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银黑铁
鲁道夫伸手按在佩林的肩膀上，说道：“随手之劳而已，没什么的。我也有事拜托佩林署长。”
“您请说。”
“以后法布罗市审判署，尤其是你，要大力支持阿鲁曼和布兰卡，帮他们两个成长，为他们提供身份和安全。”
佩林连忙弯腰：“理应如此，我承诺我将为阿鲁曼提供身份和安全上的保护，并且帮助他成长为强大的巫师。”
佩林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作为猎巫人，谁想为巫师提供保护呢？可是被熔炉按着肩膀，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也会和今晚被清理的使徒一样，惨死在某个角落。
“作为回报，我也承诺，我将赠送你一件巫器。”
说完，鲁道夫拿出一把3级狼牙匕首，递给佩林。
佩林愣了愣，这件巫器并不贵重，熔炉的赠送显得莫名其妙，难道一把3级巫器就能让佩林真心实意的落实承诺？
当佩林接过巫器的时候，他的瞳孔忽然巨颤，庞大的天秤座星力从天而降，直冲佩林的灵魂。
鲁道夫完成了他的承诺，除非鲁道夫死亡，佩林也将完成他的承诺，不可背弃的盐约达成。这个禁术非常强，可惜一个月只能用一次，是一个限制很大的禁术。
第507章 使徒和城邦时代
清理结束后，鲁道夫和两名学生向多尔多区外走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周围的街道变得异常安静，安静的连小猫小狗都知道今晚很特殊，不敢离开藏身角落。
凡是危险的异端使徒，都被鲁道夫清理。等明天消息传出去再发酵发酵，很长一段时间内，多尔多区的普通人都不用再担忧来自使徒的危险。
只有少数鲁道夫确定没有危害性的，例如耶西卡夫人或者布彻先生等被留下来。
希望多尔多区的普通人，那些数次灾难里活下来的幸运儿，或者那些难民，接下来能拥有一个不错的生活。
鲁道夫脚步轻快，阿鲁曼紧跟着他，布兰卡却落在最后。
看到布兰卡不高兴的模样，鲁道夫问到：“布兰卡，怎么不高兴呢？是不是有哪个和你有仇的使徒没被清理，你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没关系，你说线索，我去找他。咱们师门不讲道理，只讲人情。
哪怕是警署或者审判署里的人，今晚都送他去南城墓园见库伯。库伯最近闲得很，我看他关节都僵硬了。”
库伯先生是老师的朋友，是一名强大的活尸，布兰卡在击毙奥贝德的那个夜晚，见过库伯先生出手。
“不是那样，老师，我只是觉得幻想破灭了。”布兰卡难以理解老师和巨人谈的津津有味的那些话题：
“老师您怎么能和布彻先生聊那些肤浅的事情呢？你们一个是5级巫师，一个是4级巨人，都是法布罗市数得着的强大使徒，不该聊一些事关法布罗市安危的大事么？”
“额，这件事啊……”
被学生误会了，竟然觉得鲁道夫不是正经人，鲁道夫解释道：
“布彻先生就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其实大部分使徒都对宏大叙事不感兴趣。除非万不得已布彻先生是不会出手的，对他来说，活下去比其他什么事都重要，他才不关心‘事关法布罗市安危的大事’。
如果你觉得男巨人和女巨人的交流技巧肤浅的话，那我们可以聊一点稍微深刻些的事，正好经过今晚的清理，我有些心得。”
老师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让布兰卡和阿鲁曼都紧张起来。
“我以为你们两个今晚会问我，不分善恶，不讲证据，直接清理一个区域内的使徒，这件事是否正义。可是你们两个没有，你们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鲁道夫说道：
“布兰卡，阿鲁曼，你们会继续生活在法布罗市，直至你们晋升5级巫师的时候才会离开这里，在那之前，法布罗市对你们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法布罗市，或者说其他城市也一样，都是使徒和普通人混居的城市。
我认为，作为巫师，有必要正确认识使徒和普通人的关系，从而给我们的行为和决定提供内驱的动力。
浑浑噩噩的猎取遗物，不断晋升，以后你们的行为只会越来越混乱，精神上迟早会出问题。”
在鲁道夫组织语言的时候，阿鲁曼说道：“老师，布兰卡那里有一份血雾之夜参与者的名单，那份名单里的人，大部分死于老师您的数次行动中。我击毙名单上留下来的1级和2级使徒后，陷入了迷茫，这种迷茫就是您说的‘浑浑噩噩’吗？”
“是的，那种浑浑噩噩是你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信念造成的。”鲁道夫说道：
“巫师必须死，不仅其他使徒厌恶我们巫师，我们自己在猎杀了很多使徒后，也会被精神疾病折磨，疯掉的、自杀的巫师不在少数，不是所有巫师都是杀人狂魔，只要是个正常人，杀人就会有罪恶感。
作为你们的老师，我可以教你们一个办法。只要对使徒和普通人的关系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你就能明白‘巫师’这个身份的价值，‘巫师’这种使徒存在的意义。”
巫师存在的意义，这个问题是两名学生从未想过的。
“我们可以把这个世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使徒世界，一部分是普通人世界。
假如一群普通人中，忽然出现一名使徒，他们会形成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不出意外的话，使徒很快会成为普通人的主宰。
对于普通人来说，每个使徒都具有超能力，每个使徒都能轻松的打败甚至折磨普通人。
使徒掌握着使徒之力，拥有强大、智慧、信仰、瘟病等等能力的加持，普通人在使徒面前是如此的孱弱，毫无反抗能力，因此，普通人只能依靠某些使徒、依附于某些使徒才能活下去。
这种模式曾经存在过，是史书上的‘城邦时代’。
在骑士帝国建立之前，根据历史记载，大陆上是一座座被使徒控制的部落或城邦。
无数的使徒怀念城邦时代，那是使徒的黄金时代。
城邦以强大的使徒为核心，一座城为某一个使徒服务，如同一个个独立的奴隶庄园。
城邦之主的爱好，就是整座城镇的爱好。如果城邦之主喜欢细腰，那么所有女人都恨不得饿死自己。如果告诉他们取掉2根肋骨可以瘦腰，她们敢取掉4根。
如果现在是城邦时代，那么法布罗市就是我的城，我就是这里的王，这里的主宰，这里的一切。这里的土地、矿产、水、女人以及其他财富，都属于我。
比法布罗市更大的维希市，可能属于一名6级炼金师。我们的隔壁市马约特市，可能属于一名血族。
历史是由胜利者记载的，关于城邦时代普通人的生活状态，没人在意，没人记录。
有位钻研历史的炼金师在某一处山洞的壁画上发现，当时有两个城邦之主进行贸易，一个强壮的男人等于两只羊，一个能生育的女人等于一只羊。
城邦时代持续了数千年，在那混乱而割裂的数千年里，使徒能力发展缓慢，科技发展缓慢，普通人是使徒的奴隶，过着在现在看来非常悲惨的生活。
十二种使徒，如果将某一种使徒看做一个整体，在城邦时代，十二使徒的总能量是差不多的。使徒之间互有克制，不会让某种使徒做大。
这一切，都因为骑士的强大而改变。骑士带着骑兵终结了使徒的黄金时代，终结了美好的城邦时代。”
第508章 谁能统治大陆
“某一位天才骑士，开发出了守护锁链这个堪称外挂一般的能力。守护锁链能让骑士拥有越级战斗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它能抽取普通骑兵的极限力量，让骑士的总能量获得了巨大的增加，打破了使徒之间的平衡，在城邦时代脱颖而出。
骑士认为普通人非常有价值，他们从普通人中选拔出骑兵，骑士－骑士扈从－骑兵－雇农，这个庞大的体系容纳了非常多的普通人，让普通人第一次有了稳定的生活。
普通人对于骑士来说不再是奴隶，变成了能增加骑士战斗力的工具，所有骑士都因此受益。
普通人极限力量的加入，骑士的总能量比其他使徒大的多，其他使徒根本不是骑士的对手。
在一位位高阶骑士的带领下，骑兵兵团攻破一个个城邦，城邦时代的末期，没有人是骑士的对手，骑士的长枪上挑着一个个城邦之主，他们将城邦里的使徒杀死，解救了那里的普通人奴隶。
普通人被赶到了骑士的领地中，为骑士种地，为骑士训练，成为骑士的骑兵，让骑士更加强大。
对于骑士来说，谁拥有的普通人多，谁的实力就更强。一个个骑士帝国建立，他们用更好的条件吸引普通人，人口成为帝国强大与否的关键。
普通人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骑士制定了一系列规则，让农夫能不断地为他们提供极限力量。这些规则最后成为了骑士的道德准则，仁慈、宽恕、尊重女性等等，骑士自己称这些为‘骑士美德’。
骑士在战斗最紧要的时候有时候会将普通骑兵抽成干尸，这固然是犯罪式的行为，可是相较于城邦时代，骑士和骑兵的结合是如此的先进，彻底改变了大陆的生产结构。
骑士终结了城邦时代中使徒混战的局面，第一次给大陆带来了秩序。”
布兰卡和阿鲁曼神情惊讶，他们也知道古时候城邦时代的传说，可是从未想过城邦时代中普通人的生活很凄惨。
骑士的战斗方式其实非常残忍，可是在老师的讲述中，骑士似乎比城邦时代的使徒要好一些？
鲁道夫继续说道：
“骑士最辉煌的时期，是两千多年前的屠神之战，阿列克大帝在全大陆的支持下，竟然打败了邪神，杀死三位邪神，将邪神赶往了南大陆。
当然这里涉及到一些永生的密辛，巫师在里面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以后再告诉你们。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骑士爆发出的战斗力，让邪神都不得不避让。
从那时候开始，漫长的时间里，普通人的一生非常简单，为骑士老爷种地，想办法吃出一个强壮的身体，然后成为骑士老爷的骑兵。
不是骑士统治了大陆，是骑士找到了从普通人身上抽取能量的办法，是骑士和普通人统治了大陆。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至炼金师在长时间的理论积累中，技术迎来了突破，为大陆带来了第二次重大变革。”
阿鲁曼和布兰卡随着鲁道夫的讲述，不停脑补着以前普通人的状况，非常想知道炼金师让使徒和普通人的关系发生了什么改变。
“炼金师们给普通人找到了另一条活路：离开土地，进入炼金师的工厂。
在成熟的生产线上，几十名普通工人可以在短时间内生产出数量众多的强大武器，也能生产出众多的生活物资。
在骑士手中，普通人是种地的农夫，是战场上被吸干的耗材，这种方式的利用效率太低。在炼金师的工厂中，普通人的价值进一步变大，强大的批量生产能力，让炼金师的总能量远高于其他使徒。
一次多管火箭炮的齐射，可以轻松的击败骑士的冲锋，骑士可能不会死，但骑士身后的普通骑兵一定会死。
骑士和炼金师双方实力差距越来越悬殊，直至两百多年前的制宪运动，炼金师依赖饱和式炮火，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了骑士。
骑士落败，炼金师获得统治权，深层次的原因是普通人更愿意去工厂里做工，更愿意生活在市政设施齐全的城市中，就拿上厕所这个最简单的需求来说，去马桶上厕所要比在农场里上旱厕舒服的多。
与趴在土地里翻土相比，在城市里做工舒服的多，收入也高。流水线工厂让物资变得丰富，跟着炼金师生活更好，所以普通人纷纷倒戈，炼金师和骑士的实力出现了翻转，炼金师越来越强，骑士越来越弱。
除了北方的墨格温帝国还是骑士帝国，其他王国要么变成君主立宪制，要么砍了骑士君主变成合众国。
炼金师的工厂里，普通人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周工作六天，惨是挺惨，不过比骑士帝国的生活好不少。
骑士领地内的农夫纷纷逃跑，逃向了炼金师的地盘，让骑士的骑兵数量大减，他们在战场上更是一蹶不振。
炼金师不是击败了骑士成为统治者，而是炼金师找到了更高效的利用普通人的机制，从而让炼金师的整体能量远大于骑士，因此是炼金师和普通人一起，击败了骑士。
这两次大变革的本质，是谁能更高效的利用普通人，谁就会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使徒。
十二使徒本身实力的高低相差没那么悬殊，普通人的加入让骑士和炼金师拉开和其他使徒的差距。
我现在能轻易的打败法布罗市炼金议会，甚至是郡议会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可我永远无法成为法布罗市的王，成为法布罗市的主宰，因为我无法给这里的人提供更好的工作机会，更好的食物来源。
除了恐惧之外，我无法想到有效的统治手段。
为克劳德报完仇后，我心里再没有执念，因此能更加理智的看待炼金议会。
如果真的想让多尔多区的人过得好一些，我发现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掉头维护炼金议会，而不是继续打击议会。”
布兰卡和阿鲁曼终于明白老师为什么要和市议会妥协，为老师的朋友复仇之后，老师表现的比警署署长还像警员，比审判署署长还像猎巫人。
鲁道夫想到了另一件事，皱起眉：
“我以前在莱芒镇收留过一个乞儿扎克，他不幸成为了痛苦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