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漠
秦逍点头道:“我到东北不久,知道辽西郡的平城是个贸易之所,东北可还有其他贸易场?”
“有!”西门浩道:“辽东郡北部边境就有一个贸易场。比起平城,阜城的贸易更为兴旺繁盛,货物齐全,东北诸郡的商贾从关内交易大批货物过来,然后在阜城与周围诸部贸易,利润丰厚,不过赋税也是极高。”顿了顿,才道:“辽东军和东北商贾最大利益瓜葛就在此处。”
秦逍很是感兴趣,道:“愿闻其详。”
“爵爷有所不知,阜城素有北境十八坊之说,是指设在阜城的十八家贸易坊,这十八家贸易坊经营的范围极广,几乎是无所不包。”西门浩缓缓道:“十八坊并不是指十八个姓氏,辽东大将军敛财有术,最厉害的就在此。这十八坊每年都要竞争,从安东都护府获取贸易权,说白了,就是花银子从都护府得到货牌,别小看那小小的一块货牌,只有取得货牌,才有资格在阜城与诸部货商进行贸易。阜成有大大小小上百家商铺,却都是归属十八坊之下。除了货牌需要花银子走人脉获取,在阜城没有一座商铺,每年也都会按照商铺多少向都护府交赋税。”
秦逍皱起眉头,西门浩继续道:“十八坊每年缴纳的赋税是天文数字,但还是有利可图。而货牌也从来都只能是东北本地商贾能够获得,关内的商贾无论花多大力气,都无法获得。”
秦逍皱眉道:“东北四郡也是大唐的疆域,他们难道敢明目张胆阻止其他地方的货商贸易?”
“所以才有平城。”西门浩叹道:“爵爷去过平城,自然也看到平城的规模,那里的商铺连阜城的零头都不到。辽东军也担心有人参劾他们掌控东北贸易,所以才开设了平城贸易所。关内来的商人,可以去平城贸易,而且要缴纳重税,即使在那边贸易,辽东军暗中也会控制平城的货源,不允许平城的商人囤积货物,否则就会找由头登门找麻烦。对关内的商人来说,要想在东北贸易获利,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货物直接低价卖给北境十八坊,如此一来,即使无法获取丰厚利润,却多少有得挣。东北本地的许多商贾害怕得罪辽东军,也不敢在平城贸易,大部分都是挂在十八坊名下,交银子给十八坊获取在阜城商铺贸易。所以现在东北与周边诸部的贸易,获利最多的自然是辽东军,尔后是十八坊,到最后才轮到挂名十八坊之下的其他商贾。”
秦逍之前没有太深了解东北这边的贸易,这时候听得西门浩解释,才恍然大悟。
“所以东北商贾与周边诸部贸易的幕后操控者,还是辽东军。”西门浩叹道:“早些年关内还会有不少商贾带货前来,不过辽东军近些年的盘剥越来越厉害,十八坊也只能将赋税的压力转嫁到其他商贾身上,所以关内过来的商贾获取的利益也越来越少,无利可图,大家也就不愿意过来掺和,东北商贾就只能自己入关采买货物,再运到阜城贸易。”
秦逍微微颔首,沉默了好一阵子,终是问道:“西门先生,如果我想在黑山开设贸易场,有没有可能成功?”
西门浩诧异道:“在黑山开设贸易场?爵爷是说真的?”
“我知道这件事情做起来不会太容易,但是如果成功,对龙锐军将大有裨益。”秦逍道:“黑山以南是松阳草场,也是龙锐军练兵之所,自然无法设立贸易场。不过黑山北边大片平原,黑山上有大批林木,虽然无法在山下建城,但是建造一片贸易场并不难。我准备让归附的黑山军临时做工,采伐山上的木石,就在北山下修建贸易场,只要贸易场兴旺起来,黑山的那些百姓还可以借此开设客栈饭馆,甚至可以做些力气活,如此也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西门浩笑道:“我明白爵爷的意思。爵爷的雄心壮志让人钦佩,如果爵爷的梦想成真,最受益的当然是黑山上的那些居民。”随即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道:“不过梦想虽好,要想做成……!”顿了一下,才叹道:“爵爷,恕我直言,那是比登天还难。”
第1048章 夜宴
秦逍请教道:“还请先生赐教!”
“先不说其他,仅仅货源方面,爵爷这边就会有大问题。”西门浩解释道:“周边诸部最喜欢的货物无非是丝绸、瓷器、茶叶、药材和食盐这些门类,这几样也都是利润最高的货物,东北四郡除了药材之外,其他货物都需要从关内进货。”
秦逍点头道:“我知道。我和先生商讨此事,就是希望一旦真的要在黑山下开设贸易场,先生和江南世家都能鼎力相助。天下货物云集江南,丝绸、茶叶和瓷器这些货物也都是大量囤积在江南,只要江南世家能够支持,货源不成问题。”
“这恰恰是最大问题。”西门浩正色道:“爵爷知道,要出关进入东北,就要经过榆关,从榆关开始,途径辽西郡和营平郡,这一路上都是辽东军的关卡。如果是北境十八坊的货物,自然是畅通无阻,如果是关内商贾运送过来的货物,如果没有十八坊的庇护,想要顺利通关难如登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每一道关卡找一个理由盘剥一番,等运抵目的地,非但挣不到利润,恐怕还要亏老本。”
秦逍皱起眉头,明白了西门浩的意思。
“辽东军指望着阜城贸易场大肆敛财,怎能允许爵爷在黑山另辟贸易场?贸易场开设之后,东北本地的商贾忌惮辽东军,不敢前来贸易,我们这些江南商贾想要出关进行贸易,他们便会处处作梗。”西门浩轻叹道:“所以我说仅就货源就存在很大问题。除此之外,还有赋税。武宗皇帝的时候,为了保障辽东军能够安心镇守东北四郡,下了旨意,东北四郡的一半赋税为辽东军所用,但实际上辽东军所获却绝对不止半数。朝廷派出了户部清吏司在东北,专门负责东北四郡的赋税,直接受制于户部,但京都派来的户部官员,只要踏入东北,就不可能如实向朝廷禀报东北的赋税情况。”
秦逍道:“他们都投向了辽东军?”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西门浩道:“钱粮之事,无疑是辽东军的命脉,他们又怎愿意让朝廷掐住了脖子?户部派驻东北的官员,辽东军只会给他们两样东西挑选,银子和刀子。收了银子,就要为辽东军办事,合着辽东军一起欺瞒朝廷。如果不收银子,那就等着辽东军的刀子。爵爷有所不知,户部派驻东北的清吏司主事,莫名其妙死了好几任,朝廷派人来查,都只能查出他们是自尽,谁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不愿意与辽东军同流合污,被辽东军害死,但朝廷根本查不出任何证据。”
秦逍心下吃惊,只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小觑了辽东军。
“东北户部清吏司就是辽东军用来控制东北商贸的一把刀。”西门浩道:“即使关内的商人排除艰辛,到了黑山进行贸易,清吏司肯定会跳出来,向商贾们收取重税。”随即叹道:“其实他们只需要减低阜城贸易场的商税,增加黑山贸易场的赋税,仅此一招,就能让黑山这边失去价格上的优势。周围诸部的商贾也是为利而来,同样的货物,如果黑山的价钱比阜城高,他们当然还是会跑到阜城去。”
秦逍知道西门浩这些话都是一针见血,开设贸易场也绝非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容易。
“爵爷想要达成所愿,首先就要解决这两个问题。”西门浩道:“让关内的商贾可以带着他们的货物畅通无阻抵达黑山贸易场,而且还不受户部清吏司的盘剥,如果解决了这两个要紧问题,黑山贸易场倒未必不能兴盛起来。”
秦逍点点头,虽说事情不如他所想那般容易,但幸好有西门号参谋,至少知道自己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两人又商议片刻,忽听外面传来羊叱吉的声音:“外面寒冷,为何不在帐内歇息?”显然是在和陆小楼说话。
秦逍和西门浩止了话头,开设贸易场的事情十分复杂,秦逍决定还是等回去之后再与其他人好好商议,却见到羊叱吉已经掀帐而入,行礼笑道:“大汗有令,今晚要在金顶汗帐设宴,邀请你们一同参加。”
贺骨使团前来,再加上还有唐国的客人,秦逍寻思乌晴汗肯定是要设宴招待他们。
天黑之后,又有人过来专门邀请,秦逍带着西门浩和陆小楼随同来人一起到了金顶汗帐,发现汗帐周围都是射雕者在护卫,到得帐外,正巧贺骨使团斛律发等四五人也被邀请过来。
秦逍和斛律发都是互相一礼,这才进了金顶汗帐。
金顶汗帐自然不像普通的小帐篷那般拥挤,这是营地最大的帐篷,十分宽敞,容纳百来人都不在话下。
帐内其实十分的简朴,秦逍第一次进入金顶汗帐,看摆设格局,知道其实这里就像是大唐的议事大殿,平日里肯定是商议大事的时候才能用的上,乌晴汗肯定不会住在这边。
两边都摆了低案,居中的位置空着,乌晴汗还没出现。
羊叱吉却是在帐内张罗,安排众人在右首坐下,斛律发是贺骨正使,所以安排在右首上位坐了,秦逍则是坐在斛律发之下,西门浩和其他人也都各自坐下,对面设了一排十几席,长长一条,目前还是空着,但每一张案上都摆了餐具点心,秦逍知道应该是专门为唐国的来客所设。
“大汗到!”外面传来声音。
随即秦逍便看到真羽乌晴从帐外进来,从塔格变成乌晴汗,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却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乌晴汗依旧是英气照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母豹子般的健美。
帐内众人俱都起身,乌晴汗目光骚动,先是找到了秦逍,眼睛微亮,快步走过去,在她身后随着数人进入,秦逍认识的古单吐屯和突牙吐屯也都在其中,此外还有几个秦逍熟悉的人,只是不知道名字。
“向恭!”突牙吐屯瞧见秦逍,远远抬手打招呼,秦逍也是躬身行礼,面带微笑。
乌晴汗却是从秦逍身边直接走过,到了主位坐下,古单吐屯等人也都坐下,不过却空出左首上面四个位置。
“伟大的真羽汗。”斛律发和贺骨使团诸人俱都向乌晴汗行礼,恭敬道:“知道您成为了真羽部的大汗,我们特此恭贺,希望两部能够和睦共处。”
乌晴汗也是起身回礼,道:“远方的客人前来,我们十分高兴,我们也希望两部能够永远和睦。”抬手道:“请坐!”
“向恭,你果然是骁勇无敌。”突牙吐屯是个率直的人,向秦逍竖起大拇指:“那天决斗,你杀了几十个该死的图荪人,我们都为你叫好。”
秦逍笑道:“锡勒诸部上下齐心,图荪人看到那阵势,吓破了胆,这才不堪一击。”
其他人闻言,不管是真羽人还是贺骨人,都是大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两部共同抗敌,让契利铩羽而归,这当然是让锡勒人颜面光彩的事情。
“他们为何还没到?”乌晴汗蹙眉问道。
羊叱吉忙道:“已经派人去请,大汗,我亲自去看看。”
“唐国人自以为是,到了咱们这里,还在摆臭架子……!”突牙吐屯忍不住发牢骚,但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秦逍,立时尴尬道:“向恭,我不是说你。”
秦逍笑道:“我知道。不过大汗都到了,他们还在磨磨蹭蹭,确实不懂礼数,摆什么臭架子。”
秦逍这样一说,突牙吐屯才松口气,感觉向恭就是和其他的唐人不同,很对自己的脾气。
“大汗,唐国的客人到底是什么人?”秦逍看向乌晴汗,问道:“是从京都而来,还是……?”还没说完,外面就有声音道:“唐国贵客到!”
帐门掀开,从外面鱼贯而入几人,当先一人锦衣华服,披着华美的大氅,却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样貌说不上俊朗,但一身锦衣相配,倒也算得上是颇有风度,只是秦逍的目光却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落在那年轻人身后,脸色微变。
年轻人身后,紧随着一名紫色锦衣的中年人,也是披了一件蓝色大氅,四十岁上下年纪,身材略胖,秦逍却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中年人竟赫然是安东都护府的长史汪恒。
他实在没有想到,从大唐来的贵客,竟然是汪恒。
他来草原之前,正好见过汪恒一次。
汪恒当时打着慰问龙锐军的名义前往松阳草场,实际上是想向龙锐军索要黑山军俘虏,但最终却是悻悻而归,当时秦逍亲自接见过,也是唯一一次与此人相见。
看到汪恒入帐,秦逍立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汪恒见过自己,记性只要不会太差,一定能够认出自己,而乌晴汗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如果汪恒待会儿认出自己,当众揭穿,这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他故意低下头,不想让汪恒看到,正寻思着想什么办法避开,就听汪恒的声音道:“真羽汗,不知我们说的事情,您考虑的如何?”
第1049章 盛气凌人
汪恒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突牙吐屯脸色不好看,站起身来,便要说话,乌晴汗却是抬手,示意突牙吐屯坐下。
秦逍有些奇怪,暗想汪恒到底让乌晴汗考虑什么事。
只是汪恒的态度却也让秦逍知道,辽东军对周边诸部确实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长史大人,今晚设宴,你们先坐下。”乌晴汗倒是沉得住气,抬手道:“下午谈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暂时无法给你答复。”
却听那身披大氅的年轻人叹道:“真羽汗似乎看不上我。”
“真羽汗,刘叔通在你们真羽部挑弄是非,他虽然不是辽东军的人,但辽东军为了保持和真羽部的关系,将刘叔通拘押下狱,让他吃上十年八年的牢饭,也算是给真羽部一个交代。”汪恒道:“此外大将军还馈赠了不少粮食和药材,对你们可说是仁至义尽。这次派我们前来馈赠物资,大将军却又想到,大唐素来与周边诸国交好,我们辽东军和真羽部的友好关系也一直是典范,大将军得知真羽汗尚未婚配,想要促成好事,特让中朗将一同前来,由本官作为求亲使者促成这门亲事,这是大将军天大的恩眷,真羽汗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秦逍心下一凛,这时候才明白,这汪恒竟然是想向真羽部求亲。
他口中的中郎将,自然就是那身披大氅的年轻人,只是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中郎将是四品武官,大唐尚武,大多数武官都是要依靠自己的军官晋升,否则即使步步高升,也不会得到军人们的敬重。
四品武官所需要的军功其实不小,自己协助麝月公主解了艰难之困,功勋卓著,再加上圣人器重,更加上局势使然,自己这才被封为忠武中郎将,眼前这年轻人既然也是中郎将,想必也是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汪恒咄咄逼人,语气不善,乌晴汗俏脸顿时有些不悦。
羊叱吉见帐内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忙打圆场笑道:“长史大人,中郎将,大汗设宴款待,有事还是先坐下商议。”
秦逍低着头,好在汪恒只是看着乌晴汗,并没有注意入席之人,显然也是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他前番去龙锐军,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秦逍知道此人是自持背靠大树,才会如此傲慢。
汪恒虽然不过四十多岁,但在辈分上却是安东大将军汪兴朝的亲叔叔,担任都护府长史一职,虽然才干平平,但地位却不低,有了汪兴朝和辽东军做靠山,东北的大小官员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就更不必说被视为蛮夷的部族酋长了。
汪恒和那年轻人对视一眼,终是过去坐下。
秦逍眼角余光却是瞥见,除了这两人之外,后面还跟着两人,都是穿着厚袄,戴着厚帽,只是看两人的行走动作,秦逍一眼便看出不是普通随从,俱都是身负武功。
其中一人年过四旬,虎背熊腰,左边下颚有一道短短的刀疤,而另一人三十出头,身形偏瘦,一双眼睛十分细小,不过眼神却颇为犀利。
“他们是谁?”汪恒坐下后,终于看向对面,先是看到了贺骨使者斛律发,能够坐在对面首席,当然不是一般人。
羊叱吉含笑解释道:“今日双喜临门,贺骨使者也前来面见大汗。”
“哦?”汪恒不屑笑道:“那你们可要好好搜他们的身。贺骨不是你们真羽部生死之敌吗?就不怕他们过来刺杀你们的大汗?”
此言一出,贺骨众人都是变色。
有两人已经握起拳头,显出怒色,斛律发却知道辽东军实力强大,还真不能轻易得罪,抬手示意手下人不要轻举妄动,含笑道:“大人说的不错,贺骨和真羽从前确实有很深的矛盾,可正因如此,我们才会前来化解曾经的矛盾。我们同是锡勒人,用你们唐国的话说,同室操戈,只会便宜那些别有居心之辈。我们锡勒人只要携手和睦,才能够不让人欺辱。”
挛鞮可敦能派出斛律发为使者,本就是看中斛律发的能言善辩。
“化解仇恨?”汪恒嘲讽道:“你们互相争杀多年,手上都沾满对方的鲜血,如此轻易就能化解仇恨,那些战死的人不都白死了?”
突牙吐屯实在忍不住,厉声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着我们的面要挑拨部族争端吗?草原人的事,用不着你们来说三道四。”
“大胆!”汪恒也是勃然变色,向乌晴汗道:“真羽汗,你刚刚继任大汗,看来手下人还不服你。你都没有说话,手下人就这样大呼小叫,如果是在大将军府有人如此没有规矩,立刻就能砍他脑袋。”
乌晴汗却是镇定自若,平静道:“长史大人,突牙吐屯虽然性格冲动,但这句话应该没有说错。草原部族的事务,却是轮不到你们来管。”
汪恒冷笑道:“看来真羽汗忘记了大将军待你们的好。八年前你们草原大灾,瘟疫遍布,人畜死伤无数,如果不是大将军及时给你们调拨粮食支援,恐怕真羽部的人都死绝了。”
“汪大人,大将军确实给我们送来了粮食。”老成持重的古单吐屯也是忍不住冷声道:“可是你们却不是免费赠送,而且一斤粮食的价格,卖给我们比在东北售卖要高出五倍。”
汪恒道:“人都饿死了,还要讲价格?至少大将军还能卖你们粮食救命,否则你们有银子也没地买去。”
年轻人却是抬手,笑道:“罢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真羽汗继位,真羽部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也愿意看到草原诸部和睦相处。家父也是希望天下太平,才会让我随同前来。”转视乌晴汗,温言道:“大汗如果对这门亲事有什么顾虑,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力为你解决。”
乌晴汗平静道:“父汗归天,我受大家拥戴,刚刚继位。继任大汗,也就代表着要担负起部族的重担。部族事务众多,我也没有心情考虑自己个人的事情。”
如果换做以前,乌晴汗对这些人自然不会假以辞色。
只是她现在是真羽部的头领,一言一行不单代表自己个人,更是代表着整个真羽部。
辽东军控有四郡,是真羽部南边最大的实力,乌晴汗自然知道如果真的和辽东军撕破脸,对目前的真羽部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所以尽力克制自己的怒火,虚以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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