这回万一撞枪口上了,不还得写检查?

  蒙伟宰道:“没事。其实不光我们编辑部缺人手,社里一样缺人手。回头商量好了我去找老颜,我们找个响亮一点的名头,找个什么名头呢?”

  见老蒙冥思苦想不得其法,林为民凑了过来,“培养阶梯型编辑人才?”

  “着啊!”老蒙再次拍手,“还是你小子脑筋快,阶梯型编辑人才,这怎么着也算是我们国文社的预备役了吧?反正每年社里都会进一批大学生,就当是让他们提前过来实习了。”

  林为民适时的竖起大拇指,“领导,高啊!”

  两人相视一笑,笑的活像两个偷鸡贼。

  编辑部统一意见很快,“三巨头”在办公室里密谋了几分钟,老蒙便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向了前楼。

  过了半个多小时回来了,表情愉快,“老颜原则上同意,不过这件事还得上会讨论。”

  林为民振奋道:“那问题不大了!”

  蒙伟宰沉下脸,“瞎说话,要注意民主气氛!”

  林为民自讨没趣,你们这群当领导的,真是心口不一。

  又过了几天,林为民的这个提议上会讨论顺利通过。

  不过社里办事还是比林老师厚道多了,林老师提的是招一批大学生,每天给点补助就行了。

  社里经过讨论把林老师的想法变成了,由社里出面联系之前给社里输送过大学生的大学,再由学校委派一批学生志愿者过来,这些志愿者来国文社帮忙,除了能拿到补助,未来还有很大的机会留在国文社工作。

  虽说这年头工作都是国家分配,可能进国文社,对于很多学文科的学生来说还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也不知道广大的大学生们如果得知了深受他们爱戴的林老师为了给自己和同事们减轻负担出了这么个主意,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与此同时,北京某四合院内。

  一群大学生们正围坐在一起,他们表情认真,为首站着的男生正是之前冲着杨力新“行凶”的张建军。

  他去年刚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不出意外,四年后将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此时他手握着新鲜出炉的《文艺报》,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各位同学,今天我要给大家分享的,是林为民老师在《文艺报》上最新发表的评论文章——《我们的文学创作需要百花齐放》。”

  紧接着,他用雄浑有力的嗓音朗读着手上的文章,周围学生们的表情逐渐肃穆,直到张建军朗读到中段以后,大家的脸上开始出现狂热。

  “文学创作刚从巨大的阴影当中解放出来不久,我们不希望它陷入另一个阴影。

  现在新一辈的作者朋友已经不满足于小说叙述形式的单一,开始追求叙述的多元和多种可能性。

  编辑部的同仁一致认为,我们应该正视新时代文学创作的新变革、新要求、新方向……”

  一篇两千字的文章,张建军读了十多分钟,期间数度因为情绪激动而停顿。

  他在读完文章之后,激动的挥动着手中的刊物,慷慨激昂道:“同学们,中国文学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了!林老师的这篇文章,就是向旧文学发出的檄文!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林老师就是我们的统帅,现在他已经率先向着那些腐朽衰败、墨守成规的旧势力吹响了反攻的号角,我们要跟随林老师的脚步,带着必胜的决心向前冲锋!”

  张建军的发言中二无比,可在场的人当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表情出现异样,他们听着张建军的发言反而情绪同样激动起来。

  “林老师真不愧是我们中国文坛新生代第一人,有气魄!”

  “我决定了,昨天刚写好的那篇小说就投《当代》了!”

  “不错,我们也投《当代》,最好是林老师当我们的责编。”

  ……

  众多的讨论声让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嘈杂声,直到大家的情绪都宣泄的差不多了,也达成了以后“投稿只投《当代》”的一致性意见之后,下一位女生站了起来。

  她的手中同样握着一卷书,“各位同学,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林老师曾经在《钟山》上发表的中篇小说《潜伏》,我选的这一段是我在这篇作品中感触最深的一段,这一段是小说中男主角余则成的爱人、也是同志的左蓝为了掩护他牺牲后,余则成激动的朗读《为人民服务》这篇文章的情节。”

  女生显然是极爱《潜伏》这篇小说的,光是说到这段情节时,眼眶便有些泛红。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房间中响起了舒缓的嗓音。

  “客厅中,余则成捧着那篇文章反复的读着,一开始他的语气平淡,后来渐渐的亢奋了起来,而后激烈、悲壮,他想到了左蓝的死。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作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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