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觉会变白
“哦,那就跟小区似的?”
“本来就是小区呀!无非有部队供车,部队诊所,过年过节首长来探望,国家开大会这里也组织学习什么的……”
哎哟!
姚远就爱她这个劲儿,现在比刚认识那会活泼多了,都会凡尔赛了。他理了理衣服,拎着几个礼盒,没忘把眼镜戴上,跟茵茵上了楼。
二楼。
爷爷奶奶接到孙女电话,提前一个礼拜就盼着呢,此刻更急切的不得了,早早坐在客厅等。
“咚咚咚!”
敲门敲三声,也不知道谁规定的。
老头一听,蹭的站起来,但又顿住,道:“开门去!开门去!”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过去开门,抬眼就见自己的乖孙女,后面跟着一个身形修长,气质斯文的年轻人,笑起来一口白牙。
“奶奶好!”
“爷爷好!”
“哎哎,好,快进来快进来!今天冷吧,零下十几度呢,自己开车来的?”
姚远一边应着,一边打量,老太太72了,身形有点抽抽,但仍然很高挑,据茵茵说有1米7——那个年代,女性能达到1米7不得了。
白发新染,时髦的烫了个卷,穿着一件毛衫,文艺气息浓厚。
老头站在里面,今年80岁了,个头当然也不矮,短短的头发,干瘦挺拔,同样在打量自己。
由于戴着眼镜像个人,第一印象还不错。
姚远奉上礼盒,坐下来开始唠家常,自己的情况他们当然知晓一二,但还是要问。
“你老家是东北的?”
“嗯,离沈城不远。”
“父母是做什么的?”
“都是中学教师。”
“哦,教师好,教师好!”
老太太问的很简单,三两句就完了,笑道:“听说你们来,我早上特意买了两条鲜鱼,一会留下吃饭,别嫌弃。”
姚远起身就要帮忙,又被劝住。
“你坐着,茵茵帮我就行了。”
说着,老太太带着孙女进厨房,女人们离开,刚才还比较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且尴尬。
“……”
老头不笑的时候非常严肃,心里嘀咕着,正想跟对方“交交锋”,结果人家先开口了,道:“听茵茵说您喜欢钓鱼,我原本想给您带个鱼竿,但后来想想没太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老头奇道。
“您是行家啊,我是新手,还没到一年,当时第一个竿买的是5.4米……”
“长了!肯定长了!”
“是啊,我也不懂,我都在网上查的,说5.4米的不错,拿到手才觉得有点重头。”
“肯定重头了,但皮实,六七斤的鲢子都能硬钓,不带怂的。你现在用的啥竿?”
“现在用4.5米的,37调。”
“37调?”
“就是代表鱼竿的硬度,有19调、28调、37调、46调、55调,19调是最硬的,37就是偏软一点……”
“嗨!我钓鱼的时候哪有这么麻烦!”
老头特看不上,道:“还分什么调,全靠手感,抖几下就知道怎么回事。”
“那倒是,您有经验,但现在都讲科学标准了。”
“我跟你讲小子,钓鱼这玩意经验比科学好使,多钓两年啥都明白,你平时去哪儿钓?”
“大兴那边有个垂钓园,在坑里钓。”
哟哟哟!
老头刚才还绷着,现在不装了,愈发看不上这个小趴菜,一个在坑里钓鱼的跟我逼逼什么?
好为人师,人之常情。
第387章 要枪毙的
“……”
茵茵在厨房摘菜,就听外面越来越热闹,偷偷探头,见一老一少聊的热火朝天,抿下嘴又缩了回去。
“奶奶,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您说那么几句,就知道他挺好啦?”
“你当我是谁?我虽然没杀过鬼子,但也干了一段地下工作,什么人没见过?是好是坏,我眼睛一扫就差不离。”
“哇,您说的真玄乎!”
“这叫经验,就像当警察似的,是不是小偷一眼就能揪出来。这孩子不错,长得好,懂礼貌,肯费心。”
“您怎么知道他肯费心?”
“现在愿意哄老人的不多了,你爷爷喜欢钓鱼,他就那么赶巧的奔着钓鱼聊?你爷爷不知道他在投其所好么?当然知道,但晚辈有心意,总不能煞风景。”
是这样么?
原来老人都知道晚辈是在哄自己么?
茵茵眨了眨眼,笑道:“不过奶奶,您有一点说错了,他不算完全的投其所好,他是真喜欢钓鱼,没事就去钓,一钓就是一天。
什么新手上路啊,都是装的!”
“他20多岁就喜欢钓鱼?你可别蒙我!”
“是真的,鱼竿都买一柜子了。”
“哎哟,那这孩子少年老成啊?”
老太太也探头瞅了一眼,道:“反正我相信我的经验,差不了。”
……
老头老太太说话都是山东口音。
因为他们老家在山东的荣成,分属不同的村子,后来都参加革命——建国前,兜兜转转在天津离休定居。
众所周知,建国前参加革命的与建国后参加的,完全两个待遇,尤其是干部。
根最正,苗最红,在地方上都是人瑞,少一个都是损失。
而且荣成这个地方很厉害,现在是县级市,由威海代管。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荣成出了140多位将军,包括5位上将,赫赫有名的将军市。
高级别的领导人也出过,姓谷,名字就不说了。
总之,老两口离休后,很早就发展了业余爱好。老太太练了一手书画,老头更是活泼好动,是干休所的跳舞组长、钓鱼组长、门球队长。
这些,都是茵茵胳膊肘向外拐提供的情报。
老太太厨艺很好,70岁了亲自下厨,麻利的摆出一桌饭菜——家里有保姆的,今儿专门赶出去,嫌碍事。
“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嗯!”
姚远吃了一口鱼肉,夸张道:“您这道红烧鱼肉细、味鲜、入口即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鱼。”
“瞧你说的,我自己都不信。”
“我可没半句假话,红烧鱼不好做,我时有研究,就是做不出这个味道。”
“你平时也做饭?”
“经常做,忙的时候在外面吃,不忙就自己做。”
“哎这点好,尽量少在外面吃。”
饭桌上,姚远玲珑剔透,就没让话掉地上,四个人也搞的热热闹闹,开开心心。
一个不会说话但做实事的孩子,一个不做实事但嘴甜的孩子,大多数家长往往喜欢后者,此乃通病。
哪怕他们知道你在耍嘴炮,但好话就是受用啊。
一顿饭下来,老两口在过了“经验鉴定”这关后,越看姚远越顺眼。
而为了此行,俩人做了很多准备,茵茵先跟姚远使了个眼色,然后问:“爷爷,你节目排好了么?”
“哎,别提了!”
说起这个,老头一脸郁闷,道:“那帮老东西越来越挑,好好的大合唱非说土,说不干就不干,耽误好几天了。”
“那重新排呀?”
“排不出来了!你看看啊,从80年代开始,我们搞这个老干部春节晚会,每年都是我挑大梁,唱歌、跳舞、相声、小品、京剧梆子各种戏,有一年我连魔术都学了,为的就是求新求变。但20年下来,实在想不出招儿了。”
老头叹气。
“其实节目形式就那么多,关键还是内容。”
“是啊,但我们没创作者,老作品没意思,新作品质量差,没辙!”
“咳咳……”
茵茵咳了两声,道:“爷爷,我知道您为这个发愁,我们特意做了首歌给您用,您听听?”
“歌?”
老头眼睛刷的一亮,道:“对了对了,刀郎就是你小子做出来的吧?快听听,你是磁带还是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